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師摘下茶色眼鏡,順手朝自己頭上揉了一把,他看著江潤的姿勢,感覺腦袋嗡嗡地。
我看到了什么?
在這西花園((操cāo)cāo)場上,一個名不經傳的學生,打出了一腳教科書級別的凌空抽(射射)!郭老師低下頭,看了看計分表頂端一欄,上面寫著:環境與科學學院。
嘖嘖,這一點都不科學,如果換做是體育學院的學生,或許我老郭還容易接受一點。
視線隨著高速飛出去的球而移動,只見,足球在上升到高點的時候,陡然下落,讓白色球網((蕩蕩)蕩)起一陣浪花。
老郭的目光停駐在江潤(身shēn)上,他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一個遠古人物,他叫巴斯滕。
那是久遠的1988年,在荷蘭對決前蘇聯的歐洲杯決賽賽場上,荷蘭隊左路傳球,皮球又高又飄,巴斯滕在“零角度”不等皮球落地順勢一腳抽(射射),面對這腳難度超高地打門,一代門神達薩耶夫也只能望球興嘆。
看著江潤從容不迫的表(情qíng),曾經擔任過教練的郭老師敏銳地感覺到,面前這個學生,他的(身shēn)上閃爍著一股超級鋒線球員所具備的殺手本色。
他們是主場節奏的發起者,更是客場消音器。
遲鈍了一秒鐘,周圍的同學們開始驚呼。最夸張的是胖子,他移動著肥碩(身shēn)形,飛撲在地上抱住了江潤的腿。
“好一條奪命香雞腳!”
“潤哥,難道你就是當年的黃金右腳!”
一男和大貓趕緊跑上來,拖走了江潤腿上的掛件。
卷發大貓:“胖子,不要那么饑渴,斯文一點,隔壁班的女生都望過來了。”
一男抓著胖子的長褲,“胖哥,這是在考試呢。”
江潤但笑不語,出現這種(情qíng)況,他早有預料。但沒有辦法,在某種程度上他已經非常克制了,實力強大到這種地步,想低調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接下來,江潤連續的(射射)門讓旁邊郭老師的眼睛越來越亮。
10中10,計分板上出現了第一個滿分。
在別人眼中,江潤每一腳都勢大力沉,他看上去也很賣力。其實,那都是表象,江潤并沒有發力。
在同學們的歡呼中,江潤離開了起腳打門的位置。
之后的測試中,奔放的表演者很少,大多數同學都是分奴,也只有在確保了考試過關的前提下才會來幾腳想象中的(射射)門。
當然,成功率很低。
全班同學測試完畢后,郭老師拍了拍手,示意解散自由活動,他單獨來到江潤(身shēn)邊。
很多大學授課老師就是這樣,一個班除了少數幾個學生比較熟悉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停留在眼熟、見過幾面這種程度,而體育老師更是其中佼佼者。
郭老師單獨走近江潤,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去找學生交談。
“江潤,你以前參加過足球青訓營嗎?”
“青訓?”江潤微笑道,“郭老師,沒有。”
老郭精神抖擻起來,“那你的(射射)門技巧是誰教你的?”
“沒有人教,就是隨便瞎練的。”
隨便瞎練?瞎練能練成這樣!
老郭的(情qíng)緒醞釀了起來,他回憶起青(春chūn)時在夕陽下奔跑的(身shēn)影,那時候,他是多么的刻苦。
不過,在某些時候,天賦也是那么的重要。
老郭以一種和藹的口吻問道:“江潤,有想過踢球嗎?”
江潤聽罷,搖了搖頭。
老郭聲音帶著一絲急切,“你天賦異稟,我可以安排你到校隊訓練試一試,怎么樣?”
他又加了一句:“很有前途的。”
江潤沒有說話,一只皮球滾落到他腳邊,他左腳一帶,球觸到腳尖,被微微挑到空中。接著,在郭老師面前,他又完成了一記重炮(射射)門。
這?!
郭老師溢出贊美之詞,“你的球感十分強,(身shēn)體的控制力、平衡(性性)、協調(性性),力量的爆發都非常完美,你會成為球場上的冷酷殺手,敵方守門員的噩夢。”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千萬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
江潤朝著老郭笑了笑,“郭老師,你說的這句話我很耳熟。”
郭老師認可地點頭,“這很正常,你只要在球場上,打出那樣的(射射)門,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你的與眾不同。”
江潤微微一愣,老郭顯然是誤解了他的意思。
他解釋道:
“郭老師,是音樂老師、美術老師,她們也說我在浪費天賦。”
“音樂老師讓我專注音樂,她說我的樂感、音色、音域被上帝塑造的很協調,就像一支柔和鋼琴曲。”
“美術老師讓我沉寂在色彩中,他說我是天生的藝術家,每一個細胞都藏了一位達芬奇。”
“他還說過,如果我用心繪畫,在我死后,我的畫會被珍藏在國家級的博物館里,在拍賣場拍出絕無僅有的天價。”
江潤搖了搖頭,“可惜,這些都不是我喜歡的。”
又一只足球巧合地滾過來,江潤一腳大弧線將它送入球網,那邊的同學又開始尖叫。
“郭老師,感謝你的抬(愛ài)。但是,踢球不是我的(愛ài)好。”
江潤抿嘴一笑,“我就是瞎踢。”
老郭不再說話,無神地點了點頭,他看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身shēn)影,想起了周樹人先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賦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然而,可能還有一類人,他們生下來天賦就被點滿了。
老郭戴上了那副茶色眼鏡,又將腰間別著的遮陽帽卡在頭上,茶色眼鏡和長長的帽檐擋住了他人的視線,沒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神。
這個時候,郭老師走到球門中,抱走了一顆江潤踢過的皮球。
另外一邊,江菱早就先一步完成了羽毛球考核,她抱著書,正倚著紫荊花樹。
見江潤走過來,她輕輕將書本合上。
“郭老師找你做什么?”
“你猜猜。”
“他勸你踢球,進校隊。”江菱看著江潤的表(情qíng)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皎潔的眸中帶著一絲偷樂,“誰讓你表現那么突出。”
江潤摸了摸下巴,認真道:“當你足夠強大時,你就要有承受這些煩惱的覺悟。”
“別貧嘴了,這個給你。”
接過一本咖啡貓封面的筆記本,江潤翻了翻,“這是期末考點?你從輔導員辦公室偷的嗎?”
瞪了他一眼,“是我自己上課記下來的,下周考試了,應該有點用。”
江潤將筆記收了起來,“假期要到了,你準備哪天搬到學院留宿公寓,我去幫你搬東西。”
江菱搖了搖頭,“不用,我和宿管阿姨說過了,就待在宿舍,不用那么麻煩。”
“你可要想好,同學們放假都回家了,整棟宿舍樓可就你一個人。”
“你不害怕嗎?”
她道:“害怕又能怎樣?”
某人緊皺眉頭,咬牙說道,“要不,你搬到我那邊住?”
江菱聞言,瞪大了水靈的眼睛,她扭過頭去,一抹紅暈躍上臉:“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