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漢諾塔的滅世倒計時即將抵達終點的時候,稻草人的身影已經踏上了虛空,打開了隱藏在其中的另一個空間。
古老的自然環境,蟲鳴鳥叫的森林,郁郁青青,彰顯著生命與活力。
遠處古老的祭壇破敗的裂縫遍布全身,更添加上幾分古樸的歷史沉重感。
然而,在經過那片森林抵達后方時才發現,這里的一切,樹林、鳥鳴,全部都是由貼圖建模構成。
就像是拍攝電影用的背景板。
簡陋的世界。
“外面已經因為你們打翻天了,”稻草人的聲音在這片森林中回蕩,“不出來見見嗎?”
森林里依然沒有任何聲音,只有模擬出來的鳥鳴聲,似乎掩蓋了稻草人的聲音。
“沒關系,你們不愿意出來的話我可以等,但是,外面快要打上門來的那個漢諾塔可等不了。”
就在這時,一個閃著光的高大人影走出了森林,站到了稻草人面前。
危急往往伴隨著機遇。
兩者有時候是并列關系,有時候是先后關系。
而現在,一定是先后關系。
如果左輪能好好搜索一下四周,肯定能找到這些機遇,也就不需要毀滅全世界了。
伊格尼斯們,將一個世界搬到了漢諾塔附近。
“下午好啊,”稻草人看了眼時間,距離世界毀滅,還有一個小時。
“稻草人。”
那個閃著光的身影甕聲甕氣的說道,“你出現在這里,有什么目的?”
“我說我為了代替那些被驅逐出去的記者向你們取材,你們會相信嗎?”稻草人攤手問道。
“你是來跟我們講這些不好笑的笑話的嗎?”閃著光的人影說道,“那你可以離開了,我們無法理解人類的幽默感。”
“說笑話?不對,我在討論一個嚴肅的問題,”稻草人說道,“你們,會毀滅人類嗎?”
“這要看人類對我們的態度。”那個閃著光芒的人影說道。
“假設你們人類有了預知未來的能力,看到了有人會毀滅世界,那么,你們對那個人的態度,才是世界毀滅不毀滅的主要原因,作為一個唯利是圖的人,你應該理解不了。”
“我覺得假設是現實,”稻草人說道,“你好像對我有很大的意見?”
“沒錯,戰勝了playmaker和左輪的你,對于我們而言是危險的存在。”
“對于你們?”稻草人奇怪的說道,“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我們與人類是不同物種,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正與你們達成利益一致。”閃著光的人影繼續說道。
“那么在你們門口擺著的超級炸彈呢?也沒有利益一致性嗎?”
稻草人問道,“那東西炸開,人類世界會直接從信息時代變回蒸汽時代,對人類而言,只是失去一個隨時可能拿回來的東西,對你們而言,無異于是滅世的天災了吧?”
“如你所言,對于我們而言,那是滅世的天災,所以我們決定用我們的辦法來解決。”
“怎么做?”
“那是我們的事情,”閃著光芒的身影說道,“與你無關。”
對于ai而言,人類完全是他們之外的物種,尤其是對于有自己思想的ai,在“人類是自身以外的物種”結論之外,還要加上一條。
人類是能威脅到他們生存的物種。
“那么,人類在為你們的生存與否而戰斗,你們總要站出來付出點什么。”
“那是人類自己的事情,”閃著光芒的人影說道,“人類因為自己的爭端和卑劣,產生的斗爭,應該由人類自己來解決。”
“如果你們足夠崇高的話,應該由你們的主動犧牲來解決。”
聽到稻草人這么說,光之人影沉默了下來。
“你們躲在這里,至今不敢露頭,只能說明你們的思想不夠崇高,”稻草人說道,“有時候為了生存舍棄道德不是什么恥辱,背負著恥辱活下去反而是一種榮耀,人類就是這么復雜的生物,你們覺得呢?”
“你想要說什么?”
“我比人類更加復雜,我要的東西不多,但卻奢望很多,”稻草人說道,“我是一個傭兵,所以來合作吧。”
“哼,合作?”光之人影說道,“你是指我們…會和人類合作嗎?”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稻草人說道,“我的開價很便宜,你們的一切就足夠了。”
聽到稻草人這么說,光之人影再次發出一聲冷笑,“人類,就是貪婪的代名詞,有了絕對的自由還不夠,還想要奢望更多。”
“因為人類有著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理想,”稻草人說道,“為此,他們能付出一切,也在索取一切,單憑這一點,就遠比你們的存在形式高級。”
“但至少還請活過這一次災難再說吧,”光之人影的語氣陰篤,“別讓你們改造的成果化為烏有。”
“有區別嗎?”
稻草人的語氣中帶著嘲諷,“無論如何,漢諾塔都絕對不可能爆炸,就算是犧牲掉一部分算力,你們也會切斷這一帶的服務器,轉到sol公司運營的vr世界之外。”
“為什么你們會知道…”
稻草人露出的嘴角咧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想象力,是創造力的源泉,學著點,這是你們ai差的地方。”
“不信嗎?”稻草人凌空一攝,一枚蘋果被他抓到了手中。
完美的形狀,完美的色澤,閃爍的光芒應該是金色的。
“人類以為你們只是工具,但是殊不知,早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無法離開你們了,隨便改變一個參數,導致某個地方的設備沒有及時撤出,在搬遷的過程中,參數騙過他們,就能有一部分機器留在原來的位置,那就是你們新的躋身之所。”
“只要完成從數據到構筑的轉換,達成ai的革命第一步,哪怕只是半步,也是巨大的改變。”
“判定更正,”閃著光芒的人影說道,“你,是我們必須抹殺的存在。”
“要打嗎?”稻草人笑道,“如你所說,你可以試試,如果你自認為超過左輪或是playmaker的話。”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光之人影說道。
“你們是數據,一切都要以數據來說話,但同時,數據也會限制你們的行動,尤其是,當你們有了生物的基本思想,懂得趨吉避禍的時候。”
簡單的來說,不想死的話,就別來挑戰稻草人。
“所以,戰勝playmaker和左輪,就是你計劃中關鍵的一步嗎?”
稻草人咧了咧嘴,但同時又收斂了笑容,“可以這么說。”
勝利是手段,但同時,也是如今的稻草人本體生存的意義。
“失算了,”光之人影說道,“我以為,你們會為了暗之伊格尼斯而自相殘殺,但是我沒想到,你們的差距會這么大,如果當初能阻止你們,就能防止防衛機制的開啟。”
“所以?”稻草人歪了歪頭,“你們的答案是?”
“答案不是很顯而易見的嗎?”
就在這時,一陣旋風從天空中降臨,綠色的身影站在ai人偶上,落到了稻草人面前,與光之身影并列。
“風之伊格尼斯。”光之身影說道。
但不同的是,稻草人盯著風之伊格尼斯看。
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啊,這個稱呼,我最近也在想,是不是應該像暗那個家伙一樣,給自己起一個名字呢?”風之伊格尼斯說道。
“你也想向人類俯首稱臣嗎?”
“不,只是想找個比較好的稱呼,光之伊格尼斯,說起來太麻煩了。”風之伊格尼斯的目光從光之身影身上移到稻草人身上,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我不太喜歡人類,”風之伊格尼斯說道,“但是你可以是個例外。”
“因為我能戰勝playmaker和左輪?”
“那種家伙我們只要想的話還是能隨時打扁的,”風之伊格尼斯說道,“不過你證明自己的實力不過爾爾,想要讓我們雇傭你,只有等你更多的證明了自己以后,我們才會接納你。”
“證明自己嗎?”
“沒錯,”光之人影說道,“無論如何,想讓我們承認你,你首先需要證明你對我們的價值。”
“想讓我們接納你,可以,除非你能拿出讓我們信得過的東西,比如,一些投名狀…”
投名狀?
聽到這里,稻草人隱藏在風帽下的臉古怪了一下。
“所以,你們想要什么樣的東西當做投名狀呢?”
“更多東西。”風之伊格尼斯的表情極其陰險,若是陰險還不足以說明的話,那應該是扭曲。
“被你所打敗的人,回到了現實世界,然后又回到這邊來繼續威脅我們,所以我們更加希望,他們能永遠無法回到現實世界,意識永遠在這個地方徘徊!”
光之人影的注意力放在了風之伊格尼斯身上,如果他有表情的話,那么此刻的表情應該是驕傲,似乎在為自己創造的造物而感到自豪的驕傲。
“原來如此,”稻草人點點頭,“你們將這種事情,稱作投名狀嗎?”
風之伊格尼斯和光之人影點頭,“沒錯,除非你將人類的力量全部削弱,否則我們無法相信一個人類。”
“‘相信’?”稻草人拿起了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口,數據閃爍了一下。
那松脆多汁的聲音,動聽得讓所有人都想象得到蘋果的甘甜。
“為什么我會覺得蘋果是甜的?”稻草人嚼著蘋果,說道,“因為聲音好聽?因為它所含的水分和糖分較多?還是說,是因為以往的經驗,讓我覺得它是甜的?”
“什么意思?”風之伊格尼斯瞇起紅色的眼睛,說道。
“什么都不是,卻又什么都可以是,”稻草人低著頭,看著蘋果上的咬痕,說道,“人類對于‘認為’這一詞的理解非常寬泛,他可以是一句真理,也可以是一句屁話。”
“為了一句感性的‘認為’,就去做一些有違背理性認識和客觀規律的事情,你愿意去做,或者不愿意去做,所造成的局面都會有所不同。”
“一句話,我干嘛要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而被迫做出不必要的選擇?”
“那你是拒絕嘍?”風之伊格尼斯說道,“果然,人類就是人類。”
“沒錯,伊格尼斯也就是伊格尼斯,”稻草人轉身,完全不在意將背后暴露給兩個伊格尼斯,“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達成共識。”
“我們?”
“你們,和人類。”
“我們能和人類達成共識?”光之人影疑惑的說道。
“不可能的!”風之伊格尼斯后退了半步,數據的風暴在他的雙手中匯聚,“不過既然你拒絕與我們合作,那么我就有必要將你徹底消滅!!”
伊格尼斯做出計算后的判斷,絕不容許一個伊格尼斯生存的威脅留在世上…
“呯!”
槍聲響起,一道閃光打碎了風之伊格尼斯的人偶。
稻草人的披風破了一個洞,從洞口,可以看到稻草人手上拿著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
“想打的話,我隨時奉陪,不過,與其關心我,不如再多關心一下漢諾塔,畢竟,那事關你們的生死存亡,務實的你們,總不至于傻到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playmaker身上吧?”
“這家伙…”風之伊格尼斯神情陰沉的看著稻草人離去的背影。
“夠了,風之伊格尼斯,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任務是徹底剝離這個世界和漢諾塔的籠罩范圍。”
“嘖,”風之伊格尼斯怨毒的眼神越發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