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不歡感受著慈悲佛的溫度,這才發現所有的傷勢早已恢復,就連靈力都回到了巔峰狀態。
“阿雪。”寧不歡忽然抬頭。
簫棄雪看著他:“怎么?”
寧不歡抿了抿嘴,臉上出現從未在人前流露過的神情:“我感覺有點難受,有點煩。”
“你應該習慣。”簫棄雪頓了頓:“你的魂魄被分離了一部分,往后你該如何修行?”
“我不知道。”寧不歡茫然地望著前方,腦海中還盤旋著天靈子的身影,好半晌才喃喃地說:“我不知道人們所謂的‘仙’,有什么意義。”
“為何這么說?”簫棄雪有些好奇。
“再如何修煉,哪怕成仙,在天靈子那種東西面前,也毫無反抗之力。那苦苦修煉成仙,除了長壽一些,還有什么其他意義呢?”寧不歡如同一個迷茫的孩童,將疑惑當做回答拋給了簫棄雪。
“天靈子是天神,掌管八方天靈陣,掌管陰陽盤。他只不過是以人的形態具現化罷了,他并不是人。”簫棄雪耐心地解釋道:“天神與仙不一樣,天神生來就是神,有著亙古不變的使命,而仙是眾生靈修道后的升華,本質還是生靈。但你要知道,一切生靈都是無法通過修煉,成為天神的。”
“因為天神,不能有思想,不能有感情,不能有私心。他們就是天道的化身,奉命維持一方的規則。他們強,是因為他們就是天道,就是真理,故眾生不可逆。”
說罷,簫棄雪又問:“你當初為何修仙?”
“因實力弱小,受人欺凌,唯有習武一途,才有機會為枉死的鄉親討回公道。”寧不歡垂下眼瞼,晶瑩的珠子與他的瞳孔互相倒映。
簫棄雪怔了怔:“那現在呢?”
“現在,我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目標…”
聞言,簫棄雪走到他的面前,竟然在他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種怯弱與惶恐。
“我說不出來。”寧不歡頹然閉上眼:“現在我只想破壞所有的東西。”
簫棄雪一言不發,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腕,將他的手抬起。只見那拳頭死死地攥著,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非毒,七魄之一。”簫棄雪道:“‘憫’,來自非毒魄,非毒魄也為‘愛’。太陰魔無愛,你成全了他的七魄,他將通過修行再世為人。而你七魄少一魄,在仙途中怕是一道天壑。”
“七魄?你說的是…鑄靈?”寧不歡茫然道。
簫棄雪搖了搖頭:“我不了解你們的修煉方法,但三魂七魄,是自上古延續下來的修道之法。鑄三魂,造七魄,任何生靈皆可修行,至圓滿,則得道成仙。”
“你即將三魂圓滿,七魄未造,舍棄‘憫’相當于舍棄非毒魄。如此空缺,莫非你想用慈悲佛來填補?”簫棄雪問道。
“填補?空缺?”寧不歡若有所思。
“從今往后,你至多只能修煉三魂六魄,與其他真仙比起來,永遠會劣勢一分。”簫棄雪擔憂地說道:“僅憑你手中的神器,怕是難以縮短差距。”
寧不歡卻搖了搖頭:“外界靈力稀薄,別說三魂六魄,就是第一魄,世間也少有人能造成圓滿。”
簫棄雪頓時不解道:“真有此事?”
“你從未走出過八方天靈陣,自然不清楚外界的變化。”寧不歡看著她:“你想想,你不過是一個最邊界的守護者,每分每秒都有許多入侵者命喪你手,難道你以為他們都很弱嗎?沒錯,他們只是在你們的眼中顯得很弱,但在數不盡的凡人面前,他們都是高攀不起的‘神仙’。”
寧不歡感受著體內不可思議的神力,用力拍向遠處的巨巖,巖石頓時四分五裂。
“就是這樣的力量,在凡人面前,便已經是‘天神’了。”寧不歡道。
簫棄雪沉默許久,最后才開口道:“你不是要帶我到人間去么?”
“嗯,怎么?”
“到時候我便看看,這個世界,究竟變成了什么樣。”簫棄雪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寧不歡一愣,繼而釋然笑道:“那這么說起來,我也是見識過上古天神的人了,這次回去,怕不是又能吹上一年。”
“那就走吧,別惦記太陰魔了,你就是不找他,未來他也會找上你的。”簫棄雪說道。
“找上我?”寧不歡一愣。
“你的一魄在他身上,他要找你輕而易舉。”
“找我做什么?”寧不歡被她說得一陣心慌。
“當然是吞噬你唄。”
簫棄雪一副自然的口吻,只是寧不歡聽著,心里就沒那么自然了。
“不是吧…說好了是一次性的交易…”
簫棄雪可不管他嘟囔什么,立刻催促他離開這里。
臨走前,寧不歡回頭遙望一眼,太陽神祭壇仿佛遠在十萬八千里,卻仍舊能讓神光普照大地。
奈何斷橋一片寂靜。
一人一狗來到斷橋截斷處,一步邁出,身影便消失在世界盡頭…
“嗡——”
仿佛穿越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真真切切的觸感從腳下傳來。
寧不歡睜開眼,眼前仍是那座斷橋,不過卻斷在身后。
沿著斷橋往前走下,九十九已經恢復了小狗的模樣,正十分不適應地走兩步打一個滾。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寧不歡揉揉眉心,只覺陣陣困意襲來。
在八方天靈陣中,最重要的便是辨認時辰與方位。寧不歡看習慣了陰陽盤中的天地,回來一看天空就懵了。
“汪!”
九十九忽然叫了一聲,鼻子在地上一頓猛嗅。
“怎么了?”
寧不歡好奇地走上來,只見地上有一滴干涸的血跡。
“是梁爭?”寧不歡喃喃道。
“汪汪!”
九十九血瞳一開,立刻循著氣味向前追去。
見狀,寧不歡只好打起精神,迅速小跑跟上。
四周一片霧蒙蒙,甚至有些江南水鄉的調調,整體風格就和沉沒的湖心亭與九曲橋差不多,而且這座古鎮除了沒有人,其他一切都十分正常。
“站住!”
寧不歡剛從斷橋上跑下來沒多遠,便聽到河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喝。
緊接著,一行人從白霧中快速地走出來。
為首的是一名貌美的女子,正氣勢洶洶地攔在寧不歡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