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w 市的道路上來就給了這些新兵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初步了解到他們確實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下了火車,在帶兵干部的吆喝聲中,這些還不算是一名真正軍人的新兵背著背包,手里提溜著家鄉武裝部給的黑色尼龍面料的旅行包,大概也按照高矮排成了兩排,不直溜。
順著站臺上開的一個小門走進一個小胡同,前面排頭的大個叫馬文觀,得一米九以上,他剛下了臺階走到路面上,就聽一聲:“哎呦”“啪”的一聲傳來,就看他一個后腦勺著地倒在地上。
原來地上積雪已經結成厚實的一層冰,黃膠鞋也凍的鞋底一點也不防滑了,再加上做了幾天的車,都沒有經驗,一路上也沒有脫鞋子,都是坐著的姿勢。大多數人的腳都控腫了,已經麻木了,傳來的感覺延遲導致踩到結冰的路面上會滑倒。
看到馬文觀跌倒,后面的也小心起來。李赟跟并排走的孔祥東說:“腳別抬起來走,滑著往前走,還挺好玩呢”說著倆人笑了起來。
出了胡同進了一個院子,門口上方一個弧形的鐵架子,中間是一個紅五角星。
他們進到一個大房子,里面擺滿了大圓桌,桌子底下排滿了方凳。一看就是個吃飯的地方,孔祥東說:”部隊還挺好的,來了就吃飯“李赟也跟了句:”那是啊,咱們遠路長程的來了,怎么也得先讓咱們吃飯啊“
大家都瞅著帶兵干部那意思安排坐下。帶兵干部看了看大家說:”背包挨著墻放下,都坐在背包上“
唰的新兵們的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帶兵干部也沒再接著解釋什么就出去了。大家只好按照帶兵干部說的話挨著墻根坐下,眼睛都瞅著桌子。有的揉著腳脖子,有的打開旅行包在翻著什么。孔祥東側過身子對李赟說:”一會他們會給咱們吃什么呢“李赟說:”怎么不也得弄個羊肉吃吃啊,得好好招待咱們“
在大伙的聊天中,有穿著陸軍服裝的戰士端著一個陶瓷洗臉盆大小的盆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從墻邊一個柜子里拿出一些小的陶瓷盆和筷子,挨個擺在了桌子上。
沒多大會功夫,外面傳來號子聲和口令。只聽到一個高亢的嗓子起了一首歌,然后就聽到一陣狼嚎一樣的唱歌聲,也沒聽出個什么歌。
歌很快唱完了了,門開了,呼啦啦的就進人了,看到都是穿軍服的戰士,他們好像知道自己的位置,進來就奔桌子去了,桌子一個一個的坐滿了,坐滿了.......
我們呢?我們坐哪里?不是給我們吃的啊,大家面面相覷,互相的瞅著。李赟瞪著眼說到:”怎么這個樣啊?說的邊疆人民不是很好客的嗎?為什么會這個樣啊!“
新兵們眼巴巴的瞅著人家吸溜吸溜的端著盆喝著,眼尖的看到里面是帶肉的骨頭,鼻子里聞著肉香味。
本來剛到一個新鮮地方的興奮感慢慢的涼了下了。就這樣瞅著他們吃完,收拾好桌子,食堂又恢復了寧靜。
就這樣心里嘀咕著,小聲的談論著,過了很久帶兵干部終于回來了:“趕緊的都起來背好背包,拿好行李,接咱們的車來了”
大伙出門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已經停了四輛綠色的卡車,并排的停著,上面蒙著黃綠色的篷布,四個車頭看上去整整齊齊的就在一條線上一樣。每個車尾站了兩個老兵,后車廂板已經打開放下了。
大伙挨個上了車廂,卡車響了一下喇叭,慢慢起步出了院子。李赟朝后看去,車子是走在城市的道路上,路兩旁都是樓房比家鄉的縣城要多,也高。
終于車子在一陣的鑼鼓聲中停下了,老兵先下了車,把后擋板打開放下說到:”大家都下來吧“
李赟下車就看到在一棟樓前一群人排著隊在敲鑼打鼓,樓的前門廳上方掛著一條紅布的橫幅,上面寫著”歡迎新戰友“五個大字。這才是正確的迎接方式啊,下車后的心里不舒服慢慢的散去。
迎接的人群中怎么還有外國的兵啊,長的眼睛往里摳著,明顯的就不是咱們的人啊!
帶兵干部喊道:”新兵按照高矮個面向我成四列橫隊“這大家懵了,啥意思啊?這時跟著車的那幾個老兵就告訴大家怎么站隊,亂哄哄的終于排好了四排不標準的隊伍。
帶兵干部喊道:”立正“轉身小步跑向迎接人群前面一個帶著中校警銜的中年人,隔了有個4.5米的樣子停下立正站好敬禮,扯著嗓子喊道:”主任您好,從齊省瑯琊市征召新兵35人,實到35人已帶到基地,請指示“
中校也給他敬了個禮說到:”稍息!“
帶兵干部轉身跑回到隊伍面前喊道:“稍息!”他也跑到隊伍的前排排頭位置站下了 那個中校走到隊伍前面沖大家敬了個禮說到:”大家辛苦了,到了部隊就是到了家,大家先跟班長安頓下來,食堂已經準備好飯了。”說完就退到一邊。寥寥幾句話聽得多讓人感動啊!心里暖洋洋的!
剛才隨車的那幾個老兵這時走上前來,迎接人群里的那個外國兵也走過來了。其中一個老兵個不高,稍有點胖顯得很敦實,穿的警服有點舊了上前來對著大家說到:“我們就是你們的新兵班長。”手指著那個外國兵說:“他叫阿布都.熱依木,維吾爾族,也是你們的班長。”李赟心里念叨:'哦,原來他是少數民族,不是外國兵啊。”
那個老兵繼續說道:“各個班長先隨便領著新兵,每個班都要差不多的人數,以后安頓好了在具體的分班。”
一個班長領著6.7個新兵,帶著進了樓。李赟跟在了講話的那個老兵,上了三樓走到走廊最東頭的一個房間,門上面定了個牌子,寫著“八班”進屋后老兵說:“你們自己先好自己的床把行李放在床上,趕緊下樓集合去吃飯吧,你們都餓了吧!”可不是咋地,從上午下車到現在都下午了,光看人家吃喝了,這肚子咕咕的餓啊!李赟剛到一個生地方也不敢多說話,只是心里念叨“快去吃飯啊”
李赟和分到一個班的老鄉新兵下樓,樓前已經有動作快的在等著了,應該是餓的讓他動作快了吧。
沒多大會,新兵們都下來了,還是那個老兵帶著大家就奔了樓側后方一個食堂,進門后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盆,沒有凳子,大伙都餓了也沒去想凳子坐著,站著一樣吃。往桌上瞅去,中間是個大盆,里面是饅頭,盆邊上擺著兩個盤子,一個盤子里面有兩塊腐乳,另一個盤子里是一些酸白菜。哎呦!這就是讓我們吃的飯!大家互相瞅了瞅,咋辦?餓了!吃吧!
吃了一口饅頭,黏糊糊的粘牙,不如家里媽媽蒸的饅頭,就一口酸菜,真酸啊!李赟嘴咧著悄悄的跟旁邊的孔祥東說:“這飯真難吃。”孔祥東嘴里塞滿了饅頭,含糊不清的說道:”吃吧,不吃更餓啊。“
大家吃了一頓難忘的進疆第一頓飯!許多人在二十多年后的戰友聚會上還說起來,細節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