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陳家在諾亞西里省已經不算是什么大家族,但到底是魂斗羅級別的護國大將軍所建,哪怕迄今已經兩百多年,傳統卻是依舊保留了下來。
當然,除了傳統外,還有不少珍寶財富,這些才是引人窺探的事物,就拿九寨十八村而言,每年的糧食產值、牲口出欄跟金幣上供,都遠超一般的中型家族。
掌控陳家,無疑是掌控一方財富。
陳家的規矩,普通觀禮賓客只能待在外院,只有一方勢力的代表或者支脈一些杰出人物才能進入內院,這才算得上是真正有資格參與其中,或者聽議的人物,所謂‘登堂入室’的意思,大抵就是這樣。
代表的是地位到了。
如今祭禮未開啟,外院已是賓客滿座,但內院卻人影稀疏,除了陳家人外,真正有資格進入其中的貴客并不多。
“如嫣啊,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這里帶呢?”見得陳蘇被攔阻時,陳如嫣有些木然,她不知道陳蘇要干什么,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亦不敢開口勸說,深怕暴露了對方的身份。
走出來的是一位支脈的族老,微微皺眉道:“這位少年,你是哪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呢?”
“不好意思,族老…”陳蘇尚未開口,陳如嫣先抱歉,拼命向陳蘇施眼色,大庭廣眾之下,她不敢伸手去拉扯對方。
“是你!”
“族老,他就是那個陳蘇!”
陡然間,跟隨支脈一系的陳數云疾步走前,毫無避諱的喧聲道。
“陳蘇?什么陳蘇?”
“難道他就是三長老在外面的私生子?”
“看著不像啊,年紀對不上吧?”
“魂師,一定是魂師,融合魂環后,少年老成!”
本來陳如嫣到場,溫婉漂亮已是吸引了諸多目光,如今在陳數云高聲喧道時,頓時內外院的目光都紛紛望過去了。
就連在大堂之上的諸多陳家長輩,也是紛紛走出,看著陳蘇的目光復雜起來。
“這就是當年那個蘇玉的兒子?倒是一表人才啊…”
“天龍還在墳亭上,去叫他下來。”
“弟妹,這陳蘇也算是你兒子,不去見見?”
大堂之上,一頭朱紅赤發的中年男子泛起似笑非笑的神情,茶盞在手,抿上一口,看著對立而坐的許雨霏陰陽怪氣道:“弟妹素來求子若渴,如今這么大一個兒子自動送上門,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陳天星,想要奪這族長位置,得拿出相應的實力來,靠冷嘲熱諷有什么意義?”許雨霏面若寒霜,目光不時掃向外面,她許家一脈比起陳家強上不少,更不用說區區陳天星一脈了。
只是陳天龍若不爭,她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縱然萬鈞之力,也如砸棉花一般。
“我們拭目以待。”
陳天星隨意泯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你真是天龍的兒子?”
族老聽來種種議論,有些驚詫,他到底年歲已大,很少過問家族的事,若非今日陳家要重選族長,他陳世淵也不會出來主持場面。
“我是蘇玉的兒子。”
陳蘇立在眾人目光之中,神色不變,淡淡的道。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更盛,蘇玉是誰?
在場有些年紀的陳家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準確來說是陳天龍未過門的妻子,但又算不得陳家人。世家之中,最是講究門當戶對,禮儀繁俗,于陳家人而言,陳蘇就是私生子。
如今他這般開口,話里話外的意思,似乎也不承認自己是陳天龍的兒子。
陳如嫣聞言,心中不由一陣擔憂,趕忙上前拉住陳蘇,想要帶他脫離這復雜場面。
“蘇玉?原來如此,當年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陳世淵是陳世航這一輩中最年長的老人,看著眼前少年,微微感慨:“今天是世航的祭禮,你能不顧危險前來祭奠,說明你心里還是把世航當作自己爺爺的,既然如此,就先在外院等候吧,等天龍下來,再由他決斷。”
族長離世,在場的陳家人當中,就屬于陳世淵威望為最,連族老都開了口,一眾陳家小輩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面上神情各異,嘲諷嗤笑不絕罷了。
“族老,此言錯了。”
這時,一個華衣錦服的中年人如眾星拱月般徐徐走來,一左一右竟然有兩名魂王相護,他面容肅然,周圍人看到他,紛紛讓開道路,甚至有一些,還低頭行禮,顯然中年人身份極高。
“陳家支脈第一人,陳惑虛!”
“這架勢,看來是要發難啊!”
“傳聞這陳惑虛拜在武魂殿白衣主教門下,如今看來,只怕這傳聞是真的了!”
陳數云見了,趕緊湊過去獻媚道:“大伯,這個人就是三長老的私生子。”
陳家之中,宗脈相爭是陳天星跟陳天龍,然而陳天龍生性不喜爭奪這些權勢,真正操縱一切的還是許家的許雨霏,而在支脈,便只有陳惑虛一人。
哪怕是族老陳世淵面對陳惑虛,也要忌憚三分。
“知道了,數云,安排好我老師的親衛。”
陳惑虛略一擺手,目光看都不看陳蘇,對著陳世淵淡淡的道:“族老,按照陳家規矩,但凡流落在外陳家子弟,認祖歸宗的話,是否要在天劍之梯上一路跪拜到宗祠?”
陳家堡中,天劍之梯頗有名聲。
陳蘇登臨陳家堡時,陳天龍便是帶他走過這條天劍之梯,一共九百九十九階,一路跪拜下去,那豈不是得把膝蓋和額頭都磨破了?
陳如嫣想到這里,頓時花容失色。
眾多賓客也是吃驚不已,這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
倒是陳蘇臉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亦沒有開口爭論,而是泰然自若負手,這陳惑虛帶著兩大魂王,一眾魂宗歸來祭禮,豈有善意?
令得陳蘇沒有想到的是,一貫婉約的陳如嫣竟然踏前一步,將陳蘇護在身后,直面陳惑虛這位魂王質問道:“惑虛伯,我,我們陳家哪里有這樣的規矩!”
眾多陳家也在細細思索,畢竟規矩就是規矩,只是陳家近百年來,并沒有流落在外的子弟認祖歸宗,久而久之,大家也不記得這個規矩了。
良久,族老陳世淵流露恍然的神色:
“好像,是有這一條族規…”
一剎那間,滿場目光齊唰唰匯聚在陳蘇身上,九百九十九梯天劍之梯跪磕下去,哪里是要流落在外陳家人認祖歸宗?
這根本是折煞人。。
好聽點就是莫要數典忘宗,保持對祖先的敬畏。
難聽點,無非就是讓流落在外陳家人牢牢記得:自己是跪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