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度聽說劉循來了,親自出迎。
見到劉循,忙拱手行禮,“公子深夜登門,所為何事?”
劉循以禮相還,說道:“鄭公何必明知故問,自然是為了對付劉備而來。”
鄭度四旬開外,衣衫質樸,一身正氣,眉宇間掛著濃濃的憂愁。
自從回府后,鄭度愁的水米未進,正為益州的前景擔憂。
劉循的來意正中鄭度下懷,鄭度急忙把他讓進書房,命人端上茶水。
“公子!有話直說,老夫洗耳恭聽。”
劉循點點頭,沒有理會仆人端來的茶水,一臉憂色的說:“鄭公!日間你所獻的計策,我十分贊同,家父也遵從照辦了。可你也知道,此舉短日并不能奏效,即便真如你所說,百日之后劉備軍糧告急,可在此期間,劉備豈能坐以待斃,必定會火速進兵,我想他下一個目標,就是涪城!”
鄭度想了想,回道:“公子言之有理,劉備必然不會按兵不動,那涪城城池堅固,守備森嚴,劉備豈能輕易奪取。”
劉循搖了搖頭,鄭度雖然見識不俗,精通謀略,可對劉備的能力,他并不是很清楚。
劉循道:“劉備身邊文有法正龐統,法正熟知西川的一切,非等閑之輩,龐統更是被稱為鳳雛,水鏡先生曾言,臥龍鳳雛得其一可安天下,兩人才智不分伯仲;其次,魏延、黃忠皆是勇冠三軍的沙場宿將,家父雖然派兵出征,一來時間倉促,二來,他們未必能是魏延黃忠的對手。”
鄭度道:“那依公子的意思?”
劉循迫切的說:“我想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不日我就要請命出征,若是失了涪城,綿竹無險可守,根本擋不住劉備,成都只剩下最后一道屏障,那就是雒城!”
即便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可劉循很清楚,雒城是成都的門戶,絕不容有失!
鄭度被劉循的決心和誠意感動,當即答應,愿隨軍前往,助劉循一臂之力!
得知劉璋要堅壁清野,遷移附近的百姓,焚燒方圓百里的糧草和莊稼,劉備驚出了一身冷汗。
法正面色陰沉,睿智的眼中閃爍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這怎么可能?”
跟在劉璋身邊多年,對劉璋的脾氣秉性,法正太了解了,劉璋是有名的爛好人,怎么會做出如此勞民傷財的事情呢。
可事實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我們該如何應對?”
劉備心情急迫的看向法正,眼中充滿了求助之色。
法正熟知西川的一切,對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了如指掌,比張松獻出的西川地形圖,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龐統也緊鎖雙眉,久久不語,鄭度這條計策,實在毒辣,可謂是釜底抽薪。
軍無糧自亂,這是行軍打仗亙古不變的鐵則。
沉吟半晌,法正陡然睜大了眼睛:“主公!事不宜遲,我軍必須火速南下,爭取早日奪取涪城,趁劉璋還來不及行動,必須在沿途路上,盡可能搶奪足夠多的糧草輜重。”
搶奪這個詞,劉備覺得異常刺耳。
他忙搖頭:“孝直!這么做似乎不妥,自從入川一來,我軍一直秋毫無犯,怎能無端劫掠百姓的糧草,此等不義之舉,斷然不可!”
法正急的直跺腳:“主公!現在都什么時候了,大事當前,切不可行婦人之仁,你想過沒有,糧草是我們搶的快,還是劉璋燒得快?”
這個道理再明顯不過,遷徙百姓需要耗費時間,可焚燒糧草不過是舉手之勞,一把火就可以將滿城的糧草燒成灰燼。
劉備如坐針氈,急的六神無主,法正說的沒錯,即便派兵去搶,也遠不如燒得快,不搶的話,劉備更不可能得到一粒米,一棵草。
劉備心急如焚,越想越頭疼,他試探著問道:“能不能派兵阻截劉璋的兵卒,如此一來,我們是保護百姓的錢糧,百姓必然對我等心存感激,或許能把糧食主動讓給我們一些,以解燃眉之急。”
“只怕來不及了。”法正嘆息道。
眼下各地城鎮,還是劉璋說了算,他只要把命令傳達到各地,馬上就能把糧草和田地焚燒一空。
劉備能阻止的了嗎?
即便派兵去搶,法正也不保證能搶到足夠多的糧食。
龐統始終沉默不語,這會他忽然插言道:“與其在路上耗費時間,不如火速進兵,奪取涪城,我想那涪城一定存儲了不少糧草吧。”
法正點點頭;“涪城的糧草確實不少,可士元不要忘了,加上白水關剛剛收降的三萬兵馬,我們的兵力已近六萬,人吃馬喂,每日的消耗可是個驚人的數目,涪城的糧草恐怕也支撐不了太久,畢竟誰也無法保證,我們能在糧草用盡之前,能拿下成都。”
如果遲遲拿不下成都,附近的百姓又被遷走了,糧草也被焚燒一空,等涪城的糧食用盡,等待劉備的依然是滅頂之災。
所以,當務之急,是不擇手段,盡可能的搶奪足夠多的糧草。
劉備左右為難,他從未如此猶疑不決過,法正極力苦勸:“主公!現在我們已經跟劉璋反目,再無退路,若你再有所顧忌,后果不堪設想。”
龐統站了起來:“我們可以散播消息,就說劉璋要焚燒所有的糧草,斷絕百姓的活路,主公仁義愛民,不忍百姓家園被毀,糧草被燒,如此一來,則出兵名正言順。”
法正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了,那就抓緊行動吧。”
劉璋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各地,劉備的行動,也足夠迅速。
劉璋這邊,對各地的守軍,陳述厲害,說劉備要奪取西川,大敵當前,必須焚燒糧草,斷絕劉備的補給。
劉備則散播消息,說劉璋不顧百姓的安危,逆天而行,要迫害百姓,不給百姓活路,劉備出兵替大家保護糧草和家園,是替天行道,為了拯救蒼生。
一個燒,一個搶,雙方爭分奪秒,互不相讓,竟然很少發生短兵交戰的情況,即便彼此的隊伍碰了面,也各忙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