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顧不著村,后望不著店。
茫茫荒野草齊腰,待產孕婦撕心叫。
“要是在大城市里就好了。”有人聽著葉眉的痛呼,心里跟著一陣顫抖。
“在大城市有什么用,醫院里都沒人了,說不定一群變異者在產房里等著開飯。”
這句話讓周圍的人聽了,不由得全身一寒。
能平靜的說出這句話的,除了云舒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男人們忙著扎帳篷,用鐵絲圈出安全范圍,柴油發電機發出轟鳴聲,電燈將整個營地照亮,鐵絲網上的電流也足以擊退野生動物。
女人們用有限的材料,盡可能為葉眉搭建產房。
人群里有過生育經驗的女人不少,但是,她們大多是在正經的醫院里生的孩子,魏美含直接是無痛順產,沒什么感覺就生下來了,除了坐月子的心得之外,她也幫不上什么忙。
稍微有一些心得的只有老奶奶們,以及剛從村子里帶出來的幾個村婦,小地方接生條件不好,說是醫院,接生的手法也沒比以前的接生婆高級太多。
一群無知的電視劇少女一邊做晚飯,一邊討論:
“我看電視上不都叫兩聲就生完了嗎?”
“對啊,羊水一破孩子就落地。”
“難產的話,只要想到孩子他爸就能馬上生出來。”
有一位資深電視劇少女忽然想到:“要燒水!每部片子里都說要熱水,我們也燒點吧。”
“還有剪刀!布!都要煮!”
“趕緊去抓一只雞,電視上的產婦要喝雞湯的!”
兩個少女看了一眼大灶旁的柴禾:“要燒這么多東西啊?那我倆去撿些柴。”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為葉眉忙碌,她躺在臨時搭建的產房里,羅薇問了她一些基本情況后,安慰了幾句,從帳篷里出來。
“怎么樣?”關長嶺問道。
羅薇撥了撥額前的劉海,臉上的表情迅速垮下來,滿臉愁容:“她才懷孕七個月,是早產!在醫院里,早產兒都要放進保溫箱的,現在什么都沒有,要是有個三長…唉,怎么辦啊…”
“隨緣唄,要是孩子不想投胎在末世,轉身就走,也要尊重他的選擇。”關長嶺安慰道。
顯然這安慰不是那么的奏效,羅薇無語望蒼天:“要是孩子爹不在她身邊,孩子生下來就沒了,她要是得個產后抑郁,我可怎么辦啊,要是她還像以前那么討厭該多好,我就沒有心理壓力了。”
現在愁也沒有用,臨時產房里又傳來葉眉的一聲壓抑的痛呼,羅薇趕緊轉頭跑回去。
晚飯做好了,關長嶺注意到少了兩個年輕的女孩子。
“馮倩和李蕓上哪兒去了?”關長嶺記得這兩人是同一個媒體的記者。
有一個女孩子怯怯的說:“她們說去撿柴了。”
“去哪撿了?”
“就旁邊的這個山上。”
關長嶺聽了不由在心中嘆息:才幾天沒見著變異者,就已經不記得害怕了嗎?
“我去找她們。”陸嘉誠起身向山里走,吳非小楊何亮跟在他的身后。
關長嶺也跟著站起來,云舒緊隨其后。
“葉眉要生了,你比其他女人的力氣大,留下來幫幫她們。”關長嶺其實不想云舒冒險。
云舒面無表情的說:“我能幫什么,氣得她一口氣把孩子生出來嗎?”
想想也對,一開始懟葉眉的人就是云舒,她可不是那種看對方變弱就會心慈手軟的人。
為了葉眉不會得產前抑郁癥,關長嶺還是與云舒一起上山找人了。
幾把手電在山里亂晃,所有的人大聲叫著馮倩和李蕓的名字,可是始終沒有回應。
今晚是滿月,銀色的清輝灑在林間被人踩出的小道上,周圍粗壯的樹木影影綽綽,樹枝像伸出的怪物利爪。
按理說,她倆上山撿柴,走到這里,應該已經撿夠,早該回去,怎么會還看不見人呢?這一路又沒有什么岔路,她們能走到哪里去。
關長嶺忽然想起陸嘉誠與吳非兩人上次遇到的大蛇,依他們所述,只隔了一條小溪,就好像進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植物動物都不一樣,難道…她倆也是如此?
在山上走了一個多小時,別說人,連鬼影都沒有,只有被他們驚起的鳥類從窩里騰起。
快到山頂還沒有看見她倆,關長嶺 轉過身,用手電光掃過剛剛走過的那片林子。
光柱掃過某個黑暗的地方時,忽然有白光一閃,落在關長嶺的眼中。
關長嶺心中一動,對著那個方向照過去。
一小團五彩斑斕的白完全跳進他的眼中。
關長嶺記得李蕓戴了一對造型夸張的大耳環,在陽光下就是這樣的顏色,他還吐槽過這種奇特的審美。
“快看那邊是不是?”關長嶺的聲音讓所有人的手電光都向那個方向照過去。
只見兩個背著竹筐的背影站在一處山洞前,竹筐里插著幾根粗壯的樹枝。
兩人一個穿著紅色外套,一個穿著 格子襯衫,正是馮倩和李蕓離開時的穿著。
“你們倆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陸嘉誠心里一松,向前走去。
那兩個身影向眾人的方向轉過來,低著頭,沒有說話,手里各自緊握一根粗壯的樹枝。
兩人的腳下一搖一晃,慢慢的走過來。
“撿柴能爬這么高,我也真是服了你們了,也不怕危險,這山上說不定有狼。走了這么久,累了吧,竹筐給我。”吳非快步上前,伸出手。
穿格子襯衫的李蕓慢慢抬起頭,她的眼皮耷拉著,仿佛困到睜不開眼睛,在手電桶的照射下,她 “趕緊回去吧,給你們留了飯,吃完趕緊睡覺。”吳非笑著說。
忽然,關長嶺臉色突變:“讓開。”
吳非的后背心被關長嶺重重揪住,還沒反應過來,七十多公斤的體重被關長嶺一把拖到身后,接著,云舒高高抬起腿,不偏不倚踹在李蕓的臉上。
李蕓的手不由一松,高高舉起的粗樹枝 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馮倩也加快腳步向眾人沖來,揮動著手中的樹枝橫掃。
“你們…”吳非氣壞了。
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卻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副駭人的場面。
李蕓的腦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后彎折,與后背形成90度直角,還在向后彎折。
最后,圓圓的頭顱劃出一道五彩斑斕的白光,落在草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