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實際上已經探上了阿掃的鼻間,也是在這一剎,告訴了吳比一個很意外的消息——阿掃并不是“人”。
或者說不完全是。
“嗯?這靈元?還有他的血管經脈…更像是某種靈獸。”小綠顯然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生命體,“應該是被改造過,血行和氣行的狀況,都與人類有了些差別…”
“但是改造并不完全,或者說哦…不完美。”小綠開始評價起了阿掃的構造,“照這個樣子下去的話,他再活十幾年就會死…”
“十幾年可不行,只爭朝夕。”吳比聽完小綠的話,催促他盡快占據,“先占了,后面你再慢慢研究。屈南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上完第一堂課,要是回來之前這廝來打擾就不好了。”
小綠說歸說,實際上也完全沒有放慢侵占阿掃的腳步——不多時已經爬滿了阿掃的鼻腔,開始向著他的腦子進軍。
“啊嗷呀——”小綠踏足阿掃前額葉的一瞬,阿掃仰天長嘯,聲震坑底。
“小點聲,可別把狼招來…”狐來嚇了一跳。
“怎么回事?”吳比問小綠,也驚得四下張望。
“好了,就一下。”小綠語氣不是很自信,“他的腦子被做過手腳,有藥力殘留的印記…不過現在不會了。”
此時此刻,小崖外面的兩個外門弟子正在睡覺,聽到這聲震長夜的尖叫起床相視一眼,不知該不該過來看一眼。
“你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我腰帶都解開了。”
“我沒解么?”顯然兩個弟子都是懶胚。
“那一起去?”
“憑什么我要去?”
“那廝下來第一天,萬一出了什么事,你我都逃不開責任。”
“哼。”
二位弟子推諉了半天,還是從床上爬起,齊向這片茅屋走來。
“阿掃!你沒事吧?”弟子敬阿掃的腰牌,卻不敬他本人,語氣還是很隨便。
“你去敲門看看。”第二個弟子推了同伴一把。
同伴撓撓頭,一臉不甘愿地來到阿掃的房門前,敲了三聲:“有事沒事,說句話。”
門吱呀一聲推開,露出了阿掃那表情不太自然的臉:“沒事,剛才…被地…上蟲子,嚇了一,跳!”
阿掃說著,露出了一個極不協調的笑容。
兩位弟子嚇得推后一步,互相看了一眼,齊問:“真沒事?”
“真的沒事,我累了,要睡了。”阿掃消去了自己的表情,語聲機械,但看起來自然了很多。
“什么毛病…”兩位外門弟子嘟嘟囔囔,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看到,阿掃的身后居然支出來了一條尾巴,血崩了一地。
“走了?”狐來小聲問吳比。
“嗯。”吳比點點頭,問小綠,“剛才那答話怎么回事,連斷句都斷不明白了?”
“不是不是,是阿掃本身的意志在反抗,當年謝爾蓋也有過這段時期。”小綠淡淡地說,“你以為誰都像卅七那樣,欣然接受我的侵占么?”
“所以現在你弄好了嗎?”
“好了,你來看看,很有意思。”小綠說的是阿掃長出來的那條尾巴。
“你先讓他解除了那法寶,別讓石青聽了去。”吳比說的是阿掃腰間的聲影玉佩。
“早就弄好了,來吧。”小綠催促道。
吳比和狐來這才將信將疑地推開房門,走進了阿掃的那間屋子。
“喔?”吳比先是被一地鮮血嚇了一跳,然后就看到阿掃屁股后面長出來的巨尾——似鱷似蜥,正在S形甩著。
“妖怪!”狐來大驚失色,遁法已經捏在了手里,見勢不妙就要開溜。
“改造?這是某種藥物作用?”吳比聯系起小綠剛才說的,仔細打量起了阿掃的尾巴。
“是的。這種方法很厲害,相當于再造一個物種。”小綠控制阿掃點頭說,“只不過還有缺陷,剛才在我的刺激下,這種變異提前進行了…”
“現在看的話,這個阿掃剩余的生命應該不到一年。”小綠搖搖頭,好像很失望。
吳比越聽越奇——明明乘鶴樓只是一個百年的門宗,怎么有著如此多的咄咄怪事?阿掃變成這樣是自愿的嗎?
自愿的話…是為了增強戰力?還是某種修仙的法門?吳比越想越迷糊。
“能知道是什么藥物嗎?什么成分?”吳比抬頭問小綠。
“這個我怎么會知道?”小綠再搖頭,后半句卻是直接和吳比心靈溝通,“我們來中州才這么幾天,認不清其中用了哪種藥草。”
“嗯…”吳比點點頭,思考片刻發現沒什么頭緒,“算了不管了,一年的時間也夠了,反正我們也不會在這底下呆很久。”
“等一下,你們剛才說的都是什么?這個阿掃就這樣放著嗎?他可是變成妖怪了啊!”狐來說得仿佛他自己是個人一般,“這大尾巴,要是被另外兩個弟子看到了怎么辦?”
“就不讓他們看到唄。”吳比是沒打算再放阿掃出來閑逛,回想起剛才那兩個坑底弟子的語氣,估摸著他們也沒什么耐心主動來找阿掃打交道。
“管他是妖怪還是阿掃,反正現在不都是在我們的控制下?”吳比反問狐來,“沒法跟石青通風報信,再拿了他的腰牌,坑底下我們來去自如,屈南生也可以安心修行了。”
想到終于移開了阿掃這顆釘子,吳比也卸下了心口大石,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真困了,我要好好睡一覺。”
自從進了乘鶴樓,吳比的睡眠不是在饕餮法陣里,就是在屈南生的小屋中,哪個地方都不夠安生,所以一直沒睡好。
“那你放我回去,我要看看刺天劍!”狐來見吳比要睡,急忙揪住他的袖口——嘴里說的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原因可能還是不想跟蜥尾阿掃同處一室。
吳比也不廢話,將狐來收入小梁朝,穿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忘給小綠留一句“守夜就交給你了”。
這一覺,吳比幾乎是沾床就著,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內視小梁朝,許何、狐來和米缸都已經睡著,余娥笑瞇瞇地對異族說著“啦哇嗎呀”…而屈南生卻在打坐。
吳比正準備出去轉轉,忽然接到小綠心念:“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