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李祐也已經讓人開始招募合適的水軍下屬了,當然,是非官方的。
因為他手下的造船廠弄出的這些個新式戰船,名義上也只是屬于他個人的商船而已,所以打的旗號也不過是為出海的商隊招募水手,只是這個篩選方式上更偏重于戰斗力而已。
對此周圍人都表示了理解,畢竟出海航行嗎,人不強壯點,能打一點,萬一遇到那些個海盜,或者隨時可以兼職干掉無本買賣的外國商船就不好了,大家都會對戰斗力方面有所考量,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有實力的那些海商那里都得到了關照,李祐并不會搶他們的生意,而是會開辟屬于自己的新航路,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多加阻攔。
關鍵是他們也不敢啊,李祐雖然只能管理齊州一地的文政,可卻是實實在在的都督五州軍事呢,真的想給這些人使點絆子,以李祐如今的掌控力,簡直不要太容易。
比如說給某些人安上個海盜的帽子,直接抄了對方的家都不是沒可能。
這些人如今可沒有上達天聽,甚至是阻礙某些對他們不利的政策實行的影響力,這還不是大明呢,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們也少有以海商為業的。
只要李祐不是朝死里作,這些人對李祐都沒什么辦法,所以就算他們心里有顧慮,甚至心生不滿,也只能憋著,誰讓李祐拳頭最大呢,他們再牛逼也不能不上岸。
這也是李祐去弄那變種的“私掠許可證”的底氣所在,在五州的地界內,沒人敢不給他這個面子。
李祐這樣的招募,里面少不了會摻雜許多江湖草莽,誰讓他沒有這方面的班底呢,不過只要主體是受控制的,李祐就不用太擔心的。
還是之前說的,這些人就算在海上再牛逼,他們也是要上岸的,他們的家人也都在岸上呢,李祐也不擔心他們會不受控制。
除非這一船人都是絕情絕性,完全可以不要家人,打算跑去海外另起爐灶,重新安家的狠角色。
把這些人召集起來,簡單的訓練一下,說明白李祐的底線和原則在哪里,剩下的就需要他們自己去歷練了。
李祐手下本來就有買來的海船,只不過原來單純用來運輸那些個海外小島上建立的工坊出產的各色奢侈品,利用率還是比較低的。
如今正好可以讓這些人拿來練手,回頭也好挑選其中的精銳充實到新式戰船上去。
而他們練手的對象,除了和那些差不多已經收到了李祐的招攬,得了私掠許可的眾多所謂的武裝商船一樣的業務,去對付高句麗和倭國的沿海地帶,當然也包括了那些個海盜自身。
總有一些海盜會鋌而走險,不顧李祐的警告,做出越線的舉動。
敢于對大唐商隊動手的,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清除的對象,一些個不顧李祐的招攬,堅持和原本的黑心商人們交易,或者說銷贓的家伙,當然也打擊的范圍內。
最少也要給他們一些個警告,讓他們知道如今到底是誰在這片北方水域上說了算。
而五州之地的府兵們,尤其是駐扎在沿海地帶的府兵們,也算是一定程度上做了李祐的爪牙。
他們本來就是要受到李祐的節制的,命令他們對付海盜也是應當應分的,毫不過線,反而是為上分憂,為地方百姓保平安的舉動。
干掉一些個敢于對大唐百姓動手的海賊,自然也是有功無過。
更何況在李祐的默許下,還有些私底下的好處可以落到他們手里,他們的干勁可是十足。
這就和此時的航海技術有很大的關系了,不論是去往半島三國如高句麗和新羅,又或者是去往倭國,人們選擇的方法都是跟著季風和洋流的變化,在合適的季節里,沿著海岸線來航行。
真個離開海岸太遠,不論是補給還是辨別方向都會成問題,也就意味著會有生命危險,甚至是整船人都跟著倒霉。
所以這些海賊不論在海外多么囂張,哪怕他們真的斬斷了過去,枉顧家人朋友的死活,他們也沒法真正的離開陸地的支持,早晚還是得回來,那自然就要受到李祐的拿捏。
等到手下這幫子未來的水軍班底被訓出個樣子,理順到能用的程度,那些個海賊應該也就被教訓的差不多,知道這北方海域到底誰說話的聲音最大,最管用了,到時新式戰船正好也該入列了,挑選精銳充實過去正好。
可以說李祐的計劃是一環扣一環的,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也做到了以戰代練,想必提升也是最快的。
他這邊畢竟身份比較敏感,前身又是個徹底的紈绔,確實沒有這方面的班底。
李祐如今有心想要在這里貫徹他自己的聲音,到底還是要有個過程的。
理順了地面上的軍政兩方面,才能騰出手來朝深遠的大海中邁進,也是為下一步對高句麗和倭國的戰斗打下堅實的基礎。
當然在這段時間,在文政方面李祐實際上也是有所建樹的,只不過表面上看這些功績依然不屬于他,而是他麾下兩大得力干將薛大鼎和劉仁軌的杰作。
在之前的試行過后,曲轅犁和磚窯在整個齊州境內都徹底的鋪開了,也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今年的糧食產量再次增加也算是一個佐證。
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李祐弄出來的堆肥和簡單循環農業的作用,更高效的利用農家肥,順便也改善下農家的衛生條件,減少一些疾病的發生,也就讓齊州這邊的非自然死亡率減少了許多,這自然又是一大政績。
后續這些東西也逐步的在李祐下轄的五州之地全面的進行了推行,也讓另外四個州府跟著沾沾光,要不然李祐的話哪能在這些地方也那么好使啊。
就算是對外李祐的罵名依然不少,可同樣有些人會記得他的好不是,就比如說那些個州府的父母官們,還有同樣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的那些個軍府眾人。
而真正讓李祐的話在那些沿海的州府,尤其是那些個府兵們之中那么管用的,還是李祐拿出的另一個東西,那就是曬海鹽的技術。
雖然說大唐這邊實行的是鹽鐵專營的政策,實際上鹽政這塊落實到各個地方還是不一樣的。
有鹽井的地方,往往是可以直接用這個來抵扣稅賦的,也有的干脆就把當地產的食鹽當做了軍資。
主要也是考慮到各地的鹽的品質,還有運輸的便捷問題,會進行更加靈活的調撥。
而李祐拿出來的這法子,自然不會無償的送給沿海的百姓,而是讓他弄成了軍方專營的。
一部分會作為當地的賦稅部分運送到長安那邊,極高品質的雪花鹽如今也是長安城中眾多達官貴人們趨之如騖的好東西。
而另一些按照大唐的政策被直接留在各軍府手中的,自然就成了利潤點所在。
不論是李祐拿去賣掉,還是那些個府兵們分潤一二,反正好處都少不了。
甚至當地的官員們也可以用這些海鹽抵扣一些個賦稅,對他們治下的民眾,對他們自己,以及他們的官聲,都是有著切實的好處的,對此自然也是十分支持。
換言之,用這海水曬鹽的法子,李祐算是一定程度上把本是他名義上統轄著的五州之地,打造成了鐵板一塊。
雖然不敢說這些人能對他做到一呼百應,叫著他們出去打天下都不帶猶豫的,只是用來對付海賊的話那棵絕對是戮力同心啊。
反正那私掠許可只是把他們原本收夠了錢也只敢半遮半掩的做的事情,變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識,關鍵是上頭還有李祐這個大腦袋頂著,好處拿的都沒少了。
在當前這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情勢之下,自然有的是人樂意私下里攙和一腳。
表面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此不知情,或者裝作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管的狀態。
大家很有共識的打造了一番海晏河澄的美好局面,把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都給壓了下去,從上到下貫徹的都是李祐的聲音。
對于李祐來說,這樣做的好處也是沒少了,他想辦什么事更是方便的多。
反正他也沒打算造他那個便宜老子李世民的反,只不過想要做點實事,而且是對大唐有實在好處的實事而已,順帶著還能賺上很豐厚的一筆,又何樂而不為呢。
再者這么做才更符合他的人設啊,一個不務正業,貪財好色,刮地三尺的死要錢紈绔子弟形象,或者說他就是在自污。
真的讓他去搜刮民脂民膏,李祐心理上那一關還過不去,況且他又不是沒有合用的法子,何必去禍禍那些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哈哈呢。
就像他現在這個做法,不只是讓自己的腰包鼓起來,手底下人也都跟著獲得了實打實的好處,普通民眾也跟著一同受益了。
甚至大部分的海賊都開拓了業務,無非面對的抵抗激烈了點,可他們本來干的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有死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概唯一苦難的就是周遭那些個不停遭遇海賊盜匪的國家了吧,不過對于高句麗和倭國的倒霉,李祐本就是樂見其成的。
順帶著他還保護了大唐的商人和沿海百姓呢,簡直是善莫大焉。
當然一如既往的,這些事情李祐只需要拿主意就行了,具體的落實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
在人事安排方面武則天還是很有天賦的,也很有章法。
而李祐有數量眾多的小密探,幫他時不時去查探一些要害位置的管事的情況就行。
只要這些人沒有行差就錯,整體上多半也不至于走歪了,總體的進展也就一直比較順利的樣子。
趕在新式戰船真個可以下水以前,已經出發了有段時間的楊氏母女,總算是平安到達了齊州。
一路上有脫脫的保護,還有一些兵士護送,她們倒是無驚無險的順利到來,只不過可能心理上的煎熬更多一些。
早就得了信的李祐,很是鄭重其事的帶著武則天出去迎接了自己的丈母娘和小姨子一行。
相比起上一次的相見,這娘倆的行頭可是寒酸了不少,臉上不只是長時間趕路帶來的風塵仆仆還有勞累,顯而易見的還有精神上的煎熬。
看來她們這段時間的經歷確實不太美妙,要不然也不至于臉色差到這個程度。
來的既然是丈母娘和小姨子,李祐自然不會搞出太大的陣仗來。
更何況她們這次過來可不算是多么鮮亮的事,一定意義上說算是被家人排擠出來,不得不來投奔女婿的,有寄人籬下的嫌疑。
甚至她們考慮的可能還要更多一些,這寄住的時間長了,難保有些瓜田李下的捕風捉影,好說不好聽啊。
簡單的寒暄了兩句,李祐就打發了那些如今應國公府的人手,只留下脫脫等少數照料楊氏母女倆起居的人,就回了齊王府。
有很多事李祐明明知道,卻只能裝作不知,就比如說武元慶和武元爽哥倆死于馬上風,就比如應國公府里上演的大宅門好戲,又比如楊氏母女倆的遭遇。
而這些又是楊氏母女倆很想要傾吐的心事,還不只是對著武則天,也少不了說給李祐這個一直被她們當做了主心骨的女婿聽。
李祐聽的其實是有點尷尬的,還要配合她們裝出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這就比較考驗演技了,好在李祐怎么說也是久經考驗的,這種場面還難不倒他。
好好招待了楊氏母女倆一頓好吃的,當然也少不了好好安慰她們一番,并且表示她們想住多久住多久,以后小姨子的婚事他也可以幫忙料理,就把齊王府當她們自己家就是。
總算讓她們安頓了下來,李祐回去就開始關注起了武則天的情況。
她這聽自己妹妹和母親講述這段時間的經歷時,一會直呼痛快,一會咬牙切齒的,這情緒變化的比較激烈啊。
也不知道干掉她那倆禽獸哥哥這一步到底有沒有走對,這就需要從武則天身上來驗證一下了。
不過武則天這妹子竟然主動騎了上來,這是幾個意思?是開心啊,還是激動啊?
總算征服了想要宣泄情緒的小野馬,李祐摟著武則天靜靜的睡了過去,睡夢中就聽到了一句有點熟悉的話:
“大郎,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