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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 來不及告別

  斛律家一向是墻頭草作風,而且是走位非常風騷的墻頭草。高伯逸在家等了兩天,斛律光既沒有將高王臣的生辰八字“紅貼”退還,亦是沒有將女兒斛律婉儀的“紅貼”送過來。

  就是派斛律世達來詢問了一下,高洋對于兩家聯姻會有什么看法。當高伯逸要斛律世達轉告一下,這樁聯姻很安全,不會引起猜忌,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那天的密談,就像是一場夢似的,高伯逸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這他喵的真是…無語了。”

  高伯逸真是想對著斛律光口吐芬芳。

  所謂不按套路出牌,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斛律家奇怪的態度雖然讓高伯逸不爽,卻也讓高伯逸達到了最終目的。

  晉陽有尾大不掉,甚至反殺鄴都的趨勢。然而高伯逸要做的是將斛律光綁在自己戰車上么?

  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如果斛律光真的對高伯逸言聽計從了,只怕高洋反而晚上會睡不著覺了。

  無論是讓兩個五歲孩童聯姻也好,私下里示好也罷,其實高伯逸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團結鄴城里能團結的力量,分化晉陽地區能分化的勢力。

  說白了就是把自己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的支持者搞得少少的。

  高伯逸不求斛律光為自己打仗,只要他不拖后腿就OK了。斛律羨已經私下里寫信給他,暗示無論晉陽那邊出什么幺蛾子,幽州兵馬都會以防備突厥為第一要務,絕對按兵不動!

  如果能讓斛律光默認五軍都督府的改革,那么在晉陽大本營的斛律金,立場也是會軟化和動搖的。

  晉陽那邊本身鐵板一塊,結果現在多了高演與高隆基之爭,再多一個斛律家與高家之爭,局面就比較好看了。

  書房里,高伯逸輕輕敲擊著膝蓋,房門外傳來兒子高承明的叫喊聲。似乎學會走路了以后,正在院落里興奮的探索著。

  正在這時,一個瘦高的身影推門而入,隨手將門帶上。

  “竹竿,事情查清楚了么?”

  高伯逸頭也不抬的問道,樣子十分隨意。

  “主公…人是找到了,不過,請隨在下走一遭吧。”

  看到竹竿吞吞吐吐的,高伯逸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走,那便去看看吧。”

  兩人戴著斗笠就出了城,來到鄴北城更北面的一處荒塚。這里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都是無字的墓碑。

  竹竿輕車熟路的找到滿是新土,石碑也像是剛剛弄好的墳堆前,對著高伯逸拱手說道:“盧家娘子就在這里,據說是政變當日,被高湛親手勒死的。

  在下尋到的時候,她就已經躺在里面了。”

  此刻此刻,冬日里的大風吹起,直接掀翻兩人的斗笠,仿佛惡鬼在耳邊哀嚎不止。

  “你還知道些什么?”

  高伯逸低聲問道。

  “在下打聽出來,盧娘子之子高瑋,并非高湛的兒子。高湛政變之日一度得意忘形,擔心盧娘子以后將秘密說出去,于是痛下殺手。”

  竹竿面色有些古怪,其實有更多的內幕,他不知道要不要說。

  多半不說的好。

  “既然高湛下殺手,你又如何得知?”

  高伯逸的語氣很冷,似乎壓抑著將要爆發的脾氣。

  “長廣王府有一洗衣服的婆子名叫陸令萱,其子穆提婆在高湛身邊跑腿。有一日高湛醉酒的時候說的,說盧娘子肚子里的孩子讓他蒙羞。

  卑職私下里審問長廣王府下人,從陸令萱哪里得到的消息,應該可以相信。”

  竹竿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件事你做得好。高湛之子高瑋,現在在哪里?”

  高伯逸死死盯著竹竿的眼睛問道,樣子看著有點嚇人。

  “主公,那孩子已經被高洋接到宮里,由宮里的妃子養著。”

  “嗯,對了,陸令萱和穆提婆二人…他們大概不會判死罪。所以近期你找個機會將他們處理了,我會跟畢義云說,這兩個奴仆是凍死的,明白嗎?”

  畢義云當然會懷疑高伯逸跟這二人的死有什么關系,但是他肯定不敢問,更不敢上報給高洋。因為按常理說,這極有可能是高洋的授意。

  再說了,被判有罪的下人,是沒什么人權的,死了也就死了。

  “在下知道了,主公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有個問題卡在喉嚨里不吐不快,可惜絕不能開口詢問,竹竿現在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木有感情和好奇心的殺手。

  “你近期混進大理寺獄當獄卒,暗中保護高湛王妃胡氏,千萬不能讓她被人羞辱,此女我有大用。”

  難道你還嫌身邊女人不夠多?

  竹竿瞥了高伯逸一眼,拱手說道:“主公請放心,這事在下一定辦好。”

  “你先去城門那里等我,我一個人在這里呆一會。”

  竹竿悻悻的走了,他非常確認,陸令萱那個婆子所說的所謂“密辛”,絕對是真的!

  只是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啊。你看,陸令萱知道太多,離死不遠了不是么?

  “那些女人啊,如果你不能負責的話,就不要去招惹,這話真他娘的是對的,可惜我明白的有點晚。對我來說,你不是第一個,但肯定是最后一個。”

  高伯逸輕輕撫摸著粗糙的石碑。

  “活人永遠無法補償死人,所謂的補償,都是虛偽的掩飾。你就在這里安息吧,我也沒臉打擾你。

  我們的兒子,我會將他養大,可惜不能與之相認。如果他知道有我這樣的爹,恐怕也會深以為恥吧?

  高瑋這個名字,真的起得太爛,我會給他一個新名字的。

  盧令儀,請你放心。

  高湛欠你一條命,我會讓他跪在你面前給你磕頭認錯,再送他上路的,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果有來生,希望你下輩子不要再遇到我這樣的渣男了。真的,那時候我就是饞你的身子,你想讓我玩,那我就配合你。你情我愿,各不相欠。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給你未來,那時候我也看不到什么未來。

  罷了,我走了,下輩子眼睛擦亮點,別看錯人了。”

  高伯逸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長嘆了一聲,轉身便走,一刻也不敢回頭。

  他是不是渣男兩說,但他慢了一步絕對是真的,其實盧娘子本可以不死的,如果那時候他能派個人到高湛府里接應一下的話,結局或許會完全不一樣。

  從這個角度看,高伯逸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倒也夠坦蕩,沒把見色起意說成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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