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來了。”艾瑪在與蜂鳥號過來的一路上,當然已經看到過漂浮在水面上結陣的蟲族大軍,只不過當時急于早些來到涅槃城露面,所以才沒有理會它們。
該來的一定會來——假如原本圍攻涅槃城的蟲子是一條大河的話,現在那股占領了海面、遮天蔽日的蟲潮就是兩股洋流,一條來自天上,一條來自水面。
這兩股洋流夾雜著無限的饑餓與毀壞本能,勿要把涅槃城整個拆碎,不放過一點點墻角或者房檐,更不會放過一塊人肉、一截骨骼。
“你不是布置了什么,沒用嗎?”小蟲子與艾瑪是即時通訊,此時突然有些疑惑——來的路上明明看見了艾瑪在外圍留了一手,現在還要再感嘆一次是為什么?攔不住蟲子嗎?
“要你多嘴?快干活。”艾瑪催促了小蟲子一句,“蟲子不會整備,大概還有一刻鐘就會沖過來,最好在那之前解決掉眼前這些…”
“那還不簡單?”小蟲子雖然已經知道了還有幾場曠日持久的大仗要打,但剛剛加入戰場沒多久的他,還是有一腔熱血沒有釋放完畢。
只見黑鐵配色的光煉Z2變換姿態,浮游炮瞬間在雙手組成了兩塊蒼蠅拍一樣的東西,旋轉著上身揮動起來。
“光煉龍卷風——”伴隨著小蟲子一聲大喊,舞動著蒼蠅拍的光煉Z2化成了一陣傾斜的龍卷風,順著涅槃城的防護罩,從頭到腳一圈圈掃了下去!
路上的翅蟲和鉗蟲無力抵抗,在接觸到浮游炮外放的炮火時便被絞碎;不過這陣龍卷風也極為耗費能源,在吹到一半的時候,光煉Z2的能源也已耗費了三成,高效也高耗。
“什么破名字。”艾瑪一邊駕駛著光煉Z2驅殺漏網之蟲,一邊點評了一下小蟲子自創的必殺技。
“哼,你再瞧瞧這個!反彈颶風!”小蟲子的龍卷風刮到一半突然停下,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一次空中急停,同時也是一抖手腕,將雙手的蒼蠅拍解散,重新化為了一張完全鋪開的網…
網間光芒激射,如同是一陣交叉火力的探照燈,各自精準地找到角度,每一道燈光都能穿射死三到五只蟲子;且在穿殺蟲群的同時,每道激光的最后一下均造成了一陣反彈,化作了一場圍繞在護罩半山腰處的煙花,落下一陣蟲雨。
“哈!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你了!”小蟲子嘻嘻一笑,很滿意兩招之后的戰果——護罩外的蟲群已經完全失去了陣型,只余十幾只零星地飄著,有些還想要鉆入防護罩,有些則就近撲向了艾瑪的機甲。
“好,加速殺…”艾瑪也隨口編了一個名字,在原本光煉Z2的極限速度上附著了一些風魔法,于是便在肉眼難辨的速度下完成了一圈繞空飛行…
直到紫色的光煉Z2完成動作停留空中,那些零星的翅蟲方才身軀一震,然后齊齊下墜——下墜的過程中翅膀、前肢紛紛落下,就像是一塊塊腐朽了的玉米,風一吹便散了架。
“喔喔你這個厲害,是用了魔法嗎?這個速度不對勁。”小蟲子的駕駛經驗已經算是豐富,當然看出了艾瑪的機甲速度超越了極限,除非自己爆甲,不然決不能玩出這種花樣。
“當然是魔法。”艾瑪停下,光煉Z2也絲毫無損,完全不像小蟲子那樣,為機甲增加了許多負擔。
“咦,那也就能給我試試了?”小蟲子望著遠處的黑云,非常期待艾瑪再給自己的光煉Z2增強一番。
“現在不行,等一下吧,你沒辦法一下子就習慣這種速度,那還不如先用自己的…”艾瑪是為小蟲子好,但顯然小蟲子絕對不懂這種風情。
“快快快,正好蟲子來了,我還可以先試試!”小蟲子摩拳擦掌,駕駛光煉Z2回到了艾瑪身邊——防護罩內的零星蟲子也已經被小塔塔控制的機甲驅除得差不多,量產光煉Z2也飛回陣中,結陣戒備。
而伴隨著涅槃城內外最近的蟲群被滅,涅槃城內突然陷入了寂靜——沒了響起的炮火與尖叫,只有在黑云壓抑之下的緊張。
城內的部隊與鳳凰團當然早已退卻整備,只留下了少量的戒備部隊;難民們原本以為潮水退去、蟲群死亡,就真的能好好松一口氣了,但是他們很快就看見了天邊過來的那朵云,和越飄越近的方舟…馬上就又放松不下來了。
“到底什么時候才算完啊…”難民們的情緒已經幾近崩潰——他們數不清有多少小時、多少天沒有休息了,此刻嘴角干枯、腹內空空,卻依舊沒有享用食水的欲望,更是連睡也睡不著。
蟲群就像是一場絕對不會醒來的噩夢,無論地震是否止息,無論潮水是否退去,它們就是這樣一群又一群地來到這里,永無盡頭且不斷變得更多——直到壓斷了心的弦和意志的墻,將伊斯塔星球上的所有人…趕入絕望的深淵。
此時此刻,那飄浮在護罩外圍護著他們的艾瑪…成了絕望降臨前唯一的光——如果這一排光煉Z2不在了,如果外面那朵黑云進來了,如果那架方舟沖破了護罩…
難民們不可抑制地想象著那個場景,然后任思緒一步步走入更深的黑暗。
“大家休息休息吧,自行尋找食水,可能的話…盡量睡上一覺。”艾瑪沒有隱瞞情況的危急,再度黑入了涅槃城的電子大屏與難民們溝通,“接下來的戰斗會持續很長時間,我需要你們保證精力,等待反擊的那一刻。”
難民們雖然不會被一句話激起斗志,但內心深處都感覺到一股暖流在流淌——蟲潮大軍壓城,在這個時候…涅槃城之女還能照顧到自己的情緒,這又怎能不叫人感覺到溫暖?
難民們舔了舔干到破皮的嘴唇,終于又回復了些許的行動能力——青壯們看了看身旁的補給,家長們抱緊了臂彎下的孩子,老弱們艱難地動了動大腿…都像是剛剛蘇醒的僵尸一樣,真正思考起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外面先暫且交給我,放心啦。”艾瑪對涅槃城的難民們甜甜一笑,結束了通訊,留給難民們一個決絕的機甲背影。
一刻鐘快到了,但蟲潮卻突然停下,不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