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黃昏,殘陽,少女...
逢魔之刻。
白鳥真紀看著墓碑前奉上貢品的安娜,說道:“她現在在這里?”
或者說...
“周圍有人嗎?”
反正,她是什么都看不到。
“還沒有...”停頓了下,安娜補充道:“都出門了。”
“誒?”白鳥真紀好奇道:“現在要怎么做,像銀仙那樣嗎?”
銀仙是一種召喚陰魂回答問題的游戲,普通人也能做的儀式,不過最好由女性來做,成功率較男性高,類似的儀式還有筆仙,碟仙,筷仙,臺仙,鏡仙以及十字路口的靈門,浴缸游戲,四角招魂游戲,以及最后鼎鼎大名的血腥瑪麗。
都統稱為通靈游戲。
“娃娃。”安娜伸手說道。
白鳥真紀給出路上買的娃娃,問道:“你還沒說這是什么。”
“觸媒。”
安娜接過娃娃,放在了墓碑前。
娃娃很可愛,是常見的卡通布偶貓,helloktiiy不過事前白鳥真紀做過了處理。
綁上了猩紅的蝴蝶結,背部位置開出一道刀口,掏出了布偶內部所有的填充物。
這個行為感覺像是挖出了內臟一樣,令人不寒而栗。
但更詭異之處是,菊地亞子死后,就是這樣被分尸被藏進了復數的布偶之中,至今沒有找全尸體,墓地里躺著的只是少部分火化后的殘尸。
被人抱著出門,系著可愛的蝴蝶結,精心裝扮后,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然后,被拋棄處理掉。
白鳥真紀覺得自己以后無法直視抱著布偶走在街上的人了,看著就像變態藏尸犯。
“觸媒?”白鳥真紀疑惑問道。
“伊多姑一脈召魂是以自身為觸媒,加上與靈生前有聯系的靈媒召喚物,請靈上自己的身。”安娜冷淡說道:“壞處是,對于召魂者來說,失去身體控制權,這很危險,你無法意料靈會做出什么舉動,曾經有一位伊多姑因過于大意召喚出了兇殘的惡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殺害了一位求助的客人,這讓她終生活在悔恨愧疚之中,因此,開發出了替代自身的替身術式,降低了危險度。”
“好處是,無論那個靈在哪,哪怕是地獄,都能強制叫它過來。”
“這是非常強力的術。”
“最好的靈媒是靈生前的尸骸。”
“就同你所知道的銀仙碟仙一樣,請靈通靈儀式,是非常危險的游戲,一個不好,后果不堪設想。”
說著,安娜伸手,食指代刀,左手掌心輕輕劃過,血痕綻開,抬手懸空于布偶頭頂,血液滴落而下。
白鳥真紀好像有點看明白了。
依安娜所說,這是在制作觸媒,替身。
“那位伊多姑是誰?”白鳥真紀問道。
“我老師,在人生的最后時間里,她收我作為了弟子。”安娜說道:“是靈魂非常美麗的人。”
現實的醫院中是一位被疾病摧殘命不久矣的白發老嫗,但在靈魂的世界里,卻是以年輕平凡女子姿態顯現在安娜的眼前,是一位優雅有禮溫柔和藹,洞悉世事的睿智成熟女性。
“真想見識一下。”白鳥真紀感嘆后,說道:“第一次見安娜夸贊人呢。”
安娜沒有回答,哪怕表面上是無意識的昏睡中,這六年來,安娜也經歷了許多事情。
“不過,安娜...”白鳥真紀說道:“既然有這樣的術式,何不找古川伊織當面對質,尸骸的話,我們已經找到了。”
“跟惡靈談判?”安娜冷聲回問。
“......”白鳥真紀似乎明白問題在哪了。
惡靈無法交涉,之前的鬼女仆,別說一言不合,根本是一言不發就開始了攻擊。
“打擾死人安眠,會被天罰的。”安娜回道。
這也是原因其一,老師教導安娜時,一再慎重告誡。
特別是安娜這樣,不顧規矩從地獄里拉人到現世。
通俗點說,就是會降低運氣值。
但問題關鍵是,事先,安娜根本不知道這家伙會在哪里,依然停留在現世,還是已經去了地獄,或者,成佛去了天國。
施術的后果不光是未知的,且只有更糟糕,沒有最糟糕。
這時,白鳥真紀看到,做好了前提準備儀式,安娜收回了手,微微垂著雙目,嘴里念念有詞起來。
古神道.通靈術.返魂咒 白鳥真紀聽不清安娜在念著什么詞,很奇怪的是,明明安娜念的很清楚,一個個字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就意義不明,轉眼的瞬間就忘了個干凈。
白鳥真紀只是覺得好聽的像是在唱歌一樣,空靈悠揚又神秘古韻。
安娜唱歌的話,一定很好聽。
不知不覺,想到了這種事,出神的聽著,神秘悠揚的詞調,傳遍了寺院后山的整個墓地,伴隨著寺廟里暮間的晚鐘撞響,神圣又莊嚴肅穆...
然后,起風了。
來歷不明的詭異冷風席卷,穿透身體,冰冷的陰冷感如跗骨之蛆,從骨子里爬上頭頂,頭皮陣陣的發麻,身體的感官在此刻警告著白鳥真紀。
有什么可怕的東西...
她來了...
天色昏暗了一瞬,又仿佛錯覺般恢復了正常。
不同幾天前白鳥真紀能夠直接目睹的鬼女仆,這次,墓地除了林立的密集墓碑,依舊空蕩蕩的一片,除了她與安娜,沒有第三人存在。
又好像什么也沒來。
失敗了?
就在白鳥真紀疑惑時,菊地亞子的墓碑前,布偶動了一下。
一股冷氣毛骨悚然的從白鳥真紀身體深處竄起。
縱橫交錯的傷口在布偶上詭異的接連裂開,血流涓涓冒出,四肢被無形的力量撕扯開來,無力的跌落滾動,癱坐在墓碑前,白鳥真紀看到,詭異的布偶臉上,詭異的出現了人性化的笑容。
那是一張滿含怨恨憎惡的笑臉。
血從眼眶之中源源不斷的流出,轉瞬,之前干凈的新品布偶變作一只骯臟的破爛,滿身的血污,隨之而來的是腐爛的惡臭氣味。
安娜停下了念咒,冷淡靜靜的注視著布偶。
完全無視了白鳥真紀,布偶直勾勾的注視著安娜。
女子陰冷潮濕滿含血腥味的粘稠嬌笑幽幽環繞響起。
這時,安娜輕聲開口說道。
白鳥真紀沒聽清用詞,絕不是日語,但近乎瞬間,明白了詞句的意義,似乎是一種直達心靈的言靈。
“汝之怨恨,愿為消之...”
女子怨毒的陰冷笑聲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