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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同行

  阿萊克絲塔薩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擦拭希爾瓦娜斯的額頭,當納薩諾斯接近時,她沒有絲毫察覺。她發現有人在背后的原因是感受到了另一個人。

  “你來了。”紅龍女王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除了納薩諾斯之外,她還看到了個女法師。

  “今天也許是最后一次。”納薩諾斯走到希爾瓦娜斯的床邊蹲下,觀察了一會兒。接著,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他用希望的眼神看向阿萊克絲塔薩。

  哪怕是騙我,也要給我一點好消息才行。

  “她一切正常,但就是醒不過來。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什么力量導致她無法蘇醒。”

  凋零者的臉沉了下去。阿萊克絲塔薩認為他需要和希爾瓦娜斯單獨相處片刻,于是她起身走向吉安娜。

  那個在她眼里宛如幼童的女孩兒在看到她時完全說不出話。

  “你好。”紅龍女王微笑道。

  吉安娜緩過神,“生命的…縛誓者,真是榮幸,我是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很榮幸見到你。”

  “我認識你,塞拉摩的女士。”

  吉安娜是來探望希爾瓦娜斯的,但她沒想到阿萊克絲塔薩也在這兒。納薩諾斯只是說有人在照顧希爾瓦娜斯,可沒過那個人是守護巨龍。

  “為什么你會…”

  “請不要追問。”紅龍女王搖了搖生著酒紅色頭發的頭,“也請保守這個秘密。”

  女法師愣在原地,然后理解似地點頭。

  一絲柔和的微笑出現在阿萊克絲塔薩的臉上。

  吉安娜轉頭凝視著希爾瓦娜斯,關懷之情充溢在面龐上。她剛才聽到了女精靈的狀況描述。

  “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納薩諾斯也不曾透露。”紅龍女王平靜地說。

  “我已經找了許多牧師,把他們聚集在塞拉摩。”吉安娜突然中斷了自己話。她想如果連阿萊克絲塔薩都無法讓希爾瓦娜斯蘇醒,那其他只會治療身體傷口的醫者恐怕也幫不上忙。

  “納薩諾斯已經同意讓我把她帶回塞拉摩。”

  吉安娜的話讓阿萊克絲塔薩緊盯著納薩諾斯的背影,嘴唇微微分開,目光在凋零者身上不斷搜索著。

  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以為吉安娜是在開玩笑。所以當納薩諾斯結束對沉眠之人的探望,她馬上就上前問道:“吉安娜剛才說她要帶走那個孩子。”

  吉安娜接替了納薩諾斯的位置,陪伴在希爾瓦娜斯身邊。

  “如果我不能讓她醒過來,至少也應該讓其他人試一試。”

  巨龍和亡靈步入厄運之槌的中心花園,對著一汪清泉停了下來。

  “你剛才說‘最后一次’?”阿萊克絲塔薩詢問道,再聯想納薩諾斯將希爾瓦娜斯托付給吉安娜的決定。她已經明白,凋零者最近可能會離開,去很遠的地方。

  “我不認為你現在聽到我的話會感到高興,更不相信你會喜歡我所說的事情。”納薩諾斯嘆息了一聲。阿萊克絲塔薩沒有接話,安靜等待著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可能要離開一會兒。”

  “去哪兒?”

  “去三十五年前獸人的世界。要去很長一段時間。”

  阿萊克絲塔薩發現納薩諾斯不愿去看自己震驚的表情。他是被遺忘者的支柱,現在更是國王,因此他的身邊不缺乏顧問才對。為什么那些人不站出來反對他的決定?還是說納薩諾斯已經力排眾議了?

  意識到凋零者只告訴了她一個人。阿萊克絲塔薩的紅寶石眼睛從身旁人轉向泉水,然后便緊緊抿住嘴唇,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

  “雖然我不是諾茲多姆,但我很清楚穿越時間的危險,除了青銅龍一族,沒有誰能夠準確把握時間的規律。”阿萊克絲塔薩發現自己竟然在勸說納薩諾斯,“我知道你有一部分諾茲多姆的力量,但那種時間之力屬于艾澤拉斯,而不是德拉諾。”

  納薩諾斯將德拉諾的情況透露給阿萊克絲塔薩。紅龍女王聽后,蛾眉的皺紋破壞了她的美貌。

  “我必須嘗試…去阻止。為了,盡可能減小傷亡,還有就是確保不要讓歷史變得更糟糕。”

  “你不是說獸人沒有喝惡魔之血嗎?”

  紅龍女王的語調中參雜著先后的欣慰和同情。納薩諾斯知道,阿萊克絲塔薩對艾澤拉斯的任何種族都沒有怨恨。她是生命縛誓者,她對于生命的熱愛不是出于力量或者職責。哪怕作為守護者的力量都消失了,她依舊未變。

  “發生的事情是永遠都無法糾正的。”納薩諾斯沉聲說道,他的嗓音中充滿了情感,“歷史不會改變,只會以不同的方式呈現結果。可惜的是,加爾魯什不理解這點。”

  “所以,他可能暫時阻止了獸人的命運。但最后,獸人一定會被惡魔奴役,也終會迎來救贖的那天。”

  后半句話不會讓二人感到一絲安慰。無論是納薩諾斯,還是阿萊克絲塔薩,他們都明白通向結局的中途有多少人犧牲了。那些他們認識的人。

  “我猜你一定沒有把這個決定和你的人民分享。”

  “他們只會阻止我,而我已經下定決心。”

  “為什么你愿意身先士卒?”

  “我們皆是如此。”

  阿萊克絲塔薩眨眨眼,低頭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那我和你一起去。”

  凋零者長吁一口氣,閉上眼睛。在所有預想的可能中,他最不希望阿萊克絲塔薩說出這句話。他需要的僅僅只是支持,而不是同行的伙伴。但他很快意識到,如果希爾瓦娜斯站在他身邊,女精靈一定也會提出相同的要求。

  “你是艾澤拉斯的守護巨龍,而不是德拉諾的。還有你的族人也需要你。你不能和我一起,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無法預料此行的兇險。”凋零者一口氣說了好幾個理由,可紅龍女王似乎知道他會作何答復,也準備相對的解釋。

  “我已經不再是守護巨龍了。而且紅龍們已經開始融入凡人的生活。至于危險…”她將自己的手放在胸口,“我早已經習慣了。”

  “這不是你想要和我同行的理由。為什么你要跟我一起去?”納薩諾斯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他在腦海里編織了各種各樣的可能,也想到了怎么說服阿萊克絲塔薩。如果她擔心獸人入侵這個世界會再次危害她的族人,那么他會向她保證,這樣的情況永遠也不會再發生。

  “你…不想一個人,對嗎?”

  納薩諾斯全身一顫,忽然驚訝地意識到,紅龍女王看透了他心里最深處的渴望。對此,他不由得驚訝地搖了搖頭。

  被看穿后他不再掩藏。他告訴自己,他希望有個人可以和他一起去。不是為了更方便行動,而是能夠遠離孤獨。他一個人可以放開手腳,沒有顧慮,沒有束縛。問題是,他會徹底沉浸在謀劃當中,沒有什么事讓他分心。過去納薩諾斯認為這樣很好,但現在不是這樣,他知道以后也不會如此。

  有個可以說話的人很重要,能幫助他從紛爭中解脫,得到片刻喘息的時間。貝爾蒙特、維羅娜拉、奧卓克希昂等等不是他需要的人。他們同他說話總會掌握分寸,一言一句都會斟酌能不能讓他滿意,而不是吐露心聲。

  納薩諾斯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和他交心的人。原本最合適的人選是希爾瓦娜斯。可女精靈剛剛遭遇了不測,昏迷不醒。至于奧蕾莉亞,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修補他們之間的關系。

  凋零者低頭看了一眼紅龍女王的長靴。此刻,生命的縛誓者就是那個人。可他怎么能接受,他要把一個完全不該摻合進來的人帶入險境。他應該拒絕她,但他沒有這么做。他想要接受,又苦于各種他認為不合理的約束。到后來他開始有些后悔向阿萊克絲塔薩透露他接下來的行動。不,也許正是因為他的那份渴望,才使得他把一切都告訴給對方聽。

  矛盾心理和無數次下定決心又作出改變的重復過程讓他的思維一下子進入了停滯狀態。

  “納薩諾斯?”阿萊克絲塔薩的輕喚帶著好奇和某種不尋常的急迫。納薩諾斯察覺到她說了什么,但他并沒有聽見。

  “你剛才說了什么?”

  凋零者從沒有見到過阿萊克絲塔薩有過如此不滿的樣子,而且正對著他。

  失望、惱怒、不甘心…正因他有了亞煞極的力量,所以他能夠準確讀出那張高等精靈面龐上的細微表情。

  我錯過了什么?她剛才說了什么?她好像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去表達了什么,卻徒勞無功。

  納薩諾斯想要伸出手撫慰阿萊克絲塔薩,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完成這個動作。

  “抱歉,我剛才…在考慮你的話。”

  阿萊克絲塔薩眼前一亮,剛才的神情一掃而空,“你作出選擇了嗎?”

  “我,”他迎上了阿萊克絲塔薩的目光,幾番無謂的掙扎后,他明白自己沒有勇氣讓期盼變成失望。“我需要重新估量準備好的法術,確保我們不會在時空亂流中分散。”

  生命縛誓者臉上的微笑正在逐漸綻開。然后,她緊蹙起雙眉,轉身對著身后之人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普羅德摩爾女士。”

  凋零者也轉過身,發現吉安娜正站在五六米之外的地方。她看起來有些…緊張。

  女法師慌里慌張的左右看了看,仿佛剛剛受到一番嚴厲的斥責,不過她還是走過來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對話。”

  “但你還是聽到了。”納薩諾斯打斷道,沒有用那種指責的語氣,“希望你能保密。不然,聯盟可能會向被遺忘者挑起戰爭。我不是在懷疑瓦里安,但是他身邊有不少想要收復北方疆土的政客。我怕他頂不住勸說,頭腦一熱就分不清是非了。”

  這話不是空穴來風,凋零者離開后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被遺忘者們群龍無首,正是虛弱的時候。

  納薩諾斯希望吉安娜能作出保證,但金發垂肩的女法師卻一直盯著阿萊克絲塔薩,極其敷衍地說道:“好。”

  一時間,納薩諾斯懷疑她有沒有聽見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他咳嗽了兩聲。

  “抱歉,我…你們…”

  “就當你什么也沒聽到吧,吉安娜。你來到這里,只是為了帶走希爾瓦娜斯。”凋零者最后補充了一句,“請務必照顧好她。”

  吉安娜咬住嘴唇,用這個動作強迫自己不開口提問,瞪大的眼睛里只有震驚。

  突然,阿萊克絲塔薩抿嘴一笑,輕輕用手遮掩,不過她眼里的笑意更濃。納薩諾斯終于意識到了古怪。

  “你們怎么回事?”

  “這是秘密,你不能過問。”紅龍女王開口,明亮的眼睛里還閃動著一絲惡作劇的意味。

  沖著吉安娜眨了下左眼,她離開原來的位置,朝著花園墻角的密室走去。那里面是一片很隱秘的區域——她選擇的用來存放龍卵的地方。在和納薩諾斯出發前,她還有時間去創造舒適的環境,設下安全結界,安排幾名紅龍守護者。

  望著她的背影,納薩諾斯不免愈發好奇,究竟是什么讓阿萊克絲塔薩看起來如此欣喜,又是什么讓吉安娜那般慌亂。當他收回視線,他發現吉安娜正用異樣的目光審視著他。

  “你在看什么?”這次,凋零者的語調不再客氣。他不喜歡被蒙在鼓里的感覺。但吉安娜搖著頭。

  “請原諒,我實在是很難接受。我不是在說你,只是這簡直無法想象。”她漸漸有些口齒不清,開始用雙手做出極度精巧的手勢。經過多年練習,傳送術對她而言已經像呼吸一樣簡單。

  “我要回塞拉摩,準備構建起一道傳送門,方便我把希爾瓦娜斯帶回去。”

  藍色的光暈映照在她發白的面孔上。她消失了,像是逃了。

  納薩諾斯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一切都變得非常奇怪。他稍微整理了下頭緒,把心思重新放在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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