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嗎?”服部部長說道:“伊多姑小姐,活著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如此,這一點,見慣了生死的伊多姑小姐不會否認的吧。”
“然后呢...”安娜說道。
“對于妖怪來說,也是如此。”服部部長說道:“不管如何說,它都是一條生命,有血有肉有淚有笑。”
“雖然它吃人殺人,但是卻是一個善良的好妖怪?”安娜沒有碰茶水,冷眼看著服部。
“你知道的,玉藻不是那種妖怪。”
“所以,我任由他迫害我?”
明明是玉藻被迫反擊,服部部長抿了口茶水,雖然他做了一些可惡的事,但有些人類比他更可惡。
“當然不,玉藻遵從人類社會的運轉規則進行游戲,因此,我們超災部并不能拿他怎么樣。”服部部長說道:“但是,規則很重要,非常重要,有規則才會有秩序,而秩序即正常,有違秩序的則是異常。”
“至96年重組以來,超災部注重的則是處理這類異常。”服部部長說道:“妾身只是想提醒你,伊多姑小姐,光明的歸光明,黑暗的歸黑暗,倆者之間,不能混淆了界限。”
“請說的明白一點,我討厭猜謎。”安娜冷聲說道。
“成王敗寇,在我們這個黑暗世界中,是自古唯一不變的鐵則。”服部部長說道:“妾身個人并不覺得伊多姑小姐的處理有什么錯誤,不管什么時候,黑白分明的正義是絕對正確的。”
“所以,我錯在哪里。”安娜冷聲說道:“無視司法越權私自審判?”
“伊多姑小姐能理解這種事,真是太好了。”
“我只是單純的報復行為,你可以抓我。”安娜說道:“身為妖怪,要怪就怪玉藻跟我同處一個殘酷的世界吧,還是說,我理解出錯,現在的時代我們這個黑暗世界里已經不流行這種解決問題方式了。”
“伊多姑小姐的處理方式是沒有錯誤的,交由我們這邊不公開秘密審判,看在同為人類的立場上,也必然是伊多姑小姐的勝訴。”服部說道:“但是...對政府官員出手這一事項上,是絕對禁止的。”
服部部長瞇著眼,微妙的說道:“放眼全局,我們這些異常跟正常的信賴關系是非常脆弱的,為了給伊多姑小姐擦干凈這次事件的屁股,超災部付出了許多。”
安娜把玩著茶杯,不置可否。
“毫不客氣的說,我們這些家伙,在常人眼中同樣是怪物妖怪。”
“因為一些壞的怪物存在,才創造了我們這些好的怪物的生存空間。”
“因此,對于超災部而言,首要任務是維持住這份生存空間。”
“所以,下次行動的時候,拜托伊多姑小姐請多思考一下,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這并不光是伊多姑小姐一人的生存問題。”
“關系到許多無辜人的生死。”
“士兵,平民,我們這些怪物。”
“說教到此為止吧,連這種小事都處理不好,超災部也就沒存在價值了。”安娜說道:“擦屁股部。”
“擦屁股部?”先是詫異,轉而,服部部長大笑出聲,道:“真是別致有趣形象的說法呢,一針見血,視角獨道,妾身很喜歡。”
說著,服部拍了拍手。
一名忍者裝扮的嬌小蒙面女子從墻角陰影里現形,恭敬的站在服部身側。
拿起一份古樸的卷軸,遞到安娜眼前。
服部部長說道:“續約的事,還請伊多姑小姐親自確認一下。”
“不必了。”安娜冷著臉,斷然拒絕道。
“伊多姑小姐?”服部不解的看著安娜。
“前代是前代。”安娜說道:“我是我,時代不同了,我是不會為自己戴上項圈的,那個站在時代頂點君臨日本使前代屈服的陰陽道逆神巫女已經死了。”
“伊多姑小姐...”
“古神道,從來不是誰家的看門犬。”
說著,安娜站起身,準備離開。
服部部長看著安娜的背影,半響,說道:“送客。”
從服部的私人宅邸里出來,乘公交在東京里穿行,轉車幾次后,抵達目的地下車。
安娜有一些東西,想要取回來。
不過,古神道的遺產大多不在東京,位于日本沿岸近海海底,而且多數處于封印狀態,啟封費時費力,但,東京也不是沒有。
有一些作為抵押物,在別人手上。
沿著山間石階拾階而上,林中茂密綠蔭里,朱紅的深邃鳥居隧道里,光斑透過紅木之間的縫隙傾灑而下,在石階上形成一條條狹長的光道。
這些鳥居,是人們捐造的。
每一座的題名來歷都來歷不淺。
有商界大佬,名流明星,極道團伙,千年名門,不一而足。
只是一條道路,就能讓往來的人心生莫名敬意。
主人又該是何等的大人物?
為何會有這么多人的爭相討好。
走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安娜抬頭看向最后一座鳥居,中心的牌匾上,寫著娟秀又蒼勁的‘日暮神社’四字。
“這位小姐?”似乎因為很久沒有來客而顯的驚奇,打掃了神社庭院落葉的慈祥阿姨疑惑的看著安娜。
“打擾了,我要見住持。”安娜說道,看著這位白發倆鬢的阿姨。
“啊,請稍等一下。”阿姨拿著掃把,急匆匆的走開。
安娜走進神社之內。
站在參道上,打量著四周的風景。
平平無奇...
只能說是隨處可見的神社布局。
除了山道上的千本鳥居,并沒有其他壯觀之處。
安娜看向遠處,被注連繩圍起,已經死去的一株大樹。
傳說中的御神木...
同樣的平平無奇。
“傳說中,這是能穿越時空的神樹。”這時,安娜身側響起男子溫柔的聲音。
安娜轉頭看向他,面貌俊俏神情溫和,溫婉如玉。
年紀在三十多左右的老鮮肉。
一只肥胖如豬的虎斑花紋老貓,邁著費力的步伐跟在其腳邊,沒走幾步就趴窩了,困乏的打著哈欠,瞇眼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安娜。
這時,男子說道:“這位小姐,我是此地住持,日暮,還沒請教。”
“古神道伊多姑。”安娜說道。
“請問,冒昧到訪,有何貴干?”
“我來拿回我的東西。”安娜冷聲說道。
就像聽懂了人話一樣,老貓站直了身體,幽幽的打量著安娜。
而年輕的日暮住持,神情僵了一瞬,溫和笑著問道:“不知道是何物?”
“倆把刀,小鳥丸跟千鳥。”
沉默了一會,日暮住持說道:“請隨我來,伊多姑小姐。”
“日暮神社就剩你了?”安娜問道:“那個一刀流神速劍客惡靈呢?”
日暮住持走在前面領路,沒有回答。
安娜也沒有再問。
對于日暮住持來說,安娜毫無疑問是不速之客。
“欠條。”安娜冷聲說道。
“哈?”日暮住持不解的回頭。
“先代因為一些原因抵押了一些資產,此行我只拿回一部分,但是,我會打欠條。”安娜冷聲說道。
聞言,走在前面的日暮住持暗地里著實松了口大氣。
“冒昧問一下,是什么原因?”
“因為信念的原因跟你家那位傳說中的巫女斗法,輸了個精光。”
“......”年輕的日暮住持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都已經是前代的恩怨了。”
“所以,不用打欠條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日暮住持說道:“伊多姑大人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