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習慣了,與Sakura在一起的每一瞬間,也已經習慣了,為了Sakura去努力做著什么的生活。
習慣到最后,輕易不愿意將視線,精神,集中到他人身上。
習慣到最后,不愿意停下來,為自己而做點什么。
“nako,我總是像個無臉男一樣,眼里只有千尋那樣的跟隨著Sakura,本以為這種一成不變的感情,可以一直堅持到最后。
但...這世界,總是悄然發生變化,而當它到了能夠侵染到人心的那一刻,這些就變得頹然無用了。我想要走出一直束縛著自己的舒適區,卻沒有能夠幫我來打破這身桎梏的人,我......”
瀧一垂下頭顱,看不出喜怒的面龐面對大地,隱隱可見顫抖的身軀,正如同那牙齒撕咬在嘴唇之上,他是那樣的辛苦。
一直這樣說著,想著,過去的這些年,他曾毫無理由的為Sakura做了很多。
他一邊說服著自己,只有Sakura,才能讓自己甘愿如此,這是無可奈何的,也是不求回報的。
一直在別人心中扮演著完美的角色,方方面面都是做到極致,維持著那樣的身軀的活到了現在。
為什么,自己就不能夠更認真的,為自己著實呢?
為什么,就不能去思索一下,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
每一份每一秒的走過,那些因為錯過時間,而荒唐到連自己都忘記,這段時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各種后悔的興許也漸漸浮現在腦海之中。
現在,晚風吹動的聲音,微弱田野里蕭索的農作物搖曳聲,這些聲音在某一刻交接編織在一起。
驀然發現,自己漆黑一片的內心世界里,殘缺不堪的外表,早已經滋生出細細裂痕,它在一點一點的破開。
直至,越來越亮的白,卻填滿這一切。
緊接著,他感受到了有兩行滾燙的東西溢出自己的雙眸,那是自己的眼淚。
哪怕在孤兒院遇見那場大火的時候,都不曾經流過眼淚。
沒有所謂的撕心裂肺的嘶喊,只是不可控制這身軀發生微微的顫抖。
那淚水無法抑制的,穿過無法再去盛放的眼眶,而流出瞳孔之外。
“Taki桑,阿里嘎多,雖然不能經常作為普通戀人那樣約會,但...普通人的生活從來不是我想要的,我想我們依舊可以像以前那樣,回到最初認識的幼時相處。
秋元先生說,我是注定要站在舞臺上發光的人,奶奶也是這樣說我。所以,以后的以后,希望Taki桑能夠為了自己,去尋找新的人生。”
已經忘記了那天,Sakura沖著自己說出這段話之時,眼角是否也跟著溢出了淚水。
那圍繞著兩人身邊鳴叫的鳥兒,那個時候那周圍,好像除了他們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
一直不愿意去回想起那天的畫面,在瀧一封存的記憶當中,那就像是一部用盡所有人世間的悲傷,而拍攝成的一部電影。
道路兩旁開滿了數不清的櫻花樹,呼嘯的大風吹在那些樹上,它們紛紛彎下腰肢沖向自己垂下頭顱。
站在分離的月臺前,漫天的櫻花肆意墜落,以至于凹凸的鐵軌之上,皆是一片粉與白。
分開的那天,氣溫依舊暖至人心。
天穹之上的淺藍,宛如被電腦軟件修飾過一樣,顯得清澈而空靈。
但是..這種清澈而空靈,卻仿佛上天在嘲諷自己。
瀧一時常思想著,櫻花是否仍會去綻放。
就像他,很難去面對任何新的事物一般。
就在那個時候,列車始發離開自己眼眸,Sakura探出窗外的秀發,宛如漫天飄落的櫻花一樣,這是離別前最后存在的美好。
那時候覺得,那天回來的時候,天氣涼涼的,坐在回家的電車上時,車窗很快變得白茫茫一片。
行使在回家的途中,腳下的輪胎旋轉的顛簸,都看起來是那般的細碎無助,當車上除去自己,再無一人時。
瀧一凝視著窗外透射進來的高樓玻璃窗戶,刺眼的白光,讓周圍包裹著自己的空氣,仿似受到了擠壓。
那是一種仿佛丟失堅守多年崗位的工作,突然消失,而必須去盡快尋找一份,這期間所產生的焦慮感。
一個人的感覺,是非常令人討厭的。
這種使得覺得是驚恐,占據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自己第一次迎來了一個人。
縱使身旁有著其他重要的人,但他們在心中的作用,固然不能比擬Sakura的存在。
“為什么會是這樣....這種為了能夠讓她全心投入自己的舞臺夢,而舍棄自己太多。”
心中分明有著想要去的地方,很多都是從前與她討論記載在心中,甚至連去的方案都計算了很多次,但現在卻去不了呢。
自己總是強迫著自己,去把身軀帶到其他的地方,像個私生飯一樣,瀧一想著,假使某天,能夠堂堂正正的與她站在任何人的面前。
“櫻花國的演藝圈,真的令人討厭。”
用力的握緊拳頭,瀧一垂下頭顱,曾經純粹的想著,如果時間能夠凍結的話,那樣便可以不懼周圍人的視線。
想要與Sakura再次看見櫻花盛開的畫面....身心的疲憊及車內的溫暖,讓他快速的進入了夢鄉。
這場充滿著失意的入睡,瀧一做了一個由很多支離破碎的場景,拼湊編織在一起的夢。
一方面想要迅速將自己的意識抽離出來,一方面,又因為這太過于美好的舒適難以自拔。
已經忘記了在這場夢境里,自己是睜眼還是閉眼的。
即使感覺到了有些場景,是自己最期待的,也不知道那其實只是夢的一部分而已。
唯獨醒來之后,依舊記在腦后的是一片璀璨,四處籠罩著絢麗紫色燈光的舞臺。
瀧一站在舞臺下,手中握著刺眼到反光的麥克風,以及臺本抬起頭。
身后的電子熒幕上,徐徐滾動著“國民制作人”的文字。
緩緩升起半米多高的舞臺上,在眾多身穿粉白相間校服的女生簇擁下。
Sakura在被炫彩的燈光,與墜落的花瓣包裹的時候,她揮著右手,轉著身沖著自己置以最閃亮的微笑。
而后,緩緩放下的左手右手,食指與中指的疊合,明明是菱形的結構,卻被她手指一蜷,演變成心形的傳遞。
雖然是隔著一段距離,但Sakura回頭,耳邊發梢甩動的模樣。
那種時常讓自己想起的柔軟的觸感,還有香甜的氣息仍在瀧一的心里,掀起淡淡的漣漪。
因為是夢境中,不清楚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瀧一的呼吸,跟隨著Sakura的發梢吹動了起來。
四周飄灑下來的花瓣,如同云層逐漸變得淡薄起來。
偶然折射在上面的燈光,宛如清晨的一米陽光,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無限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