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比問起這三人的厲害之處,豆子又多哭了半天,方才把這件事講清楚——這三人平時都非常低調,也就是像豆子他哥米蟲那種“什么都想知道”的個性,才會跟大爺爺問起來三人玄虛。
水邊老嫗常年在那里洗衣服,而且不僅是洗自己的,就連別人丟過去的衣服她也會洗,而且自始至終臉上帶笑,無端端地瘆人,小孩子們完全不敢靠近。
尸坑的疤臉老頭是幾乎把尸坑那里當家,每當乘鶴樓上降過天恩之后,疤臉老頭都會把自己的那份拿到尸坑附近吃掉,不知是因為這樣才會沒人和他搶,還是壓根就喜歡那種味道。
禁制樹下的啞女不僅啞,可能還有點癡,最喜歡笑呵呵地招呼坑民去她那里玩——早先的確是有不知禁制厲害的坑民,會不小心觸碰到禁制,落了個死無全尸;最近幾年沒有大規模的坑民遷入,所以死在那的也就少了。
豆子不知道這三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住在坑底的,總之自打記事起他們便在,也感受不到他們正在老去。
吳比聽完三人的故事,想起大爺爺說起九里坡人著大爺爺常年“照料”的那三處,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什么聯系…
吳比還記得那三處分別是果園、尸坑和茅屋,而剛剛豆子提起的三人里,只有尸坑旁邊的疤臉老頭是能和大爺爺的情報重合的…如此想來,疤臉老漢的嫌疑更大?
“你怎么知道這三人有問題。”王北游見吳比沉吟不語,似問非問。
“你也發現了?”吳比還是很相信王北游的感覺的——畢竟這是凌山高徒,而且早就察覺到自己畫皮之下另有真面目。
“我沒發現。”王北游剛剛的確是在問,“在我看來,這坑底下的人都很奇怪…興許這么看過一趟之后,我也能學到更多。”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探一探?”吳比對王北游呵呵一笑,邀他一道重試。
“好啊,走。”王北游欣然點頭,“你探,我看。”
吳比啞然一笑,想起了王北游“一旬只出一劍”的習慣,沒說什么,拍拍豆子的頭:“你回去睡吧,謝謝你。”
豆子抽了抽鼻子,雖然知道吳比神通廣大,但臉上還是透出擔憂的神色,一步三回頭地走回了屋子。
“剛才我提到的那三個人,很可能是九里坡的人。”吳比與王北游一起走向坑民住處那邊,“你師父或者你本人…跟九里坡沒什么恩怨吧?”
“沒有,就算有也沒關系。”王北游的回答涼薄得緊,“你怎么辦都行,我就看。”
一路走著,吳比也在思考如果這三人真的是九里坡的奸細的話,自己該拿他們怎么辦——殺了當然是最簡單的,不過也有可能因此打草驚蛇;但如若不殺的話,放在那里又始終是個禍患,除非能想辦法控制他們…
小綠已經被吳比用到了極限,現在小梁朝里面的秩序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很難再分出人手去額外占據三人,更何況自己連他們是什么境界都不知道。
如此想著,吳比也便去許何的屋中叫上他一起——畢竟人家是刺天湖湖主,肯定比自己見多識廣,興許能夠瞧得出那三人用的是什么手段。
許何聽罷吳比的猜想自然欣然應約,于是兩個劍客一個魂材,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尸坑旁邊。
所謂尸坑,自然是坑底的棄尸之處——吳比他們下來之后還好,此前食物不夠或者坑民之間有爭執的話,當然就會有傷亡,那些死人就都會被一股腦地丟入尸坑。
長年累月之下,尸坑已經不知道有多深,但偏偏就是填不滿,仿佛已經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沼澤,而且味道奇詭難聞。
即便許何和王北游的境界都不錯,但突然到此還是一皺眉頭、鼻間連皺;吳比聞過自己開盲盒開出來的那件破大衣,所以還算能夠忍受,不至于像另兩人一樣手足無措。
“看出什么名堂了來了嗎?”吳比與二人站在遠處,盯著岸邊的疤臉老頭看了半天,靈魂眼都用上了,也沒有發覺什么不同。
吳比這么一問,許何和王北游先后“唔”了一聲,也不知是此處太臭還是發現了什么。
吳比等了片刻,心說這么下去不是個事,要是自己有分身的話,還能盯一盯那三個怪人,看看他們每天都干什么,但現在既然沒得,就得早日解決后患。
于是吳比一擼袖子便準備魂導拳招呼,卻聽許何終于發話了,但卻不是對吳比說:“你發現了沒?”
“沒發現,但隱約有感覺。”王北游不知道許何的來頭,此時正色道,“你發現得比我還早,厲害啊。”
“沒什么的,倘若你也到過高處,自然就能發現唄。”許何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說啊,發現啥了啊。”被兩個劍修晾在一邊,吳比等得有點著急。
但是倆劍修還沒有理會吳比的意思,許何甚至還給王北游指點起了劍法:“你的天資很高,記得走穩當點。”
“我師父也這么說過,所以才叫我多看、多學。”王北游點點頭,“你叫什么?”
“我叫許何。”許何應了一聲,眼神中不無期待——好歹也是與那羅田霧正面打過一次的人,許何蠻想在這時候震懾王北游一番,順便聽聽羅田霧是如何評價自己的。
“哦,我叫王北游,幸會幸會。”王北游抱了抱拳,完全沒有察覺許何的意圖。
“我叫許何,這名字你沒從哪里聽到過?”許何實在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沒有,你很有名嗎?”王北游搖搖頭,“那我下次出去問問。”
許何定睛瞧了王北游片刻,確定他真的不是在消遣自己之后,幽幽嘆了口氣;吳比在一遍憋笑憋得夠嗆,一個勁地撓鼻子。
“你笑唄。”許何沒好氣地說,“要是今天沒帶我來,我看看等到了十九那天,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吳比一聽來了精神,急忙湊近許何道:“哦?這人果然是九里坡的奸細?什么名堂?”
“還能有什么名堂?就是那種能把乘鶴樓掀個底朝天的名堂唄?”許何瞇眼瞧向尸坑的地下,像是在找著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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