聽見兩人回答,陳鴻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面上浮現一抹為難之色。
“修繕各地公學,本是縣衙職責,如今交給你們幾家,負擔會不會太重了?”
“多謝知縣關心,不過這些都是應有之義,我等幾家早就想進一步回饋鄉親。
如今知縣你提出的修繕公學,正好為我們指出了一條明路。”
陳鴻宇笑道:“不后悔?”
“絕不后悔!”
為什么他們會突然答應,還不是因為陳鴻宇先前所言會邀請幾位舉人前來講學,包括他自己都會不時講學。
要知道,這些豪強家塾最多也就是秀才來教導后輩,猶如原先的許家。
但如今,陳鴻宇準備在新辦都縣學之中邀請幾位舉人講學,甚至是他自己這個進士都會前去講學。
完全可以預料到,這縣學的講學水平會有多高。甚至是他們家族之中的一些秀才都可以去進學。
“原本我即便是新科狀元,但也未必能夠將幾家豪強綁上戰車。
畢竟,明廉系雖然勢大,但是對于他們幾家豪強都影響也有個限度,畢竟幾家豪強也只是在臨江郡中生活。
而且我這個新科狀元,也只會在知縣位子上做幾年,因此他們對于我的到來不是太過熱衷。
如今,經過蠻族入侵一事,我與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磨合。
再加上誘之以利,他們不答應才怪了。”
數個時辰之后,身后官員逐漸散去,唯有幾個心腹留下,陳鴻宇自然知道他們是忙著回到家中商量事宜。
“佑之,我讓你準備的縣中地形圖收集好了沒有?”
“收集好了!”王佑應了一聲,然后遲疑道:“知縣大人,如今他們幾家剛剛應下修繕公學的事宜,現在又要興修水利是不是逼的太緊了。”
興修水利這種事情肯定也不是由縣衙負責損耗,這根本不現實,只能是聰這些豪強家中化緣。
只不過,如今這些豪強剛剛滿足了陳鴻宇提出的一些條件,就再來個興修水利,擱誰身上也受不了啊。
聽見他的疑惑,陳鴻宇淡然一笑:“我知道你的疑惑,不過我自然不會這么焦急。
一方面,興修水利不會立刻提上日程,現在只是前期準備一下,勘測地形等等工作可以提前做起來。
另一方面,往日里這新開墾的土地都是歸朝廷所有。
如果只是單純的付出,這些豪強肯定不會答應,而且事情捅出去也會落了聲名,自然不能如此。
只不過,這一次我們可以與那些豪強達成條件,縣里出讓部分開墾田地的所有權,以換取這些豪強前期的投入。
到時候,新開墾出的田地,一部分劃分給那些豪強用以彌補他們前期的投入,另一部分則是可以以一種腳底的佃租租賃給那些窮苦百姓。
在改善縣中百姓生活的同時,還可以為縣衙創造一筆收入。”
弘光十年四月,安定縣縣學,陳鴻宇身著一身白色儒衫立在學堂之中,不斷講述著對《儒經》的理解。
只不過,學堂之中,大部分卻都是些三四十的中年人,甚至有一些老頭,而那些真正的學子則是被自己長輩們擠在學堂后邊,委屈的很。
各地公學修繕之后,相應的規章制度也會改變。
這縣學之中,就是以成績取人,即便是家境貧寒者,如果成績優異也可以進入縣學,還可以享受補貼。
至于這些補貼自然是縣衙來出,吃相不能太難看。
為了兌現陳諾,他特地請了幾位明廉學派的舉人來這里講學。
這幾位舉人都是已經辭官的老者,正好適合這縣學講師的職位。
也正因為這樣,這些縣中豪強經常光明正大來縣學請教學問。
半個時辰后,陳鴻宇講學結束,出了學堂朝著縣衙走去。
“知縣,安定渠的圖紙已經設計好了!”王佑手中拿著一卷圖紙朝著陳鴻宇走來。
“哦?”陳鴻宇進入書房饒有興趣的將圖紙打開。
實際上,在上一次蠻族來襲之時,陳鴻宇心中已經動了興修水利的念頭。
畢竟,蠻族經過這一次重創幾年之內都恢復不了元氣,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開鑿水渠,將大片閑置的荒地利用起來。
安定縣在土地方面實際上還有著很大的潛力。
原本安定縣距離烏江以及烏江支流墊江都有著一定距離,因此安定縣之中有著很大一部分土地較為貧瘠,甚至還有很多土地閑置。
一旦將計劃中的安定渠開鑿而出,那么他在安定縣的任職就徹底圓滿。
回到縣衙,周陽杜明兩人果然早已經等候在書房,同時還有著馬家的一位秀才。
“見過知縣!”三人恭敬行禮。
“不用多禮!”陳鴻宇指了指他們桌子上的圖紙,問道:“這圖紙上的規劃,你們都看了吧?”
頓時,三人面上露出難色。
“知縣大人,安定渠道修建雖然對于我安定縣來說是一個利縣利民的好事情。
但是現在縣中財政并不寬裕,我們幾家經過上一次修繕各地公學,也是沒有了多少積蓄。”
看著三人表情,陳鴻宇直接笑了出來。
他的意思自然早就透露給了三家,只不過他們現在這般作態卻是為了多爭取一些利益。
“你們也知道我的行事風格,開鑿安定渠一事由你們負責投入,開辟出的部分良田,以及安定渠與烏江和墊江聯通后帶來的商業收益都可以分你們一部分。”
說著,他坎了幾人一眼,繼續道:“此事雖然沒有明文律令,但是我大吳已經有著先例,司馬相公會幫忙推進此事,你們不用擔心知縣換人后不認賬。”
再說了,即便是換了一個不認賬的知縣,在形勢錯綜復雜的安定也不一定能夠有什么作為。
他之所以能夠在安定掌握大權,一方面是背景深厚,另一方面是以利益將這些地方豪族和他捆綁在一起。
例如先前修繕各地公學一事,這些豪族替縣衙出資,幫他提升政績,而他則是通過明廉學派請了幾位舉人來這里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