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信的住所,高級公寓的面積很大,一百多平方,這點地方在日本夠蓋別墅,但現在則顯得很空曠,長期無人活動打掃的灰塵滿地。
“這是孩子他爸送給信的婚房。”田中夫人說道:“現在是一間沒人敢買的兇房。”
家具沒有幾件,看起來很清貧,除了必要的電視,空調,冰箱,沙發外,最顯眼的則是客廳處靠陽臺的畫架。
采光很好,是建筑標準采光,此時的冬日午后陽光照入室內,卻不亮堂,而是陰森。
室內的氣溫很冰。
并不是身處兇屋的心里錯覺,而是曾經確實有東西住在這屋子里。
倆只...
凝結的怨氣還未自然消散,在安娜的靈視視野里,到處都是腳印與手印,根據腳印對比,身高幾乎相差無幾,但其中一個有點瘸,走路不利索的樣子。
“現在,你要看什么,能帶走的物證警方都帶走了。”白鳥真紀打量著四周,說道:“這鬼地方氣溫至少比外面低十度。”
一股子陰涼感,總往衣領里鉆。
安娜伸手撫上畫架,輕輕閉上了眼。
“不要畫了!”面容嬌美的女子神情痛苦大哭著奮力推到了畫架,大喊大叫道:“信!你中邪了嗎!畫畫畫!整天鎖在屋子里!上班也不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神情恍惚的看著翻倒的畫架,田中信一臉迷茫,畫紙散落一地,隨即猛的驚醒,慌急道:“優紀!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必須找到她!就差一點點!我馬上就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找到什么!你告訴我啊!”
“我不能告訴你!我不能!”暴躁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田中信神情痛苦,說道:“沒人會信我!我一定是瘋了!”
“你告訴我啊!我相信你!”
“不!我絕對不能告訴你!告訴任何人!你必須離開這里!對!離開這里!離開東京!離我遠遠的!”說著,田中信推開女友,爆喝道:“滾啊!!!”
“信?”
“滾!!!”
淚水如斷線的風箏,勉強的笑了笑,優紀說道:“我還會再來看你的。”隨后,小跑著離開公寓。
安娜看向一邊,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身邊沙發上,身著復古洋裙的幼小女孩,晃蕩著雙腳,滿臉天真無邪的看著電視里播放的節目,對身后發生的事充耳不聞。
她看起來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天真無邪精致可愛。
第三只新鬼...
安娜的身后,抱頭痛哭的田中信發狂的宣泄著,拿起身邊的一切物品,瘋狂的砸著,半響,喘著氣停了下來,哭著喊叫瘋笑道:“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滿意了吧!哈哈哈哈哈!”
小女孩扭頭一百八十度,腦袋直接轉到身后,露出甜甜的無邪微笑。
畫面再一轉,最后的夏日,黃昏...
“信?我給你帶了最愛吃的...”
一聲重響,翻身關門的優紀只覺眼前一黑,無力倒地。
腦袋撞在門上,拖著血痕緩緩滑落。
小女孩的身影至尸體旁跑過,清脆嬉笑著穿過大門,消失不見。
身后,田中信拖著鐵鍬,啊啊狂吼著失控的一下一下重重的砸下。
女人的尸體在地板上顫動抽搐,血跡緩緩攤開。
“我干了什么...”
鐵鍬脫手...
田中信跌跌撞撞的后退...
“她來了...”
耳邊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
死死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力道之大,以至于扯破了頭皮,田中信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無神充滿血絲的雙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捉迷藏結束了...”
“全都結束了...”
“她來了...”
伴隨著利刃刮擦墻體的刺耳噪音,女仆服的縫線女鬼一瘸一拐姿態扭曲怪異的進到房間。
“小姐~早上好~”
田中信渾身猛的一抖,抱頭縮成一團,不斷的呢喃:“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小姐~你在哪~”
就像幾十個人女人同時開口說話,詭異不詳令人戰栗的重疊扭曲女音中,女仆在房間里徘徊移動...
“小姐~早上好~”
腳步聲在田中信的耳邊不斷回蕩...
“小姐~你在哪~”
漸漸的腳步聲消失不見...
安娜睜開了雙眼,看向白鳥真紀倆人。
“有什么發現嗎?”白鳥真紀問道。
捉迷藏?
安娜搖頭,這里依然沒發現學生制服女鬼的身影,想了想,安娜說道:“田中信惹上了一群鬼。”
已經三只了,應該可以用一群這個詞。
“聽起來很倒霉的樣子。”白鳥真紀說道。
田中夫人捂著嘴,無聲的哭。
安娜在房間里走動,打開了田中信的臥室,床上,一件件旅行箱整齊碼放。
“很詭異是吧。”白鳥真紀靠在門框上,說道:“搜查的時候我們也嚇了一跳,分尸裝包運輸處理,這些還是沒來得及使用的新箱子。”
“卷宗你也看了,至今為止也沒有找到尸體,田中信死的很突然,只找到了他剝下的女性皮毛,根據這個可以確定,遇害的女性有七人。”白鳥真紀古怪的說道:“直到她遇到了長谷川美知子,誰能想到,看起來柔弱的黑道太太,是能在關鍵時刻反殺的高手。”
“可是這其中沒有他女朋友。”安娜說道。
“優紀!?”田中夫人驚呼。
“我們正在找她,她應該知道許多事情,不過,目前的結論是她也已經不幸遇害了。”白鳥真紀說道:“他把這些皮膚縫成了一件外衣,七個人的皮膚,拼成了一整套衣服,包括鞋褲外衣頭套,掛進了衣柜里,如果說,他沒瘋也沒心理變態,那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做衣服是為了穿吧。”安娜說道。
“沒錯。”白鳥真紀點頭。
“角色扮演?”
“扮演什么?受害者?”
“扮鬼。”安娜不確定的說道:“捉迷藏?”
“捉迷藏?”白鳥真紀挑眉,說道:“跟鬼玩嗎?”
“不然呢...”安娜說道。
“所以,他殺人是為了扮成鬼?用人皮?”突然,白鳥真紀說道:“你剛才在咖啡館畫的畫!是扮成那個鬼樣子!?”
安娜沒有回答,徑直轉身離開,繼續在屋里搜尋,最后,在雜物間找到了一柄鐵鍬。
殺死優紀的兇器。
“田中信是戶外旅行的愛好者。”白鳥真紀說道:“各種野營工具都有,棄尸能力一流。”
安娜伸手,輕輕觸及鐵鍬,閉上了雙眼。
封閉的后備車廂里,卷縮的女尸與鐵鍬躺在一起,山路很是崎嶇不平,一路抖動不停。
不一會,車輛停下。
男人打開了后備車廂,露出蒼白無血色的臉。
安娜注視著他,拖著女尸深一腳淺一腳的進入密林里。
清冷的月華消失在其身后,密林深處的黑暗最終吞沒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