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怪好似輕咦了一聲,緊接著又發起了第二波攻勢。
寧不歡將快要燃盡的符咒丟向燭臺,祠堂里頓時一片亮堂。一看,竟然就是白天那只吃人的“地猴妖”。
掌風迎面而來,眼看避無可避,寧不歡咬牙,嘗試開啟一瞬間的領域。
“咦?”
“妖怪”的動作一頓,似乎是因為沒看清這一下而感到詫異。
寧不歡臉色發白,能躲過這一招已經十分吃力,可“妖怪”卻像是忽然來了興致,一招接一招,身法變幻莫測。
“呼——”
“妖怪”掌掌生風,看著威猛無比,速度卻是悄悄降下來,仿佛在試探些什么。
寧不歡的壓力絲毫不減。對手的武學造詣極高,即使不用靈力,隨便動動手就已經十分難纏。此番你來我往,更像是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見狀,寧不歡也是憋了一股氣,心知對方不會下殺手,索性也不再使用領域,凝神定氣,聚精會神看那人的招式,將神經調到最緊繃的狀態,用能想到的方式去化解或閃避。
只不過,祠堂外的官兵可不會給他們這么多時間。雖然看見亮起的燭光,但之后卻再沒聽祠堂有動靜,思前想后,還是紛紛壯著膽子靠了過來。
“地猴妖”的身法與猴子有些相似,出手迅速,角度刁鉆,令人防不勝防。
寧不歡一開始確實疲于應對,但這么交手幾個來回,竟是慢慢能找到了一些反擊的機會。
“有點意思…”
沒想那“妖怪”忽然口吐人言,寧不歡措手不及,終究還是被他一把揪住。
“靈敏是靈敏,可你怎這般毫無章法?”沒等寧不歡發問,這人倒先失望起來。
“放開我!”寧不歡被他像拎小雞一樣拎著,惱羞成怒地掙扎叫道。
“你這三腳貓功夫,也不知道你師父怎么教的。”這人壓根無視寧不歡的掙扎,只是自顧自地哼哼唧唧。
“你放我下來!老妖怪!”
寧不歡雖然知道此人沒有惡意,而且就是白天假扮地猴妖,救下梁家幾個孩子的神秘人,但真換成自己被他這樣拎著,也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神秘人看了一眼被丟在地上的鐵鏈,忽然笑道:“看來你有想法?不過你這三腳貓功夫,怕是救不了這么多人吧。”
“誰說我是為了救人?”
神秘人奇怪:“那你混進梁家做什么?”
“我蹭飯不行?”寧不歡翻了個白眼。
神秘人一陣無語,見寧不歡的鐵鏈都是擺設,他想走就走,便也省得費力氣帶他逃了。
寧不歡讀懂了他的意圖,眼珠一轉:“難道你就是小公子?”
“小公子?”神秘人愣了愣:“不是。”
在他愣神的時間,寧不歡趁機掙脫了鉗制。至于他是什么身份,寧不歡也不感興趣。
“你最好帶走那個重傷的女人,否則她怕是活不過今晚。”
寧不歡撿起地上的鐵鏈,熟練地套在身上,又把頭發再弄亂了些,最后才沒好氣地跟他交待道。
“她受了傷,我不能拖著她走。”神秘人看了一眼寧不歡:“要不,你幫我個忙?”
寧不歡給了他一個白眼,讓他自己體會。
“一只燒雞?”神秘人試探道:“再加個雞腿?”
“實在不行,我把剛才打敗你的那招教給你好吧?”
“我都要。”寧不歡說。
眾官兵在門外躊躇,終于鼓起勇氣想要探個腦袋,只聽一陣尖銳的風聲呼嘯而過,祠堂內的燭火驟然熄滅。
“啊——”
凄慘的哀嚎劃破夜空,眾人一聽,這不是方才那少年的聲音嗎?
人們不敢想象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聽這一聲慘叫,就已經能感受到抽筋扒皮般的痛苦,和面臨死亡前的絕望無助。
“他,他!”趙大龍捂著嘴,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救…救我…”一只臟兮兮的手扒著門檻,一點一點地挪了出來。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眾官兵提著刀,手腕都在抖。
“救救我…里面有…蛇妖…”
“蛇妖?!”
“她…要一個女人…做…祭品…救我…”
“祭品?!”
“要活的…否…則…”
“快來人!”沒等他說完,一官兵扭頭大叫道:“來幾個人!把那個快死的女人抬過來!輕點抬!萬一弄死了就換你們!”
聽了官兵的話,人們如夢初醒,七手八腳地將婦女抬起,走到祠堂門前已經雙腿發軟。
“快點!磨磨蹭蹭干什么!”
幾名官兵一邊催促,一邊將寧不歡拖出來,再讓這些人把婦女抬進祠堂。
祠堂里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石像就像個巨大的黑影,不時傳來一些詭異的聲音。這幾人根本不敢抬頭看,戰戰兢兢地將婦女放在地上,一只蝙蝠飛過就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爭先恐后地跑出祠堂。
“你沒事吧?”趙大龍趕緊把寧不歡接到一邊,關切地問道。
寧不歡臉色蒼白,似乎還沒從驚恐中恢復過來,趙大龍這么一問,直接就倒了…
眾人遠離祠堂扎了營,膽戰心驚地等了半宿,也沒再聽到妖怪的動靜,才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安心了一些。
直到天亮,官兵首領壯著膽子進入祠堂,才發現那婦女已經消失不見,只有那尊石像詭異如常。
“應該是被蛇妖吃了吧。”其余官兵說道。
“出發出發!”官兵首領一陣煩悶。
“利索點!拖后腿的已經死了,誰想做下一個,就盡管拖!”
“今天我們就能進入千原域內,到了千原就沒這么多妖怪了!都別磨蹭,快點走!”
終于在官兵的各種威懾下,隊伍的行進速度變快了起來。
群山漸漸被隊伍拋在后頭,眾人翻過最后一座山,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袤的平原,目之所及一片金黃。陣陣秋風吹來,隱約還能嗅到一絲稻香。
“這就是千原?”寧不歡有些震撼,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如此開闊的天地。
“千原舊稱千稻原,因為幾乎種滿了水稻,如今種稻的已經不多了,建都后就改成了千原。”趙大龍感慨道。
“唉…想我趙家的祖先也是千原人啊,到了我爺爺才遷去江南。千原的米香,米酒更香!”
寧不歡看他不停地碎碎念,不禁好笑:“你現在來了,不就可以吃到了?”
“現在?”趙大龍頓時笑臉變哭臉:“現在我是來送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