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窗外的,眼中飛馳而過的瀝青公路。你的眼睛根本無法去分辨具體有什么東西從你眼前流逝,只能粗略的感受…種種痕跡一晃而過。
每個岔路口,就會有車輛脫離隊伍。也可能是他們脫離,總之相隨一路的客車越來越少,直到一座城市出現時,就只剩下紅磚的車子了。
李慕斯吹著口哨,孫延喜看著書,盧睿群樂此不彼的研究著骸刀收容器,阿德低著頭愣愣出神,白求安放眼窗外…
吱嚓!
身體猛地往前傾斜,隨即重重的摔在靠背上。
“干什么啊?”
司機踩了急剎車,車上新人們罵罵咧咧的,車下似乎也有一陣叫罵聲。不時還有金屬咣當咣當敲擊車身的聲音。
“都坐著別動!”齊文超壓下了所有的聲音,讓新人們老老實實的坐著。
司機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談著,但對方的語氣很不好。
轟轟轟!
車門被暴力的敲開,司機被人拎刀架著脖子趕上了車。身后十幾個膀大腰圓滿身紋身的匪氣中年。
如果是以前,白求安看見這種情況早就把頭縮在了靠椅后邊,能不惹事盡量就老老實實的。
但現在…
白求安有些索然無味的掃了眼零散著將他們這輛客車包圍的小轎車。
幾乎是所有的新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過道上的齊文超。
“這位先生…”齊文超擠出一絲諂媚。
“少說廢話!所有人,把自己的錢包手表項鏈…值錢的東西全部都交出來!哪個敢耍花招,我就剁了你們的腦袋。”
為首的壯漢兇神惡煞的晃蕩到白求安和李慕斯身邊,不時還用手中的寬刀敲擊椅背,來增加威懾力。
但哪怕是寬刀面前的李慕斯,在寬刀砸下的時候…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
壯漢身后的人有模有樣的學著,讓車內哐啷哐啷作響。
可車上的新人始終不為所動。
“我說大哥,我們這都是窮游…這都是孩子,身上哪里有錢啊。”齊文超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竟然沒有出手制服這群家伙。
“孩子?現在最有錢的就是這些小孩子!少廢話,趕緊把值錢的都交出來,不然…”
寬刀猛然砍進靠背里,證明著它的鋒利。
悍匪眼神掃過,就發現了車上清一色的黑色長條袋子。
“呦,這是什么…”悍匪饒有興趣的抓住骸刀的套袋。
身前齊文超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犀利起來。
李慕斯一把握住骸刀,看著悍匪。
“拿來!”悍匪猛然一使勁…
“拿…”
骸刀被李慕斯死死握住。
四目相對…
齊文超嘴角抽搐,隨即惡狠狠道。
“拔刀!”
滿車骸刀出鞘,幾乎瞬間架在了幾個悍匪的脖子上。
齊文超一巴掌排在那為首的悍匪頭上,肌膚幾乎是擦著骸刀刀刃,瞬間壓出了一條血線。
“他奶奶的,敢嚇唬老子?”
“大…大哥…哥…大爺…”
幾個悍匪差點就哭出來了。
他們這小半個月的精心準備又是買刀又是防彈衣的,好不容易踩好點選好位置。想來搞票大的,怎么就…怎么就碰上了一群拿刀的?
“我們知道錯了。”
這是一個極其可笑的小插曲,也不知道該說這群悍匪是不幸呢還是幸運。第一次精心準備的出手竟然碰上了紅磚的車隊。
但也幸好碰見了紅磚…
司機整了整被拽亂的領帶罵罵咧咧的又在幾個悍匪身上狠踹了幾腳,隨即好似無事發生過的回到駕駛室。
齊文超先是打了個電話,然后小團伙被綁在一起扔到了路邊。
“不怕他們跑了嗎?”
白求安望著窗外那扎捆似得綁法,總覺得有些太散漫了。更何況荒郊野嶺的,萬一跑掉了豈不是又要禍害人。
“跑?”齊文超冷笑著,“老老實實呆在那他們還會有活路,敢跑的話…”
齊文超沒繼續說,但所有人都懂他是什么意思。其實順下來想想,這好像就是十二殿的作風…除了剛上車時齊文超表現出的隱忍讓白求安費解。
車隊繼續行駛。
就像暴雨的邊緣,面前一步成河,可腳下的路始終干燥著揚起陣陣土腥味。
白求安甚至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回到了鬧市之中。就像普通的遠游深山歸來的旅客,乘坐著某個名為“午馬神行”的小客運公司的長途客車。
“辛苦的長達數個月的訓練,相信大家都很疲憊,也都很興奮。所以按照慣例,咱們十二殿會給大家放一天的假,現在是早上六點…晚上十二點還是在這里,準時集合出發。”
“放假?我沒聽錯吧!”
車上瞬間炸開了鍋,他們原以為只是路過,又或者是要采購物資。但從來沒有想過是要給他們放假,在他們的認知中,他們這種身份和職業。
應該時刻高度警惕,就算是全封閉他們也是有想到的。
“但記住,所有人要按時回來。”
“明白!”全車興奮做出整齊劃一的回答。
他們的車子停在了某個公交站牌前,還有的,繼續前行。
宿舍始終要集體行動,這是短暫假期的唯一限制。至于暴露職業這種事,只要新人中沒有傻子,就不需要強調。
十月的天過了盛夏,未至凜冬。
白求安他們穿著印有午馬神行商標的薄外套踏入城市。還別說,真有那種廉價老年旅行團的既視感。
不過他們也不在意,能夠放一次風已經是極好的事情了。
“這么一個宿舍一個宿舍的放人真的有種…”李慕斯回頭看著已經開遠的客車。
“難不成是怕我們聚眾鬧事兒?畢竟咱們現在可都不是普通人了。”盧睿群呲著牙,幾個人會心一笑,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點這種飄飄然的感覺。
不過很默契的,110宿舍沒人去問他們的本命神言是什么,一如當初盧睿群忘掉了白求安的那個“超”字。
“咱們去哪轉轉?”盧睿群放眼眺望著城市。
“說真的,這給我放出來了,還真不知道要去哪放松一下。”白求安有些唏噓,他更愿意在附近找個網吧打一天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