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比白求安想象中的要來的更加的突然。
他原以為會想之前循序漸進不斷加深的試探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投入大量的兵力。畢竟這是在城市之中，畢竟這是在生活的縫隙間…
可白求安忘了，這場戰爭的根源。就是在于神以搶奪信徒降臨人間為目標。
江北的天空中突然開啟了一扇垂直于地面的大門。
云遮霧繞仙氣彌漫，就好像人們想象中的那副畫面一般無二。
模糊的人影從高聳如山的神之門戶中走出來，莊嚴而神圣的，讓人心中不自覺地生出一股想要膜拜的感情。
“人間有難，神以身入世，縱然萬劫不復，亦要救眾生于水火之中。”
震撼人心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襲來，隨著清風拂過人的身體，灌入人的耳朵，潛入人的思想。
縱然你聽不懂祂在說什么，卻聽得懂祂的意思。
神仙手筆。
白求安寒毛都豎起來了，隨身攜帶的通訊器早已經響個不停。
可哪怕白求安不去看也明白那些信息在說些什么。
十二殿等了很久的神，終究還是來了。
或許…
也終于來了。
白求安連忙拿起電話，無視了所有的消息打給了陳曉嬋。
“喂…”
那邊的聲音很顫抖，盡管她壓抑的很好。
“別出門，老老實實待在宿舍。”
“會沒事的吧。”
陳曉嬋望著窗外那難以置信的一幕，她原以為那只是在電影里才會出現。不，電影上也不會這么演的吧？
“會沒事的。”
白求安現在甚至找不出一個可以安慰陳曉嬋的辦法，比如說哪知道某個公司的惡作劇之類的。
盡管這個理由荒唐可笑，但女孩子現在就是需要一個借口來撫平內心的波動。
“你也不要出門啊，別傻子一樣的亂逞能。”
“想什么呢，我可是很怕死的。”白求安故作輕松，一遍跑向鴻鵠樓一邊說著。
“你那邊怎么那么亂？”
“我在往回趕，我剛剛在操場跑步。”
“那你快些，就別在這兒給我打電話了。先回去再說。”
當人處于極度驚慌的時候，首先想起的肯定是回到自己的那個小窩，隨后才會是縮在某個角落里給自己最親密的人打電話。
江北大的校園里已經亂了，如果單單是一個巨大的三維立體投影的話還能夠讓這些人駐足觀看。
那么一個多月來在整個江北莫名其妙走紅并且風靡整個地區的神明保佑符就讓人細思極恐了。
更可怕的是，他們手中的那些神明保佑符，似乎和那座巨大的神之門上的紋路有些相似…或者說一模一樣才對。
神…真的存在。
白求安留意著校園內的混亂，與其說是混亂，更不如說是人心變化的一種沖擊。
信奉神明者虔誠禱告，淚流滿面或者滿心歡喜。
嗅到危機的人們則誠惶誠恐像是一個即將溺水的人拼命的尋找自己身邊肉眼可見的救命稻草。
神之門戶隨著時間的推移，肉眼可見的更加清晰真實。
如果說原本還是可以當成一個虛擬的惡作劇般的三維立體投影的話，那么現在它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懸立在空中的建筑。
而其中消耗的時間，也只不過是白求安從操場跑回鴻鵠樓而已。
“現在什么情況。”
白求安推門而入，屋里每個人都是神情嚴肅的坐在桌子前。
“一切正常。”
桌子上擺著投影出來的江北極為詳細的地圖，甚至精確到每一家商鋪、住戶叫什么名字。哪條街上有幾個下水井道。
“一切正常？”
白求安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
一旁的阿德神情凝重，開口道“我們現在最怕的，不是諸神和我們開戰。而是打著人神共處又或者降世救世諸如此類的旗號和平的，堂而皇之的站在我們眼前，走到我們身邊。”
“但這一戰我們必須打。”
虞定海抽著煙，眼神死死盯著眼前的江北地圖。
“所有的同仇敵愾一致對外也會被‘自然而然’的完全分化成三個鮮明的立場派別。”
“祂們成了釋放善意卻不被我們接受的弱勢方。而我們搖身一變，就成了拒絕文化交流文明共和的罪人。”
“真的有這么愚蠢的人嘛…”
白求安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這句話并不是疑問。而是白求安親眼所見的很多很多人都是如此。
小到大街上整天弘揚神學的信徒，又或者一部分將神明保佑符當做潮流又被潛移默化蠶食影響的人。
大到哪怕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讓神明降世的萬雪，又或者可能是為了救父親，但滿身疑點的何辰。
又或者虞定海說的那些垂涎十二殿這種超越常識的力量的家伙。
當神明真的降臨是時候，白求安忽然發現了很多的必然。
就比如世上有多少個萬雪和何辰在在等著可以打破他們的處境，去拯救他們，打破現狀的人或者神出現。
又比如那些一直隱忍不發，但一直尋求著能夠獲得神咒這種“權勢力量”的家伙在暗中伺機而動。
白求安突然發現，十二殿并不是對于江北泛濫的神明保佑符束手無策。而是某些必然性是不會因為你抹除掉了一件看似十分重要其實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有所改變。
神明保佑符也可以說庇佑符，成神符，甚至阿拉丁神燈也未嘗不可。
也可能…
十二殿心寒了，也心累了。
煙霧從虞定海嘴里吐出，悠然飄進了眼前投影的江北地圖上。就好像無根無萍的硝煙，悄無聲息的蠶食著整個江北。
虞定海還能笑得出來，說“我知道早晚都會有這么一天。”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比我想象的要來的早很多也突然的多。”
虞定海說著，突然轉頭望向了自從自己來之后就自覺退居二線的謝釗“謝釗，答應我一件事。”
“別給咱紅磚丟人了。”
“怎么會呢？”謝釗的回答毫不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