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她把自己的分身還回來?還是把三成魂體恢復成十成?又或者像求神燈精靈那樣,再叫她給自己三個愿望?
吳比想了很多,其中也不乏一些危險的想法;玄鳥就那樣淡雅地笑望吳比,像是在期待著他能給自己一個驚喜。
吳比想了片刻,終于打定主意叫她賜自己無敵之力,但是望著她淡如鏡湖的眼睛,話到嘴邊又變了味道:“就聊聊天吧,隨便聊聊魂界,聊聊人。”
吳比眼神清澈,仿佛照進玄鳥心底的一道光。
“好呀,從哪里說起?”玄鳥又松了一口氣,整個體態都完全放松,從黯淡的洞中隨手剜了塊恰容一人的小石坐到一旁。
于是二人從魂界萬象聊到了藍星風貌,其間吳比還問過玄鳥于何處出生——玄鳥有言自己乃從天象中降生,風雨云露撫養而成,看過人間百態,更愛人間百態。
關于人,吳比沒什么想問的,主要是他也曾在伊斯塔星球一眼萬年,自問做不到像玄鳥那般愛人類,也就不自討沒趣。
最后話題落到了黑組的幾位同事,玄鳥只認識其中的石魚,所以對其余人等頗感興趣,于是吳比便簡單把自己對幾位同事的看法講了一講,玄鳥安靜地聽了片刻,不發一言。
“琥珀嘛,和我一樣,也是新人,母星被大魚毀了就受不了了。”吳比說到興奮處,連自己的想法也說了出來,“我非常能夠理解她,我覺得假如是我的話,也會帶著藍星的人一起出走,才不管什么別的。”
“有幾個我也不熟,像松香,聽說是個非常狂熱的藝術粉,又喜歡追星自己的角色,手下有個很厲害的劍圣。”
“蜜蠟好像是個工匠,我估計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拿的那錘子就是她的魂武,專門用來制造各種工具或者建筑的。”
“葉鹽我挺熟的,是個宅男,喜歡玩隨機的那一套,我倆關系挺好,最近我才和他吵過架,但是吵過了之后他突然沒聲音了,我還挺擔心他的。”吳比說著,拿出駝色手環給玄鳥看了一眼。
玄鳥當然知道這是黑組信物,欣慰笑笑,卻也不予置評。
“石魚你知道的,嘮嘮叨叨的,跟厄普曼有一拼,你不認識厄普曼的是吧?白族的一個混蛋,一肚子壞水,煩死了,我殺他的時候最覺得滿足…”
“黑組最近的組長是一個叫龍晶的健身狂魔,聽說手下八神一圣,我最近跟葉鹽吵架就是因為龍晶手底下的一個神打擾我做任務,被我給殺了。”吳比撇撇嘴,“這下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辦,不過聽葉鹽說,論責任的話是龍晶的責任,所以可以回去找龍晶要補償。”
“哦?怎么是龍晶的責任?”直到吳比談及此處,玄鳥才有了些反應。
“就是他手下的神啊,我亮了身份他還要打打殺殺,所以就算是龍晶的責任。”吳比見玄鳥有所反應,急忙多說幾句,“而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布道神好像非常有把握,很可能是他們幾個神串通好了,搞了一場叛變…”
“你再多說說。”玄鳥表情微微凝住,顫聲說道。
“真的會有叛亂?”吳比隨口說出推測,沒想到玄鳥突然反應如此強烈——于是吳比便把跟布道神交手時他說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懷疑都說了一遍,便見玄鳥又不說話了。
“所以你覺得很有可能龍晶是被他手下的神給弄了?”吳比突然有點后悔沒叫玄鳥跟自己一起回魂界了——心想事成,興許玄鳥祖宗揮揮手,八神一圣就灰飛煙滅了吧?
“哪有那么簡單…”玄鳥又看破了吳比的心思,“神或者圣,基本也就相當于我的一擊之力了。”
“哦…”吳比咂咂嘴,有些失望。
“我只知道,人升格為神或者圣之后,的確容易喪失本人對每個單一個體的關愛。”雖然只是一段回憶,但玄鳥的見識仍在,“我也曾經歷過類似的情形,當時的情況非常棘手…”
“有多棘手?”吳比急忙問道。
“說了你也無法理解,總之是我身死道消之前…最艱難的時刻。”玄鳥眼中掩飾不住的失落。
“總而言之,你現在做的是對的。”玄鳥對吳比點點頭,“在你的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之前,最好不好回魂界,因為你永遠想象不到會有什么東西等著你。”
玄鳥說得吳比怪害怕的,決定要么等到葉鹽的回復再回去,要么就攢足了天災回去一波把神帶走——遠的不說,近的就有星神需要彈L3501星系的矮行星一個腦瓜崩,收集過來的話肯定夠力了。
“我現在這個樣子、這個時間,也幫不到你什么了,但假如回去你還能見到石魚的話,可以要求他把我的令牌送給你。”玄鳥見吳比一臉擔憂,笑笑安慰道,“我的令牌雖然沒有什么實質威力,但假如你遇到什么麻煩,亮出來,興許會有我曾經幫助過的族類…來幫助你。”
吳比一聽,更害怕了——玄鳥說“假如回去還能見到石魚”,意思莫不是說連石魚都有可能掛在這次八神一圣的叛亂中?
想著,吳比急忙拿出駝色手環各種發信息,包括了黑組的所有同事,甚至連魂界代購小五花都沒有放過——這胖姑娘當代購的,消息肯定靈通。
要不是克里斯身屬白手套,吳比甚至都想問一問這個混蛋魂界發生了什么。
“沒關系,你肯定可以的,你不是有不勝寒么?百年、千年,準備好了再回去,也是一樣。”玄鳥說著,丟了一頁紙張在吳比面前,“魂道的修行,這里也有,無需非要回魂界才可以。”
吳比大喜,心說除了去靈魂街買東西之外,暫時還真不用回魂界了——而且就算是賣東西,維斯藍的大集市滿足不了自己么?
“再跟我說說石魚吧,他還那么愿意唱歌嗎?”玄鳥挑些輕松的話題,眼里流露著一絲悵然。
吳比也不知道玄鳥與石魚的關系,既然她問,便和盤托出——連石魚最近愛系什么風格的圍巾都沒有放過。
玄鳥就那樣淡然地聽著,笑著…直到聽者再無回應,而說者無意之間抬頭,小石塊上已經香蹤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