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璇本能地往寧不歡身后躲了躲,雖然那個男孩年紀和她一般大,但眼神中卻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爛漫天真。
“怎么了?”寧不歡問。
“沒…”殷璇搖了搖頭,再看向那個男孩時,他已經低下頭站到韓戰身后了。
時辰一到,所有人已經就位,宗主呂敬徑直走向前方的空地,手里還拿著一組陣旗。
眾人面面相覷,只見呂敬大袖一揮,二十四面旗子同時飛射而出,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
“除了參與比試的八位徒弟,其余所有人退至風虎脊門禁外。”
沒有繼續跟隨呂敬行動的林子峰站在原地,面向眾人一臉淡然地說道。
“各位愛徒走出風虎脊的順序,就是各位長老最終名次的排序。”
林子峰的話音一落,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而即將參與比試的八人,卻沒有多余交流的時間。
在陣法激活的霎那,身邊的一切景物都隱去了,每個人都仿佛置身于一片白霧之中。
寧不歡和其他人一樣,站在風虎脊的門禁外,壓根看不見里面的情形。
風虎脊的長老神色各異,就連韓戰都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
“喂,老呂,你猜誰第一?”祝云凌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呂仁毅,壓低了聲音問道。
呂仁毅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宗主不僅親自主持,還親自布陣考核。單是在陣法上的造詣,宗主稱第二,全宗無人敢稱第一。
祝云凌的問題就是白問。
事實是呂敬想怎么排,結果就怎么排。除了第一,其他順序只看他想不想管而已。
當然,這種事情做得太過明顯也不好,半真半假才是最合適的。
可以說,這一次的排名,基本上就能看出八人在宗主心目中的地位,以及未來的資源傾斜程度。
對此,風虎脊的不少人心知肚明。
殷璇走在迷霧中,為防止偷襲,她連最拿手的身法都使出來了。
一雙靈動的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周圍,但只會最基礎的演算,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這個陣法的。
殷璇更是頭一回遇見如此高級的陣法,在里面瞎轉了半天,卻仍舊像個無頭蒼蠅一樣。
“好難啊…”
“也不知道外面過去多久了…”
殷璇的心里有些著急,生怕別人都出了去,只留她一人被困在陣法里邊,受外面的人嘲笑。
一路上,腳下青草茂盛。
要不是剛和寧不歡走過風虎脊的山道,恐怕她都要把眼前這個景象,當成風虎脊本來的樣子。
幻陣,是所有類型的陣法中,最多變、最難解的一種。
無論是陣旗的圖案,還是每一面旗子的位置,甚至注入靈力的不同,都可以產生無限的變化。
殷璇別說是才看了幾本書,就算她看了一千本,也絕對無法精準地找出規律。
“啊!”
就在心神不寧間,她聽到前方一聲驚呼。
只聽那聲音似有些倉促,就像在毫無防備時,突然遇襲的驚嚇一樣。
殷璇眼珠一轉,趕忙在草中隱藏身形,悄悄地靠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多時,一個人影出現在殷璇的視野中。
只見那隱約是一名少女,手持荊棘鞭,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樣子,就像被定了身似的。
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人,剛才的那聲驚呼,仿佛只是聽者的錯覺。
“這…”
感受著四周的靜謐,殷璇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雖然看不到少女的正面,但那一身標志性的紅衣,顯然就是馬菁的徒弟,司南谷內門弟子,方晴。
馬菁的實力和名次,殷璇早就聽寧不歡提起過,所以對這個方晴還是蠻有印象。
只是優秀如方晴,都能在瞬息之間被制服,后續更是如同一個靶子一樣,站在原地毫無還手之力,可見這個神秘對手實力之強悍。
殷璇并不知道方晴的對手是誰,只是有那么一瞬間,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張呆滯的臉龐。
“難道是他?”殷璇心中疑惑:“如果真是他,那這個人也太可怕了…”
四周仍舊靜謐如初,氣氛怪異得讓她忍不住覺得,眼前這一切,包括方晴的身體,都只是一個幻覺。
哪怕方晴一動不動,殷璇也不敢冒然上前查看。只是還沒等她想清楚,幾個或輕或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從不同的方向聚集而來。
“是你?”
“你也聽到了?”
“你,你們怎么都在這里…”
這幾人一打照面,紛紛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一問才知道,原來異變發生的時候,幾人差不多都在附近徘徊。
就像巧合似的,每人之間的距離并不遠,只是礙于迷霧的阻擋,才讓彼此難以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殷璇定睛一看,竟然詫異地發現,似乎所有人都被這個聲音吸引過來了。
“看樣子,大家都毫無頭緒嘛…”
殷璇躲在草叢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壓根就沒有跑出來和他們集合的想法。
“前面那人是誰?”一人問道。
“馬長老的徒弟,方晴。”
“她怎么了?死了?”
“怎么可能?宗主看著呢!”
幾人一聽,頓時覺得十分有道理。宗門考核向來是點到為止,并不提倡置人于死地。
面面相覷好一陣,幾人才同時緩步靠近方晴,想從她的身上尋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咻咻咻——”
幾絲銀光毫無預兆地閃過,伴隨著幾道微弱的破空聲響起,轉眼沒入了這幾人的后頸處。
這幾人的動作忽地一僵,頓時就像方晴一樣,完全被固定在了原地,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殷璇瞳孔一縮,但心中卻忍不住地驚嘆。
“厲害!這種操作暗器的手法,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沙沙…
他明明是走在嫩綠的“青草地”間,可腳下卻發出一陣陣枯葉摩擦的聲音,難受得如同一個細嚼慢咽的老人。
當這個聲音出現時,殷璇就已經看清了來者。
那個男孩有些呆滯地從迷霧中走來,徑直走向這幾個雕塑般的人。
他緩緩站定在幾人中間,似乎是數了數,發現還不夠數,表情不由得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