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金智秀忽然開始覺得,哪怕身處于開往仁川港的船身甲板上,自己仍會有股“我依舊置身于那棟溫泉屋的廂房中”的想法。
或許事實上,自己也只是像偶爾產生的既視感般。
金智秀目視著前方,開始想象未來的自己與瀧一共同搭乘渡輪的身影。
然后,會慢慢生出一股“此前的畢業典禮和這艘渡輪都是錯覺,真正的自己現在仍舊在那棟溫泉屋廂房的床上”的錯覺。
所以按照慣例,早晨醒來起床時,雨是已經停止的狀態,而那個人就在自己的旁邊。
他以王子般的姿態,用最平凡的姿勢面部朝上,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沒有說夢話,沒有打呼嚕,也不會隨意翻身,這些壞習慣他都不具備。
“所以,無論世界是否依舊和以往相同,我們不變的日常生活,都會重新開始。”
耳邊響起這段話的時候,尖銳的汽笛聲響起。
“智秀,外面太冷了,回房間休息吧。”
母親溫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金智秀回過頭,乖乖的應了一句“好的,哦媽”
淺藍色的長裙裙擺開始隨風一抖一抖的甩動,偶爾那雙纖細雪白的小腿會突顯在衣服之外。
回國以后,金智秀撅棄了“穿高跟鞋”的習慣。
開始選擇了無論去哪里都穿著平底鞋,在拿到他親手為自己測量,制作的鞋子之前,她覺得自己要好好保護好這雙腳。
“哦都kei,這灰蒙蒙的天氣,究竟要持續到什么時候?”
那個時候,金智秀忽然意識到,在這甲板上享受著海風的侵襲,并不僅僅是只有自己。
就像有些電影里會出現“船”以及“船上的人”的畫面一樣。
在甲板的不同位置,都留有形形色色的人從上方留下的足跡。
區別在于,有的人僅僅是一晃而過,有的人則會像現在的自己,漫無目的的享受著迎接上方的天氣。
那個聲音,讓金智秀自然的轉過頭望去。
在兩米多之外的右側,有一位女生正以和自己相似的姿勢趴在那里。
她的胳膊抵在扶桿上,似只有拳頭般大小的臉蛋下,粉色的嘴唇正以向上翹起的形式,向這片天地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所以說天氣預報有些時候是不準確的。”
一對中年夫婦聚集在那個女生的身前,用寵溺的眼神,且溫柔的語氣安撫道。
“不過我想到仁川的時候,天氣已經晴了。”
嗯?這一家人也是去仁川嗎?金智秀恍惚閃爍著靈動的眼眸。
“好嘛不過就這樣天氣涼涼的也不錯呢”
那個女生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臉上的不滿就消失不見了。
之后,金智秀看到了她微笑的模樣。
臉上所有的肌膚盡情皺起,那雙眼睛因為肌膚的配合及眼皮的遮蓋,很好的被擠了進去,最后只能看到漸漸彎成月牙一樣的弧線。
“好可愛,有點傻傻的,好像某個動物。”
金智秀想著,自己是被這個笑容給吸引了。
是...樹懶嗎?
真的很像...
在過去的時候,如同被瀧一的微笑奪去了全部的心神一般。
于她而言,清楚的見到那個笑容的瞬間,心會被一股全所未有的安定與溫暖所包裹。
因此,“看見他笑就是世界迎來了光”這樣的想法從一開始相遇,且對談說出第一句話的開始,便深深的扎根在了她的心里。
那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金智秀對待周圍的人投以的微笑。
那些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的微笑,再也激發不出過多,可以讓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愿移開視線的情感。
“您好,您也是去仁川的嗎?”
往昔的畫面如電影膠卷一幕幕的被沖洗過,加以感性的顏色從瞳孔的內側緩緩閃過。
一邊保持著回憶起那個人還有那份純凈的笑容時候的悸動心情,金智秀主動的向兩米外的那個女生搭話。
“內?”突然的問候讓那個女生宛如受驚一樣的將腦袋轉向這邊。
但隨即,在金智秀充滿真誠的語氣里,她有些怯生生的點著頭“內我們要去仁川。”
“啊所以你是第一次去嗎?”
金智秀眼睛一亮,挪動著雙腳向右靠近了幾步。
“不是。”那個女生搖著頭“我們已經去了很多次了,而且我家就在仁川,在仁川的延壽區松島洞。”
她因為金智秀太過于漂亮的臉蛋,開始有了幾分想要靠近的想法。
“那...我是第一次去仁川,可否介紹一下那里有沒有值得一玩的地方?”
金智秀要去仁川,雖然是與父母一起,不過,一直到這一刻之前他們都不知道她必行的真正目的。
僅僅是為了提前尋好可以與那個人有意義的度過一場旅行的踩點。
目前看來,是超乎想象的順利。
“這個嘛…月尾島哦”
就這樣,以突兀的問候,圍繞著“去仁川的要一定去一次的地方”為話題,金智秀和那個女生展開了交談。
也許是女生和女生之間本就存在某種方面的共性,總之兩人交流的非常輕松愉快。
她的父母具有讓人感到舒適的優雅,在她們聊天的時候,會以“不想叨擾”的態度,稍稍交代了幾句便離開。
但是,唯一讓金智秀感到在意的,便是進入艙門之前的那句話。
“智秀...別再外面待的太久,可以的話也邀請你的這位新朋友和我們一起共進午餐吧。”
“內”那個女生甜甜的應允了一聲,之后用傻傻的笑容問她。
“那個,剛才我們說到哪里了?”
金智秀回過神,突然湊上前。
這個動作讓那個女生感到一點害怕,于是她縮了縮身子“怎么了?”
“你....也是叫智秀嗎?”
問題一,在這個世界上前行能夠遇見與自己同名的人,這種可能性會存在多少?
以前的以前,她這樣問過那個人。
起源于瀧一偶然發出的感嘆“茫茫人海中想要尋到一個與自己想象的人,這種幾率渺小到我們每碰到一個,都會迅速的融入進去企圖和對方成為最好的朋友。
哪怕不同的人所體驗到的命運是不同的。但我們仍會堅信。
那個在龐大所無法直接觸碰到盡頭的世界之下,我們所遇到了一個與自己存在幾分相似的人,那相似的地方足以讓我們留下感激的淚水。”
在聽到這段話之后,金智秀問出了那樣的問題。
結果就是瀧一仍會堅持那樣的回答。
“遇見便是緣份的開始,有一卻不會再有二和三。”
還有便是,一直到十九歲的生日來臨之前,他都未曾遇見過與自己同名的人。
然而,與自己同名的人卻在今日,在這片世界以灰色的姿態,驅使著烏云遮擋住了大部分從域外星空灑下而來的光。
在這艘自濟州島港口出發,前往仁川的游輪上,金智秀迎來了人生里第二次特殊的“遇見”。
這世界的“男”和“女”,全被她體會到了。
“嗯,我叫智秀。”
那個女生再一次展現了會讓看到的人,在很短的瞬間迅速放下戒備的笑容。
然后,她面向自己緩緩抬起了手,向前一遞。
脆耳的自我介紹脫口而出“忘了介紹我自己了,您好,我的名字是...崔智秀,2000年出生。
因為目前是在濟州島的北倫敦國際學校讀書,所以你可以直接叫我智秀,或者叫我的英文名…LiA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