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他在宇文護死了以后,才發現對方是政權結構里面極為重要的一環!
他發現自己似乎被高伯逸耍了!宇文護是死了,但是當初自己的愿望實現了沒有呢?
其實并沒有啊,至少不是完全的實現!
被宇文護弄得奄奄一息的八柱國制度,死灰復燃了。
從前的四個柱國獨孤信、李弼、侯莫陳崇、于謹再次在政權結構上掌握了兵權(并非私軍部曲)。
也就是說,他們變得和從前一樣,可以從容調動府兵了,雖然額度被自己這里卡著。
軍權被人分權,那么朝政的施展,自然不會暢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至于什么時候能夠重新奪回權力,那只能看后面情勢要怎么發展了。
這跟宇文護在的時候區別大嗎?
宇文邕發現自己無非是從一個大坑跳到一個小坑而已。
處境好了點,卻樹立了更多的敵人,埋下了更多的隱患。
包括他弟弟宇文憲!
宇文邕不知道高伯逸說的是巧合呢還是他本身就調查清楚了宇文憲!
自己這個弟弟,心機和隱忍上或許比不上自己,但在軍事才華上極具天賦!
假以時日,這位十幾歲的“樣子柱國”,說不定會發展成首屈一指能打的北周名將!
到時候他要是對皇位有點什么想法,自己攔得住么?
好像攔不住的樣子。
高伯逸弄的這個撲朔迷離的局,讓宇文邕徹底火大,想殺他而后快。
但聽說獨孤信現在急于擴充勢力,高伯逸麾下那個叫魚俱羅的猛將,貌似都會被重用,更別提智勇雙全,驚才絕艷的高伯逸了!
而且他還是獨孤家三個女兒的男人。
殺這樣的人,獨孤信不跟你拼命?你真以為人家只是靠著家里的女兒上位啊?
“出來吧,朕知道你在那里。現在塵埃落定,你也可以回楊家了。朕最近就會給你一個天子近臣的官職,讓你在宮中行走。
這樣可好?”
宇文邕對面前穿著皂色宮服的楊堅說道。
“謝陛下厚愛,微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誒?朕怎么能讓你這個宰輔之才去死呢,這種話不要再提了。”
宇文邕裝作不在意的擺擺手,隨即沉聲問道:“這次高伯逸給朕布置了一個迷局,可謂是步步陷阱,真是讓人煞費腦筋啊。”
以前的敵人不過宇文護而已,只要麻痹宇文護,研究宇文護,想方設法對付宇文護就行了。
現在敵友難辨,你說宇文憲是緊密抱團的兄弟吧,那也未必能說明對方沒有皇位的野心。
你說于謹獨孤信是敵人吧,他們在周國也不會公然造反,相反,還會是鞏固政權的重要基石。
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怎能說的清呢!
這才是他佩服高伯逸的地方。
“陛下,高伯逸這個局其實一點也不高明,無非是權力平衡而已。
他始終利用著周國的權力平衡,一旦宇文護想破壞這種平衡,他就立刻借著四大柱國的力量,將其干脆的除掉了。
他的這個局,我們不能按照對方的思路走,要另辟蹊徑,才能避開陷阱,再次重塑政局!”
楊堅說完,只見宇文邕欽佩又期待的看著他,激動的問道:“你可有良方妙策?”
“陛下,收拾這個局其實很簡單,我們從軍隊里最低層的軍官開始掌握,從長安最基層的官員開始掌控!
四大柱國總有松懈的時候,我們則是一步步從最基層的勢力開始控制,然后向上面侵占!
等四大柱國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是回天無力了!”
楊堅極為自信,其實這個辦法也是從那份“獨孤信軍改”受到了啟發才想到的。
用高伯逸的策論,去對付高伯逸設下的局,不知道對方知道以后,會作何感想。
楊堅此時心中在得意洋洋。
“楊堅!你真是朕的股肱之臣!聽君一席話,茅塞頓開啊!
放心,那四大柱國年紀都大了,說不定明年就會去世!
到時候我們再慢慢的收回他們的權柄。
雙管齊下,一面建立新的宮廷宿衛制度,一面死死盯住柱國的權柄,不讓他們子承父業!
不出十年,周國的軍政大權,就會完全掌握在朕手中了。”
宇文邕興奮的說道,手舞足蹈,總算是感受到了宇文護不在,空氣都沒有那么壓抑了。
宇文護在,搞死他隨時的,現在雖然也有四大柱國牽制權力,但是,已經沒有人能夠直接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了,至少現在沒有。
“陛下英明神武,假以時日,君臨天下只是順理成章。”楊堅恭敬拱手說道。
正在這時,宇文邕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他從座位上走下來,拍拍楊堅的肩膀說道:“朕的妹妹襄陽公主,嗯,有些不自愛。她已經委身于竇毅,而且已經身懷六甲,朕自然不能把他許配給你,對吧。
獨孤伽羅背叛你而懷孕的事情殷鑒不遠啊。”
宇文邕時刻都不忘給高伯逸上眼藥。
“微臣聽從陛下吩咐。”
楊堅不傻,相反他什么都知道,心機頗深,只是不說破而已。
他早就知道襄陽公主和竇毅是高伯逸牽線的,只是沒有辦法,有苦說不出而已。
自己不鬧,宇文邕還會心存愧疚。自己去鬧一下,人自然是得不到,還會惡心了宇文邕,這樣又是何苦呢?
“朕知道你識大體,放心,朕還是會把某位公主嫁給你的。保證是云英未嫁,冰清玉潔。”
但是有點黑,有點矮,有點丑,脾氣稍微有點不好,等你婚后就知道了。沒辦法,朕真的有點怕高伯逸那混蛋節外生枝。
宇文邕暗暗在心中說道。
他看著千恩萬謝的楊堅,怪不好意思的。
“哼!”
獨孤信在,獨孤伽羅自然不會給高伯逸什么好臉色,把酒壺酒杯撂桌上就走了。
“你看,本來沒事的,你非要給自己找罪受,這是何苦呢?她即使被楊堅休了,自然有我出頭,你也不用心急火燎的就…唉!”
獨孤信頗有些無力吐槽。
你這么當舔狗有意思嗎?以后晚上在床上你施展男人雄風,結果白天她翻臉不認人,擺一張臭臉氣死你,何苦呢?
“岳父大人,如今危機暫時解除,獨孤家要趕緊的恢復元氣,并且還要小雞快跑!”
“何為小雞快跑?”獨孤信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小雞不快點跑,長大就被人家給逮住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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