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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槍 箭(下)

  “原來小公子知道這個坊間傳說呀!您又誆騙老奴了不是!”

  “呃,我也是曾聽師傅講過幾次,了解不深。沒想到世上還真有其事!”

  “恩。可是…”呼楞鐵依舊籠罩著懼意窘色,有甚難言之隱。

  “可是什么?”葉念安心感疑慮,乘勝問道。

  “要依著此說法這對金瓶里裝的,應是前朝國王的雙耳。

  而見過國王金瓶的人,都如受了詛咒一般先后暴斃…”呼楞鐵一撇寬嘴,語氣中盡是幽怨。

  “此話怎講?”

  “小公子,沒聽說過嗎?

  金瓶里裝著的可是南詔國已逝國王的靈魂。

  國王曾在逝前立下詛咒,誰要是動了這金瓶,便是打擾了南詔王的靈魂,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盛傳南昭國皇陵寶藏,在一個神秘的山洞里。

  洞里存放著南詔國王們的金瓶,與此一同深藏的,是無數價值連城的金銀絲帛和奇珍異物。

  因而,傳說中南詔國王的金瓶存放之處無人知曉。千百年來,亦沒有一人找到過。”

  “既然無人尋到,這傳說便只能是個傳說了!”葉念安聽罷呼楞鐵的這個解釋,不禁嗤鼻道。

  “國王為了防止死后受到驚擾,不想外人知曉其葬身之所,新任國王就會派一些人護送金瓶。

  待送到之后,又派出第二隊人馬將前一批送金瓶的人全部滅殺。

  如此一來,安放金瓶的下落,便只有當任國王獨個兒知曉。

  在此之前,蠻夷六詔均想借此統治其余兄弟部族,稱霸一方。

  這也是最后烏蠻戰勝白蠻,建立南詔國的主要原因。”

  語落,一陣短暫沉默,二人同時陷入沉思。

  既然傳說金瓶裝的是國王雙耳,那方才從瓶膽中的灑落之物就是南詔國歷代國王中的一個。

  可金瓶藏匿之所至今無人知曉,那這對金瓶又是如何安置在木匾機括里的呢?

  葉念安心間雖然也是疑團重重,可思忖脈絡算得上清晰。現下被呼楞鐵的這個坊間故事一說,反倒思維混淆起來。

  二人四足,圍著木案來回畫著之字,清一水兒地勾眉、抿嘴、背手。

  會不會…

  “倘若,倘若依著坊間所說,已逝南詔王的執耳金瓶只有下任國王知曉,那誰的手中有這金瓶,誰就是…”

  葉念安在心間大膽推測著,口中喃喃之語不見得多么響亮,卻還是被呼楞鐵全聽進了耳中。

  “誰就是現世的南詔國王!”

  “這么說,那個掛河村的鶴發族長便是…”葉念安恍然剎住腳步,不可置信地說道。

  短不及一個呼吸,二人齊刷刷地射向桌案上已開膛破肚的四方木匾。

  一抹不解爬上圓臉盤子,又不敢怠慢,幽幽瘆道。

  “途經此山,一驛在山之半,一驛在山之巔。

  山無樹石,山下有路。

  草木不枯,有瘴氣,商賈行客在尋傳羈主皆無還者…”

  “此八卦河村,依山為城,高十丈,四面皆引水環流,唯開南北兩門。

  南隅舊城,周回二里。東北隅新城,周回四里…”

  “城北門外,大如人脛,高百余尺。

  舊城有池方方三百余步,無貯甲仗…”

  念著念著,呼楞鐵面色也唰地一下黑沉下來,似是覺得哪里不對勁,自言自語起來。

  “怎地越看越像掛河村通往成都府的城防路線呢?”

  “真是海水沖了龍王廟,全跑到一處了!”

  葉念安含在這句話里頭的語氣,盡是嫌棄與埋汰。雙目瞥過之處,劃出一個弧度。

  “這禍端你可闖大發了!

  此四方木匾,藏著掛河村月隱閣老親自手繪的軍機密要,這南詔小國的興衰滅亡,全被你明差陽錯地帶回來了。

  只怕你我與這成都百姓,已成了人家的刀俎魚肉,命在旦夕了。”

  “這…這也不能全怪我老奴哇!

  饒是再料事如神,也想不見這草、這兵器、這木匾,能與南詔反軍有干系啊!”

  呼楞鐵立于一旁,用只有自己能聽懂的鳥語發著怨氣。

  葉念安慢慢撤離座椅,再將前后里外的相應細節一陣琢磨后,總算捋了個明白清楚,徹底回過神來。

  “哼!當真是惡狼伺弱尋機。

  還是一群懂氣象、懂地形、懂得榮辱負重、選擇時機,懂得知己知彼、戰略戰術,又能有計劃、有目的、有步驟地實行全殲馬群的惡狼。”

  經了這番合計,葉安念頓覺事態遠比想象的嚴重的多。

  眼下雖還無法肯定族長一行的真實身份,但從四方木匾及其暗藏的機括來看,此鶴發老者及村中高層一行,做那南詔小國的舊部族,當是八九不離十了。

  葉念安一字一頓得出此番定論后,迅速將四方木匾夾在腋下。

  正欲抬腳向外,卻被后頭的呼楞鐵一把拽住,生生阻止道:“小公子,且慢!老奴還有一事不明。”

  “何事?”葉念安心急火燎,對身后人的舉動頗為不悅。

  “老奴帶回的三花兔耳風草,究竟為何用?”鐵塔漢子繃緊面孔。

  “治疾療傷,用處甚廣。”葉念安也沒回頭,隨口回應一句道。

  “那小公子更不用冒險了!

  老奴想著,隔壁掛河村的族長一行,最遲二日內便會起兵攻打成都府!”

  推開門扇的瞬間,雙臂還在半空沒有收回,腳行不至兩米,葉念安背對著呼楞鐵的身軀陡然一顫。

  不禁往后退出半步,旋身望去。

  “呃…掛河村將鬼節七月半分為兩節。

  上節祭祖開壇騙草藥,便是老奴摸黑趕至芙蓉茶樓與小公子赴約的那日。

  下節,乃中元節正日…”

  話說到此處,呼楞鐵仿佛做了虧心事的小媳婦兒,不免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顫顫道,“這后節就是掛河村原定的起兵攻城之日。”

  “好了,此節我已算到。”

  “小公子要如何提及草藥一事?”呼楞鐵移著腳步,急促跟在后頭,不依不饒道。

  “危機臨城,大難將至。

  這個節骨眼兒上,鄭守備哪還有心思管這等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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