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白求安打電話給醫院,巷子深處卻猛然傳來一陣騷動。
準確的說,是一陣急促奔跑聲。
白求安猛的看過去,那是一雙泛著白色光芒的眸子在逼仄漆黑的巷子中極速狂奔。
“美…美瞳嗎?”
白求安干笑了一聲“我們都是同學,打著玩兒呢。”
他以為是街坊,聽見了這兒的動靜。
但隨即他瞳孔猛縮,連雙手都忍不住顫抖。因為那個帶著白色發光“美瞳”的男人,手里竟然拿著一把長刀。
那人身形頓了一下,然后全速沖向白求安。
如果白求安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要殺他滅口?
白求安拽了把張景,試圖把人一起拖走。可他錯估了自己的力量、張景的體重,還有…那個人的速度。
寒意從背后襲來,白求安猛地推開張景,自己則反方向打了個滾。
刀尖戳在地面,但緊接著是一陣刺啦聲隨著白求安滾動的方向劃破土地。
咔嚓!
“啊!”
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逼仄的巷子。
白求安死死握住長刀,試圖阻止長刀繼續切入自己的身體。左手滾燙的,好似握住的是一團火焰,讓白求安更加痛苦。
而右手,卻攥成拳頭。
顫顫巍巍的沖著面前這個白色瞳孔的男人。
挺身,出拳。
不過白求安錯估了自己的臂展,還有長刀扎在身體里的痛感…也可能,他本就沒想過自己能不能打到對方這個問題。
僵持只存在了短暫的一瞬,就像是鋒利的長刀想要切開不同厚度的紙板也會多花一些時間一樣。
長刀順著白求安的胸口,連帶著握住長刀的手被一并斬斷。
刀很快,快到了白求安甚至感覺不出什么除了痛之外的異樣。但白求安知道他要死了,因為每一下呼吸都會讓人撕心裂肺的痛。
可他還喊不出來。
很漫長的一秒,白求安在想周圍的街坊是否聽到了自己的慘叫聲。警察會有多久趕到…自己還能不能救活。
白色瞳孔的男人劈開白求安之后并沒有繼續跑路,因為巷子兩頭幾乎同時出現了幾道人影。白求安不知道有多少人,但隱約聽見的腳步聲,應該會不少。
這個劊子手應該會死吧。
模糊的視線中,白求安不知道自己看見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看見了散發著火焰的長刀劈向兇手,還有粗壯如他腰的手臂陰影。還有…還有一些晦澀難懂的語言,莊嚴神圣。
“巳蛇·淬火”
“寅虎·兇獸”
“…”
“該死的人族,你們總有一天會承受諸神無盡的怒火!”
“他奶奶的,等哪天老子砍掉諸神的頭,好好去你墳前頭撒兩瓶汽油!不對,你這雜種就不配有墳!”
一個拿著火焰長刀的漢子,劈砍之間嘴上也不饒人。絮絮叨叨的,讓白求安都忍不住想罵兩句。
“還有,池寶亮,你最好給老子解釋清楚你們亥豬殿的結界里為什么會有兩個孩子!”
“虞隊,這我冤枉啊。結界對于神性等級是有限制的,沒有覺醒過的人根本不可能被覆蓋入結界。”
“老子不管,反正事后你小子要么上軍事法庭,要么就跟著老子擦屁股!”
白求安聽著聽著,好像聽懂了那些人在說些什么,又好像一團霧水。也可能是注意力分散的原因,身上似乎也沒有那么疼了。
有液體在模糊的眼前四濺,那可能是鮮血,也可能是水也說不定。
跌倒聲、刺穿聲、咆哮聲絡繹不絕,更多的是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倒飛出去,然后爬起來再沖出去,義無反顧。
但起來的似乎少了些。
白求安的眼皮越發的沉,或許他等不到救護車來了。
也許不來更好,省的被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卷入其中。也或許…白求安能早早死掉,開始下一場人生旅程。
就是別再像這輩子一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求安睜開了眼睛。
身體一顛一顛的,好像被人背著。
“醒了?”
白求安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后一把推開張景。卻因為整個人被背著,跌坐在地上。
“你有病吧!”
張景也差點跟地面撞了個滿懷。
“打架打輸了也不至于和自己過不去吧。”
張景說著,臉上有喜色浮現。說實話他不太記得發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被白求安陰了一把摔在墻上。
但自己醒的時候白求安就躺在自己對面,看樣子應該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但誰讓他先醒了呢?
白求安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疼的在自己身上一通亂摸。手好好的,身上也沒有任何的傷口。自己活蹦亂跳沒一點事,好像是一場夢…
白求安的目光突然停在自己的衣服上,然后猛地神色一僵。
“喂,不要氣餒嘛。其實咱們兩個半斤八兩…差不多是個平局,我也就比你先醒那么一會兒。”
張景看著失魂落魄,胸口全是血的白求安,以為這家伙勝負心比自己還強。有些忐忑的說出了事實,生怕白求安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額,你身上的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但我看著沒有傷口啊…要不咱們去診所看看吧。”
“啊?嗯嗯…”
白求安愣了愣,試圖讓自己淡定下來。
“你還有事兒沒?”
“沒事,就是頭有點疼。咱們去…”
“沒事,流鼻血…我在身上蹭了蹭。”
“那你這個出血量可有點大啊。”
“啊,沒事,年輕人嘛,氣血足。”
白求安搓了搓臉,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他現在什么都不敢肯定,無論是和張景這一場架的過程、結果。
還是那荒唐的白色瞳孔、鮮血、火焰長刀…
逼仄的巷子里面,滿地的鮮血順著凹槽緩緩流入下水道。三三兩兩挎著長刀的人收撿著地上的殘肢斷臂。
而那個被人稱為虞隊的中年人,一只手叼著煙,一只手拎著一顆有著白色眼睛的頭顱。
“死了多少人?”
“四個,還有兩個重傷。但估計也撐不到卯兔殿的人來了。”
“瑪德,老子以為那群兔子就算是本命年也不會厲害到哪去…誰能想到提起刀這么兇!”
虞定海把煙頭摁在手中的頭顱上,一臉猙獰。
事實上他們從來沒有輕視過敵人,甚至為了圍剿這個強大的敵人,他們出動了足足四個小隊。但就結果而言,只能說他們太弱了。
“虞隊,那小子絕對大有問題!”
池寶亮重新給虞定海點上煙,一臉委屈。
“廢話,你沒覺醒前能被動進結界?”
“盯著這小子,發現不對勁直接先帶走。我去跟上邊做個報告…”
“虞隊,我報告寫的好,還是我來吧!”
池寶亮連忙拍著胸口道。
“瞧你那慫樣,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前線!走后門撞到墻上了?”
虞定海罵罵咧咧的,但還是應了池寶亮的要求,因為先斬后奏的事都是要擔責任的。
“滾吧,把報告給老子寫慘點,要是補給物資老子不滿意,下次老子拿你當開路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