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盒火柴。
每三根火柴固定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再把這些等邊三角形拼湊到一起,先搭建出來一個基礎輪廓,然后用尼龍繩穿過框架的支撐點,制作出一個放大版等邊三角形的內核框架。
接下來就是重復的拼接和制作。
九個小型三角體裝進六個中型三角體,六個中型三角體裝進三個大型三角體,最終將其組成了一個由等邊三角形構建的球體,李良消耗了整整兩百多盒火柴,忙碌到第二天凌晨四點,才終于制作好了這個作品。
李良撥動了一下這顆碩大的火柴球。
外層的大型等邊三角形最先開始轉動起來,在尼龍繩的拉扯下,中層的中型等邊三角形也開始轉動起來,最后帶動了內部九個等邊三角形一起做出了周天旋轉運動。
規格不同的三角形旋轉出了角度各異的弧線,在這從外而內的牽引力下,三角形轉速越來越快,很快,這顆火柴球就已經旋轉到了令人眼花繚亂的程度,肉眼看去,這里面的每一根火柴都活了過來,就像是在空中飛舞的精靈。
李良給他的作品取了一個文雅的名字。
早上七點左右,李良舉著他碩大的藝術作品出了門,小黑照舊陪他去一起上學,一路把他送到了校門外,然后就去街上自由活動了。
李良舉著藝術品進了校門。
校門口的值日學生和執勤老師呆呆望著李良頭頂那顆藝術品,雖然不是很懂李良的藝術細胞,但執勤老師總覺得,李良舉著的這玩意兒,怎么感覺有點不太安全。
還有半個月就是興趣班才藝比賽了。
李良早早就完成了他的作品,并帶到了學校里。
第二組組長也沒想到李良的效率這么高,這才布置了委托,他只用一晚上就做好了手工,當他把火柴球放到二組組長面前時,組長的表情是懵逼的:“這是啥?”
“你不是叫我做手工么。”李良把火柴球交給了組長:“喏,給你。”
就在李良雙手遞出火柴球的時候。
突然間,李良身后有人快速貼了上來,抬手一巴掌就將他手里的火柴球打飛了出去,李良回頭望去,只見唐偉龍雙手插回褲兜,沖李良露出了一個微笑:“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唐!偉!龍!”
二組組長是個挺有正義感的小姑娘,她怒目瞪著唐偉龍這個可恨的家伙:“這可是人家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手工,你為啥要打壞它,太過分了!”
“都說了是手滑了一下,我不跟聽不懂人話的傻子說話。”唐偉龍嬉笑著雙手插兜走了。
雖然很厭惡李良這個剛轉學就搶風頭的新生,不過唐偉龍并沒有一開始就欺負這個新來的,這幾天時間他一直在觀察李良,直到昨天,唐偉龍終于試探出了李良的底線。
唐偉龍沒有直接出面。
昨天,他叫了幾個隔壁班的狐朋狗友,替他在放學的路上堵住了李良,打算收拾李良一頓,雖然被人壞了好事,但是那幾個朋友回來后把李良的反應全都告訴了唐偉龍,這下唐偉龍就再也沒啥可顧忌的了。
然而李良的反應卻出乎了唐偉龍的預料。
沒有驚慌,沒有意外,他神色如常的從課桌底下撿起了火柴球:“沒事,這點力氣還不至于打碎我的作品。”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
三點之中等邊最牢。
每一根火柴彼此手拉著手,其所構成的等邊三角形就是最為牢固的結構,當它遭受到沖擊是,內部懸掛的尼龍繩便會在震蕩與旋轉中化解外部沖擊,李良的作品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壞的,看到如此神奇的火柴球,同學們紛紛圍了過來。
“哇!”
“這是你做的嗎,好厲害!”
“你做的是什么呀?”
就連班主任都被課堂里的動靜給吸引了過來,見到張瑩來了,學生們趕緊回到座位做好,裝模作樣看起了書本,二組的組長則是把李良這件手工上交給了張瑩:“張老師,這是李良做好的手工,要不我先交了吧,不然某些人下課了又會來搗亂。”
小姑娘氣哼哼的瞥了唐偉龍一眼。
“唐偉龍?”張瑩充滿壓力的視線看向了某個刺頭。
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唐偉龍臉色陰沉的坐在座位上,感覺十分丟臉,他充滿威脅性的目光時不時回頭掃一眼李良,本來是想破壞李良辛苦制作的成果,沒想到欺負人不成,反而又讓李良出了一次風頭。
他決定等到中午放學就給李良來一次真格的。
就在張瑩準備抱走火柴球的時候。
“哦,對了,張老師。”李良出聲提醒道:“要是你對我的作品感興趣,最多只能順時針旋轉玩玩,千萬不敢在它旋轉的時候反方向撥動。”
“為啥?”
“反正你別這么干就對了。”
上午的四節課過后。
終于又到了中午放學的時間。
學生們歡天喜地的從教室里沖了出去,跑到外面,站起了排隊放學的隊列,只有這個時候學生們是最積極的,大家在歡聲笑語中下了樓,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出了校園。
唐偉龍沖張強強使了個眼色。
就在放學隊伍走出校門的一刻,兩人立即加快腳步,擠開其他學生從后面追上了李良,以防李良突然逃跑,然而李良壓根就沒有過逃跑的概念。
他走出校門和小黑匯合。
正當李良打算彎腰去揉小黑的狗頭時,他褲兜里的小靈通響了,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號碼,他接通了電話。
“喂?云天?”
楚云天在電話里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你這會兒說話方便不…”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從身后跟過來的張強強見離校門比較遠了,于是就上前用胳膊一把摟住了李良的脖子,張強強不懷好意的笑著:“喲,你還用移動電話呢,看不出來,家里挺有錢的啊?”
“你那邊誰在說話?”楚云天問道。
李良不著痕跡的一肘子撞在了張強強腹部上,封住了他的氣血,隨后單手扶著張強強僵硬的身體讓他坐到了地上,李良不動聲色道:“沒誰,一個白癡而已,你說你的。”
“哦…”楚云天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兒,他有點難為情的開口道:“我又做噩夢了,我夢到,有一條大蛇把我吞了進去。”
“嗯。”
“我有點不知道該咋說,可能你覺得我做個噩夢都要跟你打電話很矯情,但是這個夢太奇怪了,就跟真的一樣,大蛇吃掉我的時候,就連咬我的疼痛感都特別逼真。”楚云天在電話里繪聲繪色道:“后來我越睡越沉,但就在我快要什么都不知道了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好多把尖刀捅進了我的身體。”
“我什么都看不到也聽不見,只能感覺有鋒利的東西在不停肢解我。”
李良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我不知道為啥睡覺的時候會感覺到被切割,被火燒,被刀捅,我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然后我好像…在夢里干了什么可怕的事。”
“等我醒來的時候。”
“我已經想不起來夢里后來發生什么了。”
沒有經受過特殊訓練,尋常人很難真正接觸底層夢境,大多是睡著了以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醒來時也會把夢里大部分內容忘個干凈,楚云天也不例外,但是他曾見識過李良入夢的本領,所以才會打來電話向他求助。
聽著楚云天的描述。
李良臉色鐵青。
“你大概是啥時候做這種夢的?”李良沉聲問道。
“有個三四天了吧…”楚云天不確定的回憶著:“每天早上我都是從渾身疼痛中醒過來,就在昨天晚上,我好像終于疼的受不了了。”
這群白癡。
好不容易封印了楚云天的神性,這群愚蠢的凡人,看到多眼巨人的血細胞有著超凡活性,就把細胞樣本帶回去進行各種切片研究,都說了不要去碰不該接觸的禁忌,結果這些家伙非但不聽,反而對細胞樣本竭盡全力的解析。
楚云天有著非常變態的通靈感應。
即使多眼巨人只剩下丁點的細胞碎片殘留下來,也很難排除這些殘骸是否還會被楚云天感應到,從楚云天的敘述中可以猜到,他不僅依然能感應到多眼巨人的殘骸,還會在進入深度睡眠之后,精神意志與多眼巨人的殘骸進行神經同步協調,可以說楚云天能夠感應到多眼巨人細胞所感應到的一切感官。
連續數日。
他就是在這種凌遲的疼痛中度過了一夜又一夜。
因為怕被說矯情,楚云天寧愿忍著千刀萬剮的疼痛,也不肯把這事告訴李良,直到他昨晚徹底忍不住了,在深度睡眠中出現了短瞬間的失控,等到早上醒來之后,他不敢去學校上學,躲在家里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聯系李良。
電話掛斷。
李良扭頭便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藏身在不遠處的唐偉龍沒有跳出來,剛剛他是親眼看到李良扶著張強強坐到了馬路牙子上,張強強就跟死了一樣,渾身僵硬的坐著,唐偉龍不知道李良對他做了什么,但是敏銳的第六感卻告訴他千萬不要這個時候再去打擾李良。
等到李良走遠。
唐偉龍急忙過去查看起了張強強的狀況。
“強子?”他從身后晃了晃張強強的肩膀。
眼看張強強沒啥反應,唐偉龍心里毛毛的,于是便繞到張強強正面看向了他的臉,只見張強強一臉驚恐的表情,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珠子在四處亂轉。
張強強拼命的嘗試控制身體站起來,為此他鉚足了力氣,憋的渾身肌肉都在輕微發抖,可不管他如何使勁,體內神經系統就像不工作了似的,全身半點不能動彈。
人是沒死。
但是卻不能動了。
“還好我剛沒一起過來…”唐偉龍覺得這一定是李良對張強強干了什么。
幸好生來狡猾多疑的他選擇躲在了后方,不然這會兒他也得陪張強強一起坐在馬路牙子上,唐偉龍心里后怕的同時,他也重新認識到了李良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人。
會妖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