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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阿桂結婚了

  對于這種廟堂朝政的事,人們在可望不可及時,尚能知足地自謂“玩龍玩虎不如玩二兩土”,而一旦有人得窺門徑,那臆癥性的癲狂要不了多久就會整體的荼焚。

  自己也如是。在位時,全村人爭相恭維。回家后,半村人斜睨相看。

  張發也如是,身為叛徒、漢奸時,人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女兒張芹有了一官半職后,大家又巴不得替他附瘡吸膿。

  鄭朝宗出院后,不僅沒有如開文所想,還了他墊付的錢,反而又向他借了五百元。

  李新熱鬧風光的大學慶功宴剛擺完,鄭世桂甚囂塵上的婚宴又張燈結彩地開始了。

  鄭朝宗把開文當親兒子一樣看待,借了他的錢還不客氣地讓他幫忙給鄭世桂買結婚用品。

  李開文拿著說是借給鄭朝宗其實還是自己的錢,不情不愿地開著拖拉機往供銷門市走去。

  擔驚受怕幾個月,好不容易賺來的錢準備娶媳婦,卻先成就了鄭世桂的婚事。李開文想著想著就有些憤憤不平,也責怪自己多管閑事了。

  朝宗叔啊,好好的過日子斗啥氣呢,有多大的鍋咱就放多少的米,非要東借西挪的堆滿尖鍋搞個夾生不行啊。俺大歲數比你還大,他抱孫子更急呢。

  朝宗叔朝宗叔,你真是自私自利,哼。

  不過想歸想,生氣歸生氣,李開文還是來到了晶都供銷門市。他咬著牙對售貨員說,來一條牡丹。

  售貨員懷疑來人一時口誤,追問了一句,“您買牡丹煙?要多少?”

  這時旁邊背靠柜臺站著的兩個人也轉過臉來,其中年歲稍大些穿著灰布衣服的漢子抬起左手豎起大姆指,“兄弟,闊氣啊。”

  “闊氣,闊氣”另一位年輕點的也附和著推動,一股怪里怪氣又豪爽無比的山東腔調迎面而來。

  李開文笑了一下,忙說:“幫別人買的,幫別人買的。”

  李開文一進門就看見這兩個哭喪著臉,夾著煙在云遮霧罩的山東人。他心里猜測他們八成和自己差不多,辛辛苦苦全為別人謀福。

  售貨員從后面倉庫里把煙拿了出來遞給開文。李開文看了一眼,多少有點不舍地付了二十元錢。

  “兩位老兄干嘛拉著個臉啊?”時間還很充裕,李開文就和他們閑聊起來。

  兩個山東漢子看了看李開文,一身衣服干凈直挺,滿頭黑發一絲不茍,好似一位領導亦或起碼是一個單位的采購員。

  他們瞅著營業員不在意,又互相看了一眼,那位稍矮點的漢子說:“大兄弟,你能搞到尿素不?”說話時,連他唇上的濃密胡須都包含期待。

  “尿素?日本化肥?”這個事情,李開文大體知道點。

  尿素,進口的日本肥料,精貴地很,擁有港口的城市為省里采購時才能順便截留些。

  晶都做為港口城市的下屬縣份也沾了點光,前幾天開文和黃偉還給村里拉回幾袋,施給秋種的蔬菜。而就是這種私自截留的東西也是憑票供應,并且地域之間不許流動。

  “你知道?你能幫我們買到些不?”高個子一看李開文的表情,就料定他是尊真神,急切地催問了起來。

  矮胡子也很興奮地許諾道“你們這賣28元一袋,我們給你60。”

  李開文心里一動,旋即笑了起來。

  是夜,鄭世桂看著端坐在床沿的新娘伊鮮,耳邊響起鄉間聽聞來的各種趣事。

  一刻,鄭世桂知道自己不能傻坐著,任魯莽的生命力在體內橫沖直撞。他試探性又很堅定地走向新娘。

  新娘伊鮮十分貌美,美地一般媒婆不敢上門獻丑,生怕手里的蹩腳貨色不但入不了她的眼,還折了自己的名頭。

  伊鮮看似小姑獨處,對甚事都漠不關心,實則早就對鄭世桂一往情深。

  無權無勢或有權有勢時,愛情就特別青睞于郎才女貌。最是一瓶未滿半瓶咣當的人家,才會斤斤計較于物質。

  伊鮮雖然對別的男子棄若敝履,有著驕傲,可對鄭世桂則只是崇拜式的愛戀,從未想過真有一日能與他出雙入對。

  鄭世桂,是要蟾宮折桂的。而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一身嶄新女式軍服的伊鮮看著鄭世桂激動又有些膽怯的樣子,羞赧地笑了。

  至晶村、至晶村。

  “一年生個桂子,二年生個寶丁”窗外鄭世成極其敗興地念起了洞房詞。

  被鄭世成這一打斷,鄭世桂和伊鮮瞬間清醒了,他們對視著笑了起來。

  阿桂神勇地沖鋒三次。當阿桂想第四次時,伊鮮恐懼了。阿桂則很高興自己的神勇。

  隔壁鑼鼓喧天的熱鬧,讓李開文如芒在背,他在床上翻過來轉過去怎么也睡不著。又讓李開文如哽在喉,他東呼一口氣西呼一口氣,總幻想有個人出來讓自己牢騷牢騷。

  若不是看見鄭朝宗叔可憐巴巴眼淚汪汪的樣子而一時心軟,現在就該是自己夯土圈地蓋房,好準備婚事了。

  這下好了,人家喜氣洋洋,自個倒鬧了個冷冷清清。耽誤了自己也就罷了,還連帶著弟弟開武也著急上火的。

  晶都習俗長幼有序,老大未嫁未娶,老二不能越俎代皰。

  李開文曾經對父親說過讓弟弟先結婚的話。他自以為長城內外黃河南北的跑了一圈,見識要比常人為高。

  李上前看著從高處摔下來還沒回過神來的兒子,不得不把眼一翻:“你想讓我天打雷劈?”一句話就把自以為是的文明人給逼到了不忠不孝的邊緣。

  所以,若是李開文不結婚的話,就算開武的孩子都能結婚了,開武也只能在邊上名不正言不順地干瞪眼。

  開武也和哥哥一樣,被請去隔壁喝了一會地瓜酒。他看著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鄭世桂都披紅帶綠了,越喝越覺得不是滋味,最后索性跑回屋里和鄰墻而睡的哥哥比賽烙煎餅。

  開武的姑娘,幾年前就三媒六妁地定好了。因為哥哥那時正風光著,一時半會還不想結婚,身為弟弟的開武也只好敢怒不敢言地在村里和光棍鰥夫們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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