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鼎作為一個比較傳統的文官,正如李祐所預料的那樣,在文化底蘊深厚的同時,對于書法,金石這類的也很是精通,這應該是以前文人們的一種必備修養吧,劉仁軌同樣表現出了這樣的傾向。
而當這兩人看到這幾種名石,當然現在還只是普通的沒什么名聲的石頭時,眼神熱切的都如同看到了最為潤澤的羊脂白玉一樣。
劉仁軌甚至按捺不住先拿起了一塊壽山石印章仔細的把玩了起來,當然是在得到李祐的示意后。
薛大鼎雖然沉穩一些,可看他頻頻撫摸他那打理整齊的美髯的動作來看,他分明也是很意動的。
直到李祐上手遞了塊青田石上去,這才拋下矜持,痛快的接了過去。
其他武將們也都湊趣的圍了上來,不過更多的還是一種單純的欣賞,倒沒有兩個文官那樣堪稱狂熱的表現。
“薛師,正則,這石頭怎樣?”李祐有點好笑的看著兩人問道。
迎接李祐的自然是兩人的一番毫無保留的夸贊,從石頭的質地,觸感,到人文風情,歷史典故,全都給贊揚了一個遍,總之是毫不掩飾的喜愛。
“既然你們這么喜愛,你們手里的印章就都送給你們了。
回去盤玩也罷,雕刻成私印也罷,都隨你們。”李祐笑瞇瞇的說道。
雖然以前他們手里這兩塊頂尖的印章絕對是李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可對如今的李祐來說卻非常的隨便。
果然,家里有礦的快樂是你想象不到的。
“哦,你們也都有份哈。這些劉關張特別適合你們。”
李祐指著那幾塊黑白紅三色的雞血石印章,對席君買他們說道。
“不過這塊我得留著,這塊給媚娘好了。”
李祐拿起其中體型算是最小,但無疑卻是最為吸引眼球的兩塊印章,笑瞇瞇的說道。
一塊是雞油黃色的田黃石,你能夠想象到的一塊田黃石可以有的美好品質,在這塊方章上都能看得到,即便是它那對比之下顯得有點小巧玲瓏的體型都是它的優點。
因為這個頭放在其他石頭身上算是遺憾,但以田黃石而論,卻已經是極其難得的大體量了。
即便以李祐這會手里有礦的大氣勁兒都很是舍不得,這樣的好料子也不敢說一定能發現第二塊。
它那讓人不自覺注視,但又顯得有點讓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玩的顏色,透著一股子煌煌大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但是除了李祐這個正主,卻沒人伸手,因為它看著就該是屬于皇家的,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避過了它。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在場中人也就只有李祐有這個資格用這樣的一塊印章,它本就是石中帝王。
而另一塊李祐準備送給武則天的,則是一塊同樣世所罕見的滿血雞血石。
這種本來被稱作鳳血石的頂級印章石,也被視作石中王后,正適合武則天來用。
分過印章,這場宴席也就差不多落幕了。
大唐這時候就是這么個習慣,請客吃飯還不能讓客人空手而歸,只不過像李祐這么大方的主家顯然不多見。
武將們還只是覺得這印章比較珍貴,更看重的其實還是背后所代表的李祐的看重,以及印章的那種天然的權利象徽,而薛大鼎和劉仁軌兩人的觀感就大不一樣了。
于他們而言,那是真正的稀世珍寶,如果再算上他們各自懷里那沉甸甸的圖紙,李祐給予他們的就真的太多太多,也讓他們真切的生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
想起李祐離別前的囑托,他們覺得當下他們能做的最好的報答,就是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干的更好一些。
不過想來就像李祐說的那樣,有他這位名聲在外的王爺幫忙背鍋,將設計圖上的東西推行下去還是要容易很多。
其實李祐無非是告訴他們,這些東西算是于民有利,是真的可以惠民的好東西,但是介于民眾們的認知,推行還是會有阻力的。
不過當它們被冠以李祐的名號以后,普通民眾想到的大約都會是,如果他們拒絕了,李祐這個王爺不知道是會把他們吊起來打,還是用馬匹拖著打,反正不會是什么好想法就是了。
然后他們不管是不是情愿,總得試試這些東西吧,這也算是他惡名遠播的一個難得的好處了。
然后真的見到了好的效果,功績都算到這兩位文官頭上,有了什么罵名自然會沖著他李祐去。
他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盡管罵唄。
況且普通民眾也就是背后罵罵,到時李祐都跑到其他州縣里去“督導”軍事去了,罵也聽不到。
等他回來,大家也該體會到好處了,自然也就沒人背后戳他脊梁骨。
推行的目的達到了,兩個文官也沒啥損失,這不挺好嗎。
有個這樣為他們著想的上官,薛大鼎和劉仁軌自然會生出一些為李祐效死的想法。
反正本來他們跟著李祐來到封地上,就已經被貼上了齊王心腹的標簽,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就真的做個心腹之人。
李祐還不知道這倆文官經歷了什么樣的心路歷程,只是覺得原本彼此之間還多少有點距離感,如今顯然變得熱情了許多。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變化,不過李祐肯定是樂見其成的。
這其實還是李祐兩世為人所造成的心態差異,還真不是李祐故意拉攏他們。
他覺得很正常的事情,于那兩人而言卻是一種世所罕見的信任,也是其他上位者從未表現出的擔當,尤其是看到李祐的這種理所應當時。
送走了所有人以后,李祐自然是拿著他選定的兩塊印章,還有剩下的那些個雕刻好的擺件跑去找武則天獻殷勤去了。
一通什么雕刻個情侶款啊,如何擺設都隨你這個女主人的心意,這類完全不把對方當外人的話送上,武則天就樂滋滋的把那方雞血石印章給好好收藏了起來,看這意思,是把這方印章當了一種定情信物。
該交代的也都交代過了,李祐讓手下人收拾好東西,是時候進行他的下一步計劃了。
向著他治下的其他幾個州府,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