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五莊觀中,清風明月沒有完成老祖的要求而愁眉煩躁。那昆侖山玉虛宮,眾仙的情緒已然達到了一個高峰,尤其是玄都的到來。
“大師兄!”
闡教金仙紛紛行禮。饒是執掌玉虛宮權柄的廣成子也不敢放肆,朝著玄都稽首,口念師兄。
“師弟們無需多禮。”玄都回禮笑道。
眾人見禮之后,闡教眾仙把玄都應進了大殿,互相對視了一眼后,廣成子沉聲道:“大師兄,今日吾等請師兄前來,是為了商量鎮元子一事。”
“想必師兄已經明白鎮元子要背棄東方之意了。”
低沉地聲音中蘊含著極致的怒意。
玄都微微頷首,直言說道:“不瞞諸位師弟,在此之前,貧道也曾去過玄元山。”
聞言,廣成子等人神色一怔,嘴唇微張,想要說些什么。
玄都看著他們的模樣,心中嘆息,臉色卻沒有一點變化:“畢竟事關東方,不止是人教和闡教,就連截教也會受到影響。”
“那此行結果如何?”太乙真人不由問道。
玄都搖頭,沒有說話。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了結果。
“哼,截教還是這般不顧大局。”有人冷笑了一聲。
“不管如何,此事還需要解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沉默了許久的云中子終于開口了。
“此言大善!”廣成子頷首,看向了玄都,希冀地道:“大師兄也是斬去了兩道執念的存在,是否有把握對付鎮元子。”
玄都苦笑:“貧道雖然斬去了兩道執念,就算拿著圣人法寶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眾人雖然失望,但心中卻是早就明白。
鎮元子在上古洪荒之時,便已是斬去兩道執念的巔峰存在,威震洪荒大陸。而今漫長的歲月過去了,誰也不知道其積累下了多少的底蘊。
每一個能從洪荒大陸活到現在的,都是狠角色,絕對不能小瞧。
廣成子沉默了一會,旋即鄭重道:“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東方氣運分割,吾等道教也不能承受!”
眾人皆是大笑:“善!”
再說,元陽下山之后,足踏虛空,縷縷劍芒從他的皮膚各處穴竅流轉著,散發著恐怖的威勢。
依循著空間中若隱若現的一絲氣機,元陽神色漠然,腳步一邁,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五莊觀上空,無盡高的天穹之上,一位仙風道骨、道袖飄揚的老者盤膝坐在云端,深邃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棋盤上,手上捏著一枚黑色的棋子。
誰也不曾想到地仙之祖鎮元子,并沒有離開五莊觀地界。反而藏在這里,弈棋,靜待風云。
驀然,一道足以令天地變色的浩瀚劍氣倏忽而至,攜帶著無盡怒火,在天穹顯化。
磅礴的威壓同時降臨,云層翻涌,空間震動,整個蒼穹被肅殺之氣籠罩。
白云棋盤在一瞬間崩碎!
“哈哈,道君何必這般怒火!”
鎮元子一聲大笑,道袖輕揮間,同樣浩大的法力疾射而出,覆蓋了整個蒼穹,原本翻騰不已的云海霎時平靜了下來。
“道君既來,那就現身吧。”
鎮元子說著,輕呵一聲,再次揮動衣袖。
袖口隨風見長,在空中微微一震,懸浮在蒼穹上的劍氣頓時化為縷縷晶瑩,消散在天空。
“好一個袖里乾坤。”
下一刻,一個冷漠得幾乎能凝冰的聲音響起。
元陽凝無量殺意,破空而來。
“在這個時候,竟然還主動約我見面,你真是在找死!”
一句找死,元陽的臉色更加冰冷,一縷浩瀚卻又更加精純的劍氣透體而出,直指鎮元子。
“呵,多年未見,道君風采勝于往昔。”鎮元子恍若未覺,臉上卻帶著一絲笑意,“早在當初第一次見到道友之時,便能察覺道友之不凡。果然,貧道還真是沒有看錯,短短數千年時間,道友便斬去了第三道執念,直抵圣人之境了。”
“道友?”
元陽神色恍惚,冷漠地臉頰微微動容,似是陷入了回憶。下一刻,他便回過神,眼神流轉著九色劍芒,直直地凝視著鎮元子。
“此刻,你若是回頭,一切既往不咎;若是執迷不悟,就不要怪貧道不念舊情,讓你魂飛魄散于三界,再沒有一點輪回的機會。”
剎那間,無量劍氣頃刻疾射而出,圍繞著元陽,劍尖直點鎮元子。
面對如此冷冽的鋒芒,鎮元子卻似沒有一點反應,反而苦笑道:“道君可知多年被困在原地,看不到前路的絕望嗎?”
元陽劍眉微挑,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盯著他。
鎮元子笑了笑,揮甩衣袖,無數云氣凝聚,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棋盤。
“道友,吾等很久不曾對弈過了。今日,便再續一局如何?”
把一盒白子甩在了元陽的面前,鎮元子竟是盤膝坐在了棋盤的一端,絲毫沒有理會這無數劍氣刺骨逼身的場景。
“呵!”
元陽直直地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聲,揮了揮衣袖,剎那間,蒼穹之上,無數的劍氣化為縷縷白絲,竄入他的身體中。
“道友,請!”
元陽落在棋臺另一側,捏著一枚由云氣凝成的棋子,輕輕落下。
正是天元!
“道友,落子還是一如既往。”鎮元子輕笑,落下黑子。
元陽瞥了一眼,旋即一顆白子飛起,落在了棋盤之上。
“可惜,不負從前了。”
鎮元子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棋盤,似是在專心下弈。
見此,元陽也沉默了下來,只是一雙眼越發地刺眼了。
鎮元子黑子落下,一條地龍忽地竄出,一雙猙獰的眸子冷然瞪視著元陽。
“棋如明鏡,道友,你的心亂了。”
眼看黑子化龍,欲要吞噬白子之時,元陽只是輕輕搖頭。
白子飛起,落在棋盤中腹。
一瞬間,原本升龍之勢,立馬變成了困龍之局。
鎮元子神色一變,復起黑子,落下一邊。
“困獸之斗,有何期待?”
“呵呵,一看結果便知。”
鎮元子一子落下,氣氛驟然變化。
元陽眼眸低垂,似有贊嘆道:“好一招聲東擊西。”
隨著黑子點出,原本一側平淡無奇的棋勢鋒芒畢露,直抵白子下顎,而原本被截斷的大龍只是一種煙霧。
“可惜,結局已經注定!”
隨著元陽的一句輕描淡寫,白子緩緩落下。
“貧道自開天辟地之時誕生,都不知道渡過了多少的歲月。”鎮元子捏著黑子,淡淡道:“曾經也有過熱血,也有過陣營之別。”
元陽靜靜地聆聽著,沒有說話,只是時不時地捏起棋子。
“自紅云好友魂飛魄散之后,貧道卻是突然明白了,圣人之下,皆為螻蟻。”
鎮元子重重地嘆了口氣,“后來,巫妖大戰,洪荒大陸破碎,不少的同道也是一同隨著洪荒大陸而淹沒。”
“從那時起,吾的唯一心愿就是那高高在上、不可觀測的圣境了吧。”
“圣境難覓,道友何故執著?”元陽搖頭。
“嘿!”
鎮元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有譏諷地道:“對于圣境,你真得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