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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闖入者

  被遺忘者對納薩諾斯低語了幾句。與此同時,貝恩也結束了自己的提問。

  “我沒有問題了。”再次鞠躬之后,牛頭人回到了座位上。

  “休庭。”祝踏嵐朗聲說道。他敲了一下銅鑼。嚴肅的氛圍終于結束了。人們開始陸續起身,在談論中離開。所有人的臉上幾乎都看不到興奮,最好的表情也是冷漠。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泰蘭德在第一輪的庭審中失敗了。

  納薩諾斯最后看了克羅姆加一眼,然后又看了泰蘭德,他一邊嘆氣一邊搖頭,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泰蘭德明明只需要展示出事實,就足以贏得這場審判。但她不知道是受人指使,還是出于個人的恩怨,居然將影像扭曲。

  “被遺忘者國王陛下。”如此長的稱呼絕不是出自他的手下,納薩諾斯聽出聲音的主人是沃金。部落酋長正帶著他的幕僚們走了過來。奧蕾莉亞和貝洛瑞爾也跟在后面。他們離他是如此之近,可惜不能對話。

  納薩諾斯將注意力盡可能放在沃金身上,當他張口想要說話的時候,他將那些問候性的禮貌言辭從腦子里抹除,直接挑明:“大酋長如果想要問克羅姆加的情況,我無可奉告。當然,也沒什么好說的。”

  沃金笑出了聲,“我相信這不是你安排的。你如果想要加爾魯什的命,在奧格瑞瑪就不用阻止薩爾落下毀滅之錘了。”

  說道薩爾,他就站在沃金身側。納薩諾斯瞥了一眼,不知道這位部落前任酋長在看到接受審判的加爾魯什的時候是什么心情。按道理來說,他也是有罪的。因為是他將部落的大權交到了地獄咆哮的手中。如果不是他的這一決定,今天的情勢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領導者總有那么幾個管不住的手下,讓你見笑了。”納薩諾斯簡單回了一句。

  “事實上我們是來恭喜你的,伊崔格他們給我們描述了你的繼位典禮,我很遺憾沒能親自參加。”

  “你派來了不少人。被遺忘者已經感受到了部落的誠意和熱情。”

  “部落的熱情還不止于此。”納薩諾斯注意到一頂裝飾著星星的大禮帽向前湊了過來。“我們之間有很多地方可以各取所需,我的意思是…合作。”地精貿易親王加里維克斯滿臉堆笑,他沒有得到沃金的準許就上前說話,就像納薩諾斯剛才說的:領導者總有那么幾個管不住的手下。

  “那么…希望部落與被遺忘者之間能夠友誼長存。”

  “我相信您一定會看到,部落比聯盟慷慨多了,你說是吧,大酋長。”地精充滿自信地把視線聚焦在高他幾倍有余的巨魔身上。

  沃金又笑了笑。就在這時,一名納薩諾斯不認識的熊貓人跑了過來。

  “凋零者陛下。”那個熊貓人說道,“打擾一下,我接到命令,祝踏嵐掌門想要和您談談。請您跟我去一趟影蹤禪院。傳送門就在偏殿!”他對著納薩諾斯和部落眾人鞠了一躬。

  “看來短時間內我還不能回到洛丹倫。”

  “那不妨好好體會這次潘達利亞之旅。”

  沃金和納薩諾斯互相自己的方式向對方致敬。然后部落酋長帶著自己的追隨者們向貝恩走去。牛頭人一直在和凱諾茲說話。

  等其他人背過身去時,似乎終于有空檔讓奧蕾莉亞和納薩諾斯說話了。

  在與納薩諾斯目光相對的時候,奧蕾莉亞的身體反射性地感到了一種恐懼。這種恐懼不是受到了死亡威脅,而是源于一種被拒絕的可能。攝政王的心被哀傷堵住。自己仿佛正在體會納薩諾斯所經歷的一切。

  到最后,她沉重、緩慢地長舒了口氣,如驚弓之鳥,釋放緊繃的神經。她盡最大的努力對這個男人微笑,盡管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正在泛白。

  她轉身跟上沃金…

  看到她的表現,貝洛瑞爾控制不住自己錯愕的表情。他的眼神對奧蕾莉亞充滿了疑問。不甘心的他可不會向母親那般瞻前顧后,他下意識對納薩諾斯開口:

  “父…”

  一只手落在貝洛瑞爾的肩頭,讓他愣了一下,當他轉過頭來看向溫蕾薩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煞白。

  游俠將軍搖了搖頭,放在年輕精靈肩上的手更用力了。“來吧,我們休息一會兒,然后去吃些東西。”

  這簡單的插曲過后,納薩諾斯毫無情緒波動。他對那個還沒有離開的熊貓人道:“我還要處理一些事,請先告訴祝掌門,稍后我會赴約。”

  熊貓人點頭退下。納薩諾斯終于有時間去應對克羅姆加的問題了。那個已經成為被遺忘者的獸人還算有自知之明,納薩諾斯沒有召見他,但他知道黑暗之王要見他。

  “要怎么懲治我,我都無話可說。”克羅姆加說道。他料定納薩諾斯會大發雷霆。就算國王此刻的表情平靜如水,也只不過是礙于場合罷了。

  “只要不是邪惡的行徑,我是不會限制被遺忘者們有自己的舉動的。所以,我不會懲罰你。”納薩諾斯說道。克羅姆加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凋零者接著閉上眼,再睜開,問道:“告訴我,結果讓你感到滿意嗎?”

  “我只想讓加爾魯什付出代價。”克羅姆加握緊了拳頭,惡狠狠瞪著一旁的地面。

  “你對他的狠僅僅是因為你覺得他背叛了你。這背叛讓你的心里有一口悶氣,逼迫你作出報復的舉動。只有這樣,你才能發泄自己的憤怒,對嗎?”

  “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克羅姆加有些過于激動了,甚至忘記了他現在還在白虎寺,有部分人已經被他的聲音吸引了。

  “是的,你不僅想殺死他,你還想在這之后掐住他的脖子,甚至砍下他的腦袋,對嗎?”

  “沒錯,我還想…”克羅姆加正要嚷嚷出聲,但看到納薩諾斯的眼睛的那一刻,他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也把還未說出的話咽了下去。凋零者的目光深邃,讓人不寒而栗。

  “給我記住,克羅姆加。”納薩諾斯一改剛才的平淡聲色,語調中多了許多警告。“你現在是被遺忘者的一員。無論你身前經歷了什么,都與現在的你無關。你現在至少還能見證加爾魯什的審判,而其他因加爾魯什而死的人,他們永遠都看不到那個獸人的結局了。”納薩諾斯說著便看了一眼聯盟那邊的情況,泰蘭德正在與先知維倫交談,看起來她找到了下一個證人。

  “我當初建立被遺忘者的時候,一心也只想著向天災軍團和阿爾薩斯復仇,但當我成功之后,我的心里感受不到一絲喜悅。因為復仇不能讓我扭轉過去,我不能,你也不能,克羅姆加。你過去宣誓效忠加爾魯什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后悔這個決定?”

  有那么一會兒工夫,納薩諾斯以為克羅姆加會拒絕他的說法。他那張獸人的臉,看上去那么的不甘。當一個人委屈到極點時,心中積蓄的暴怒就會噴發出來。

  但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納薩諾斯看到克羅姆加動作僵硬地點了下頭。

  “我明白了。”他說。他可能還沒有完全接受,這需要時間。“我保證接下來會耐心等待審判的結果。”

  克羅姆加拖動著步子離開大殿。納薩諾斯的目光又轉向聯盟方,不由得眉頭一緊。

  聯盟當中有個人正在盯著他。

  從瓦里安的臉上,納薩諾斯感受到了來自獵人的凝視。暴風城國王自詡遠古狼魂的化身,而他本人又是一頭獅子。他不會單靠自身的威懾去嚇得敵人服軟,他也懂得審時度勢,所以在與加爾魯什的多次交鋒中,他總能占得便宜。納薩諾斯知道,如果有一天被遺忘者與聯盟發生戰爭,瓦里安將是最難對付的人。

  但現在,戰爭還未發生。

  納薩諾斯和瓦里安對視了一會兒,在其他聯盟領袖注意到他時,他轉過了身。自己的身邊只剩下那個給他帶來消息的被遺忘者。

  “你剛才說的,情報準確嗎?”

  “貝爾蒙特大人說千真萬確。我們搜遍了暮光高地,最后在格瑞姆巴托找到了龍喉氏族的殘部,但沒有發現他們的督軍。”

  扎伊拉不可能僅憑自己一個人去救加爾魯什,她一定會召集更多的幫手。現在她還沒出現,也許只是在觀摩情況。

  “貝爾蒙特大人向您請示,立刻派人清剿格瑞姆巴托內的龍喉獸人。”

  “不。”納薩諾斯道:“你去告訴貝爾蒙特,加派人手盯緊格瑞姆巴托內的情況,不要驚動那群獸人。”

  這么做的具體原因納薩諾斯不方便解釋,只需要貝爾蒙特照辦。對加爾魯什的審判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藏寶海灣的夜晚很美麗。美麗的不只是天空高掛著的圓月和繁華熱鬧的碼頭,還有這里開放的風化。薩倫·織歌者在平日里會盡量保持對外人的禮貌,但直到加爾魯什徹底失敗后,他就不再保持一名血精靈紳士該有的風度了。

  他被整個部落,以及達拉然通緝著。失去地獄咆哮庇護的他順理成章的出現在了新酋長沃金的戰犯名單上。攝政王奧蕾莉亞也派人滿世界的找他。他在銀月城和奪日者組織中的全部財產都被沒收,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參與了加爾魯什毀滅塞拉摩的行動。而且他對那位酋長的計劃知根知底。

  近兩個月以來,他一直在逃亡。最后逃到了藏寶海灣。在這里整日買醉——幸虧他會魔法,懂得很多賺錢的門道。后來他發現藏寶海灣是個好地方,可以讓人徹底忘記自己是誰。

  這里基本上沒有束縛人的律法和對客觀事物公正的評判。

  他當然不能太過于張揚,但也不需要過于謹慎。只要稍稍用魔法改變外貌,他就可以和酒館里的人交談,和女人調情,再把她們勾引到床上。

  今夜的月色也很美,薩倫正享受著一個人類女人和一個暗夜精靈女人的服侍。

  帶著海水味道的空氣突然飄散進來。紙狀的窗簾不斷隨風輕輕飄舞。薩倫正深陷在溫柔鄉里無法自拔,兩個女人的喘息聲讓他欲罷不能。他甚至都沒感覺到房間內的溫度降低了不少,而剛才他把女人們帶進房間的時候,窗戶明明關著。

  終于,伴隨一聲怒吼,抖動的床漸漸安靜下來。

  薩倫喘著粗氣,直起身,心滿意足的打量身下這兩個面紅耳赤的女人。休息了好一會兒,云雨之歡的三人這才稍稍恢復了理智。那個女人類帶著嬌媚的表情睜開眼看向他,正準備用語言夸獎他。但當她的視線只是略微向側面一瞥時,她的表情如走馬燈般快速變化著。先是困惑(以為自己眼花了),再是驚訝,最后是恐懼。她大叫出聲,下意識將手臂擋在胸前。激烈的反應也讓薩倫措手不及。緊接著,暗夜精靈女子也作出了同樣的反應。

  有一陣風扶過薩倫滿是汗水的后背,提醒他房間內的異常。他感覺到了…

  薩倫慢慢扭過脖子,他完全沒有發現,房間角落的椅子上已經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他不清楚,但對方用手指敲擊椅子扶手的動作仿佛是在告訴薩倫,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這個闖入者全身都被黑色服飾籠罩,沒有露出一點皮膚。頭上戴著寬大兜帽。一把兩端都有月牙鋒刃的戰刃倚靠在側。

  來者不善,不安的氛圍代替了剛才香艷場面的激情。薩倫立刻穿上了褲子。

  “你好,無論你是誰,你都嚇到了這兩位女士。你是否應該道歉?”他用響亮的聲音說道,盡可能表現得鎮定,可是咬字的間斷出賣了他。

  戴著兜帽的人仰起了臉,直視薩倫的眼睛。而血精靈也看到了那雙紅色的瞳孔。

  亡靈!

  “打擾了你們的性質是我不對。至于道歉…”這人輕笑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個死人。“…我想不用了。”

  “為什么?”薩倫這么問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了什么。他猛然回頭,兩個女人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不見血的傷痕,她們的表情永遠定格,那是死亡突然來臨時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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