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將軍夫人為孩子求的護身符么?”房光有些詫異地拾起白獅,發現底部竟然刻著字,就像一枚精致的印章。
“葉將軍府”,簡單的四個字,加上一個簡單的框。
房光只是看了看,便將白獅放回了襁褓中。
“轟——”
突然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房光透過頂上厚厚的冰,朦朧間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怪影。
那是一條龍,一條成年的“地龍”,通體紫藍。那一聲巨響,正是它砸落在青城頂上的聲音。
若不是有雪獅的保護,房光和慕世在那一瞬間,必定要化為齏粉。
這條地龍一落地,便開始瘋狂地拍打踩踏。
或許人們本應有些生存的機會,但在它的肆虐下,各處冰雪漸漸滲出了鮮紅。
房光瞳孔一縮,正對著的冰墻竟然“流血”了。
他立刻飛奔到冰墻邊,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但他還是沿著這一抹鮮紅,刨開了冰墻里被壓得結結實實的冰渣。
“鐺!”
一支染血的發釵掉到了地上。
“這是…”
房光呆呆地愣了許久,才僵硬地回過頭,看著安靜的襁褓,眼中的悲傷更多是愧疚。
那是一個女人,但她已經死了。
房光的腳下就像灌了鉛,許久才挪到搖籃旁邊,嬰兒還睜著澄凈的大眼睛看著他,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轟!轟!轟…”
外面的地龍仍不依不饒地踩踏著這里,將整塊堅冰都踩碎后,便開始用它的利爪刨開冰渣,仿佛下面有著什么令它瘋狂的東西。
房光心中一涼,這地龍至少已經成魔,而且是一條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魔龍。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沖出去就是以卵擊石。
可看著冰層越來越薄,地龍的爪子越來越近,他不得不召出那把破損的靈劍殊死一搏。
不料,意外突然發生。
只見靈劍剛召出來,立刻就被震成了兩截。
劍刃“叮”地一聲掉落在地,令房光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嗡嗡…”
剩余的一半不停地顫抖,裂痕都快蔓延到他掌心的位置。看來,這把靈劍也算是徹底廢了。
“神器?是神器?!”
興奮、激動、難以名狀。他感覺自己仿佛從地獄,一躍上到了天堂。
地上的劍刃靈力漸漸消散,但在完全消散前,劍鋒緩緩地指向了搖籃,指向了那襁褓中的男嬰。
房光不可置信地收回了目光,用顫抖的雙手將嬰兒抱了起來。
掀開裹著嬰兒的棉襖,只見他的肚子一陣冰涼,還伴隨著白玉般的淡淡的光。
“神器…莫非已經進入孩子的身體了…?”
房光一愣,臉上的喜悅之色逐漸消失,一片愁云浮上眉梢。
神器在出世時,自保能力并不強,若沒有被搶奪、強制占有,而且自身感覺到了威脅,便會憑借本能去尋找寄體。
當神器開始與寄體融合,百日之內,殺死寄體便可將其取出。但同樣的,神器為了自保,也可能會直接控制宿主,以暫時發揮出封印的力量。
神器有靈,只有宿主安然無恙,神器自身才不會過早隕落。
當然,房光不能確定神器操控一個嬰兒,還能有多大的能耐,但若在這時,他狠心將這名嬰兒殺死,那神器就一定是他的了。
頭頂上“轟隆隆”的聲音猶在,但他早已充耳不聞。
他感覺自己這一生,最難的抉擇全都匯聚在了這一天。
是他,害死了這個孩子的一家。哪怕他救了這個孩子,日后,這個孩子依舊有可能會找他報仇。
可因此就要他親手殺死一個嬰兒,用他那把斷了的劍刃,刺入這個嬰兒的體內,活生生刨出那塊人人夢寐以求的石頭,他下不了手。
也許是“怕什么,就來什么”,當慕世迷迷糊糊的痛哼聲,從他的身后響起時,房光就像聽到了一頭地獄惡犬在向他咆哮。
他當即用棉襖裹住了嬰兒,嚴實地擋住了他的肚子,并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剛蘇醒的慕世睜著朦朧的眼睛,自然看不清房光在做什么。而且他頭疼得厲害,根本沒有心思去猜測房光的心事,反而對這個冰洞感到一陣茫然。
“這是…啊!”
慕世被一個巨大的爪子瞬間嚇醒。
他受的傷并不算重,服用過詠雪宗的藥物,又休息了一陣,身體便已經恢復了五六成。但驟然看見這么一個龐然大物在對自己齜牙咧嘴,任誰首先都會是大腦一片空白。
“我們得想個辦法,離開這里。”房光抱著孩子,瞳孔就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
“什么意思?”慕世揪住他問道:“這是怎么回事?那頭怪物是什么東西?”
“沉睡,或者被封印在望天峰下的一頭冰龍。”
“什,什么?那…”
慕世愣了好半晌,眼中頓時有些慌亂:“是,是我將它放出來的?”
房光默然不語,眼睛沒有看他,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哥…對不起!我錯了!”慕世連忙跪下來,死死地抱著房光的腿,驚懼萬分地說道:“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那根柱子是鎮壓妖魔的啊!我,我…”
“哥!救救我!如果讓師尊知道了,他會打死我的!”慕世聲淚俱下,此時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犯了錯又害怕被譴責的孩子。
房光欲言又止,終是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行了,先想辦法活著回去吧。”
“好!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慕世胡亂地擦了擦鼻涕,邊說邊站了起來。
“哥,這個冰洞是什么法寶?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
“這里是葉將軍府,造出這個冰洞不是法寶,而是那個化形的靈源。”
“那頭獅子?”
“不錯。”
“那它能不能帶我們離開?”慕世眼睛一亮。
“我不知道,這還要問它…”
房光看向懷中的嬰兒,將那枚白獅玉拿了出來,口中輕喃。
“你因守護孩子而生,可孩子還太小…”
“你作為靈源,雖然已經化形,但仍舊無法像人類一樣撫養他。”
“不如你保護我們,再由我來保護孩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