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話是這么說。但白求安還是要明白一切的來龍去脈。以防止在戰場上需要做出某種隨機應變的時候能夠當機立斷。
戰機稍縱即逝,每耽誤一秒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頓時。
從會議室轉到側房,是一件面朝南的巨大落地窗。幾乎將江京城南面的風景盡收眼底,而那座江京城大門也自然是在視野之內。
看著大地盡頭的風平浪靜,白求安深知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一年多來掃除神侍窩點,可謂是越掃越心驚。
神侍滲透入侵人間的步伐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白求安甚至到了懷疑江北戰役時那些神侍究竟是從天而降,還是被林夢施展了障眼法,實際上是從人群中跑出來的。
但總得來說,這一年多來響起的清掃行動收效很好。不在于斬殺了多少神侍,而是讓諸王一點點認識到了未來那場大戰,人間所面臨的究竟會是怎樣兇險的進攻。
身邊的李慕斯接了個電話回來,看著白求安道“咱們身后那批武器已經進城了。”
“你帶回來的骸彈槍?”
白求安面色一喜。
“嗯。”
骸彈槍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在大規模的平原接觸戰中使神侍減員或者削弱戰力。而第二點,則是分配給手下那些相對戰力較弱的角色,磨平戰力差距以及戰斗經驗匱乏的戰士。
十二殿放任各地弱肉強食的原因其一,就有讓人們激發起血性野性的想法。至于利弊關系,十二殿自然也有人員匱乏照顧不周的無奈。
“六家選出的槍手共計六千眾,后備的也有兩千。”沈蓉適時開口。
她坐鎮冬閣,統御江京城的時期訓練六家人手掌握槍械使用方法也是主要任務之一。當然,也要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施壓制衡,讓他們“心安理得”的為她冬閣為裴先生做事。
“預計會有多少?”白求安看著遠方。
“兩千,甚至不弱于當初的京城戰場。”
京岳之戰的京城戰場,據不完全統計,大約有三千余神侍身死戰場。至于四散逃跑的,至多百余位。
阿德給出的范圍偏差很大,但卻已經盡力了。
從跟著武將軍時就開始走南闖北的阿德自然不是游山玩水。看遍了山河,把那些只言片語的情報甚至傳聞都給收集了起來。
所謂無風不起浪,在阿德這里極為適用。
當然,還要綜合更多的信息。列如尸體、現場、傳言當事人的敘述等等…
而最后的這個估值,阿德的主觀判斷更是不可或缺。并非不想客觀,而是現有點數據你真正想要客觀是行不通的。
神侍們也在布局落子,擾亂人視線的情報更是數不勝數。
不過出身在救贖會的阿德見慣了爾欺我詐的爭斗,當然那顆不弱于任何人的腦子也是重中之重。
冷靜,甚至到冷血的阿德。
如果阿德的神性再高點,沒準可以走走專員的路線,哪天鯉魚躍龍門,到了長老甚至元老的位置。
身后,如雪一般的情報被不斷的送入側房。
李慕斯和沈蓉不時的接過各自人手送來的情報,最后經阿德的手,最后遞給白求安。
“開始了啊。”
珠峰區,珠峰大本營。
張亮赤裸著上身坐在醫務室,一手拿著近期的傷損情報,一邊是卯兔殿的醫師幫著治療。
如今珠峰上,最吃苦的其實是這些卯兔殿出身的醫師。
前線一批批的傷員下來上去,再下來。可他們醫療隊就只有這些人。而且相比于寅虎殿主力扎堆的珠峰,醫療隊的人數顯得是在可憐。
沒辦法,各地吃緊的當下他們只能勒緊褲腰帶。
大量的神源和枸杞就扔在醫務室邊上新騰出來的倉庫里。
以減緩神咒副作用和維持血線。但饒是如此,徐樂下令一削再削,用神咒和傳統醫療手段相輔相成。
大抵意思,就是治個七八分八九分就行了,一個個又不是娘們,有事硬撐著!
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張亮以身作則,胸口剛被砍了一刀。好在他肌肉壯實,沒傷到筋骨臟器,純粹是皮外傷。但上面出于保護高端戰力的需求,讓他來處理一下。
儲王和普通戰士的區別,就在于儲王戰力必須維持在八分以上。
而標準,手腳健全不影響全力爆發。
內傷暗傷什么的,視情況而定。
張亮突然眉頭一皺,嚇得身邊的女醫生連忙停住了。
一秒兩秒…
張亮看了過來“怎么了?”
女醫生愣了下,然后猛地搖了搖頭。
張亮頓時展開笑顏,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傻傻的女孩。
“那就繼續吧。”
女醫生看見張亮的笑容,心中有些恍惚。這位張儲王好像和她們說的也不太一樣啊。哪有要吃人的樣子嘛,明明很帥…
門突然被魚高陽一巴掌拍開。
眼前是一幕靚女含羞種馬男欺騙性微笑的強烈畫面。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魚高陽剛漏出笑容,下一刻就因為某件事而沉重起來。
“他奶奶,差點忘了正事。”
魚高陽一拍腦門,拉起還沒反應過來的張亮“殿主發話了,會議室集合。”
兩人二話不說,快步跑向會議室的方向。
走廊里,張亮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
正巧,那女孩也在門邊漏出個頭…也看著他。
魚高陽戳了戳張亮的腰,只不過下手有點狠,讓張亮猛地朝邊上一彈。
“你干什么?”
“怎么,看上了?”魚高陽嘿嘿笑著。
“哪有啊…”
說著,張亮又回頭看了一眼。
女孩已經回去了。
會議室門口,張亮滿腦子都是那個女孩。最后站在門口費勁的甩開雜念,張亮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和魚高陽一塊兒走進去。
會議室內已經投影下了山下援馳的各增援部隊首領的身影。
張亮和魚高陽一前一后,站在那正中央背對著他們的徐樂身后。
身邊各有一人,都是寅虎殿儲王。
再身后則是五位寅虎殿獨有的儲王候選,各自戰力自不用多說。哪怕不敵各位儲王,卻也遠超同輩。
可能就是心性或者其他方面經驗欠缺,再者就是頭頂只有三個位子罷了。
而張亮身前,徐樂身后。
還有珠峰區長老也是原本的最高指揮官安德里,如今退了一步位居珠峰二把手,而安德里的另一個身份,就是寅虎殿副殿主。
至于三把手,可能就是唯一不屬于寅虎殿麾下的李家李志。
曾經山上勢力,大致就分為李家和寅虎殿兩個派系。不過徐樂來了之后自然就沒有這個說法了,雖然私底下仍舊小矛盾不斷,但誰都不敢逾越了某條界限。
而那界限本身,就是自己身處陰陽兩界的最后一步。
“都到齊了吧。”
徐樂轉過身,面帶微笑。
“山體穩固的戰斗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拼刺刀的時候了。前線情報,風雪中心神域之門大開,比起京岳戰場,只強不弱。”
會議室內氣氛壓抑。
“山下的做好你們該做的事,最好不要有什么歪心思。如果有,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否則的話,我徐樂帶著人手放棄這珠峰也不是不可以。
各位說對吧。”
幾位在投影上的人此刻顯得很尷尬,說話不是,不說話似乎也不是。
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能蹦出一個字來。
因為徐樂當真是做的出那種突然什么都不管不顧帶人殺下山的瘋狂事。
“至于山上的,活下來的大大有賞,死了的我徐樂日后必定幫襯一代。至于是個孤兒的,到時候我徐樂親自去給你們哭墳喊喪!”
徐樂啪的把筆摔在桌子上。
眼神凌厲的看著眾人“計劃就是沒有計劃,珠峰是什么地形我相信在場的各位比我了解。
一句話。
見神必殺之!”
“明白!”
會議室內頓時人如魚貫。
廣港,人杰會。
武館還是那個武館,只是老館主不在了。新館主摘下了牌匾,武館就只叫武館了。武館曾經以拳法立名,卻又不是幾大主流的拳法拳術。
盧睿群從小練到大,最好奇,也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希望這拳法能有個霸氣的名字。
興許叫萬古長青神圣拳,又或者天下無敵霸道拳。
當然,這都是小時候的想法。
老館主曾經的弟子們要么戰死了,要么被盧睿群殺了。至于理由,盧睿群不想說,也該給那些老人們留些面子。
只是殺到后來,盧睿群有些悲涼的發現,老館主座下竟然已經沒人了。
學拳,應該先學做人啊。
可惜老館主已經聽不見了。
枯坐在空曠的武館大廳,身邊依舊是四把椅子。
幾位昔日的好兄弟除了白求安來過一趟,其他人連個電話都沒有。大概是真的忙吧,就像他這兩年也一樣沒有出過廣港。
武館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盧睿群沒抬眼,就知道來人是誰。倒不是他神機妙算,而是除了勾季之外,如今這座武館在廣港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禁地。
“老賤。”
勾季沒回話,老賤的稱呼源于某位歷史人物,因為盧睿群覺得老勾和老季都不太好聽,最后找了位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用以替代。
好在勾季也不介意,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沿海已經有神侍出現了。”
“意料之中啊。”
關于深海之中會不會有神域之門的問題,很多人給出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出處源自于那位夢幻與海之神的名字。
而同時給予靈感的,還有亥豬殿給出的本命神咒大數據的統計。
臨海數座小城首當其沖,早已經整合了廣港所有勢力的人杰會已經將人馬提前布置在了幾個必爭之地。
人手標配一把骸彈槍,可謂富裕的很。
而這批武器則是由卯兔殿那位數年之前的最年輕儲王齊巧兒遠赴歐系聯盟親自押運回來的。
而這之前,又有亥豬殿三位大佬帶隊,走了一趟海路。
測試偵查為主,順便帶了些魚餌回來。
只是結果不太好,一切風平浪靜。
最后還是讓齊巧兒選擇了空運的法子。
對于那位二十多…額,大概也三十歲的老姐姐。盧睿群和勾季對她的看法大相徑庭。前者覺得這個越長越漂亮的女人很可能是個蛇蝎心腸,而后者這覺得這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如此懸殊的看法以至于讓盧睿群覺得,眼前這個榆木疙瘩一定是看上人家了。齊巧兒確實蠻漂亮的,隨著實力的精進,卯兔殿的女人似乎都是如此。
可能和本命生肖的特性有關,但具體如何誰也說不好。
反正如今是兩個大男人坐鎮后方,人家大美女在前線領軍。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一個沒有殿主的卯兔殿儲王,再加上這位又是曾經的最年輕儲王。
說什么出風頭的機會都要讓給人家的。
也不知道能打幾個白求安嘞?
站起身,盧睿群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他那副由八翼神侍的神骸打造的指虎帶在手上。
“老賤啊,你覺得你能打得過白求安嗎?”
勾季看了眼盧睿群,搖搖頭。
“那你覺得他現在有多強?”盧睿群低頭看著雙手。
“京岳之戰后,打殺十翼神侍不成問題。”
盧睿群嘆了口氣“唉…可惜我現在帶著這八翼神侍的骨頭也搞不過八翼神侍啊。”
“也不一定,拼上性命的話也未必打不過。”
“都拼上命了,贏了還能叫贏嗎。”
盧睿群一瞪眼“人都死了,還有個屁的輸贏啊。”
勾季看著盧睿群,對于這位相處了兩年之久的…同事。勾季覺得盧睿群并不是一個把生死看在眼里的人,如今說這些話應該是有什么…
“唉,這牢騷沖你說也釣不上來什么魚啊,白費我想了一夜的臺詞了。”
勾季撓撓頭,他覺得自己還好。
“齊儲王剛剛回了消息,沿海地區零落的出現了多股神侍小隊預計在一百多位。”
“張口閉口齊巧兒的,真要喜歡就去追啊。反正都是儲王,年齡也差不到哪,門當戶對嘛。”
盧睿群又發了句牢騷,隨即喃喃道“百余位…”
“沿海還能來多少啊,總不能也跟京城時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