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主人認出劉循后,一時慌亂的不知所措。
劉循笑著說:“大伯!叨擾了,能不能借你家歇歇腳,讓我們解解乏,吃頓便飯。”
“大人,請!”
開門的老漢急忙把劉循讓進院中,驚得目瞪口呆,心說:“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堂堂的漢室血脈,益州牧大人竟然來到自己的家中。”
剛走到正房門口,正好老漢的小兒子走了過來,老漢急忙沖他招手:“這是州牧大人,還不過來磕頭行禮!”
不一會,老漢一家八口人全都來到了正房,爭搶著給劉循下跪,劉循急忙把人扶了起來。
劉循隨意的坐下,沖老漢笑著說:“大伯!你不要這么緊張,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州牧怎么了?還不是跟你們一樣,都是兩只手兩只腳,又不高人一等,都坐吧。”
劉循讓了好久,老漢一家才圍著他坐下。
劉循簡單的詢問了一下,老漢姓張,有三個兒子,老大叫張大郎,老二叫張二郎,老三叫張小郎。
“家里種了多少畝桑田?”
“回大人,種了五十畝桑田。”
“五十畝?看樣子,生計應該還算富足。”龐統四處看了看,笑著說:“孟子曰: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
張老漢憨厚的回道:“大人說的極是,草民一家還算過得去,一年下來錢糧略有剩余,逢年過節也能吃上頓豬肉。”
王文補充道:“這涪城有一半的百姓,都種了桑樹,收益還不錯。”
益州的蜀錦天下馳名,蜀錦是益州的第一大支柱產業,自然而然這里的絲織業很發達,種桑養蠶的大有人在。
劉循跟張老漢一家親切交談,沒有絲毫的架子。
老漢見劉循這么平易近人,激動的越說越起勁。
指了指院子里種了的幾株桑樹,張老漢熱情的介紹道:“這桑樹渾身都是寶,是我們養家糊口的金疙瘩,三年的桑枝,可以做木杖,三錢一支;十年的桑枝,可以做馬鞭,一支二十錢;十五年的桑枝,可以做硬弓,一張弓兩三百錢;另外還可以做農具、做劍柄、做槍棒、用處多得是。樹上結的桑葚也能賣不少錢,桑樹皮可以做藥材,還可以用來染布料、做琴弦…”
劉循聽的津津有味,聽完后不勝感慨:“大伯!你今日可給我好好的上了一課,想不到這桑樹竟有如此多的用處。”
“是啊,我們全家人的所有花銷,可全都指望這些桑樹。”
劉循點點頭,“等我回去后,一定讓各地官吏多多鼓勵百姓種桑養蠶,尤其是那些閑置的荒山溝壑,更應該多種一些桑樹,好好利用起來。”
張老漢說什么也要殺雞宰羊,好好款待劉循,被劉循笑著拒絕了。
劉循半開玩笑的說:“你們平時吃什么,我便吃什么,這才是沒拿我當外人!如果殺雞宰羊,那我馬上就走。”
張老漢一家沒有辦法,只得給做了一頓家常飯。
有野雞蛋、燒青菜、冷蕓豆、煮冬葵、魚酢醬,吃的是胡餅,喝的是家釀的米酒。
張老漢一家小心翼翼,生怕劉循吃不習慣,劉循卻吃得很香,跟大伙有說有笑。
趙云和龐統也在一旁陪著,趙云好奇的看著劉循,見劉循有說有笑,哪怕吃的是苦菜胡餅,他臉上也沒有絲毫不悅的表情。
趙云回憶了一下,劉備雖說對百姓非常仁慈,卻從未在百姓家中吃過一次飯。
劉備曾多次叮囑身邊的人,要像愛護自己的家人一樣愛護百姓,絕不能吃百姓的,喝百姓的,拿百姓的!
劉備言出必行,讓趙云深受感動,可此時此刻,劉循卻吃的津津有味,跟張老漢一家有說有笑,還把張老漢的孫子抱到自己懷里。
這讓趙云深有感觸,顯然劉循更具人情味。
臨走的時候,張老漢讓兒子給劉循采了滿滿一籃子的桑葚。
劉循笑著收下了,沖王文點點頭,王文從錢袋里拿出一串錢,塞到張老漢的手里。
王文到:“大伯,這錢你收下。”
張老漢頓時一愣,趙云也覺得不解。
王文解釋道:“這是主公的飯錢,我們一行這么多人,可不能白吃白喝。”
張老漢說什么也不要:“不就是一頓飯嗎?大人能賞臉來草民家,那是瞧得起草民,是我們祖上積德,我們怎敢要大人的錢,真是折煞草民了。”
劉循停住腳步,親切的笑了:“大伯!感謝你們一家的熱情款待,錢你就收下吧,再讓我可就生氣了,以后再路過你們家,也不會再登門了!”
張老漢猶豫了一下,用力的點點頭,“那草民就把錢收下了!”
張老漢的聲音哽咽了,心里默默的念叨著:“大人!日后得閑,你可要一定再來啊。”
其實,張老漢明白,劉循能來這么一次,這已經是破天荒的“大事了”,像州牧那么大的官,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可人就是這樣,劉循的一句話讓老漢心里暖暖的,偏偏生了一個盼頭,盼著劉循再來他們家。
經過四五日的調查,劉循得到了消息,的確近年來各地縣衙赦免的犯人,十之八九都是富家權貴,聽說今年許多人家里都提前準備好了,等著給即將大赦的親人“接風洗塵”,好好的犒勞一番。
劉循沒有任何的猶豫,吩咐王文:“派人督促各地官吏,凡是在押的囚犯,一律嚴加審訊,不可徇私枉法,想指望大赦的那些人,讓他們就此死心吧!”
王文擔心的說:“即便命令傳下去,可是下面的官吏,未必都那么奉公執法。”
劉循煩悶的揉了一下太陽穴,點點頭,“所以說新的律法必須盡快制定,可這件事非一日之功,著急也沒用。”
“主公!鄭度求見。”門外傳來了王虎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鄭度邁步走了進來,沒等喘口氣,便急迫的說:“主公!我這幾日派人實地勘察了一下,涪城通往江油關的山路年久失修,多處棧道已經毀掉,即便是身手敏捷的獵戶,也極難通行。聽附近的百姓說,江油關以北的陰平道也已經廢棄許多年了,也不好走,我覺得主公應該派人馬上進行疏通,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