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生避開姜水劍的劍鋒,卻避不開劍鋒帶起的氣浪——一劍被許何刺翻在地,屈南生的疑惑寫了滿臉。
“這是劍氣?”屈南生重新握起姜水劍揮了揮,“不應該從劍訣心訣之類的開始教嗎?”
“我要給你立點規矩了,不然你可能還當‘師父’二字是兒戲。”許何雖然坐在原地未動,但整個人的氣場淵渟岳峙,與平日里的癱子形象截然不同。
余娥也沒見過許何嚴肅的一面,也不由得正襟危坐——吳比倒是被許何指點過持劍握劍,但當時二人并不是師徒關系,所以許何言語輕松,渾然不像現在這般給人壓迫感。
“我這人沒收過徒,想怎么教,我就怎么教。”許何這一句不止是在對屈南生說,也是在對吳比說,“有問題可以問,但我只答一遍,再問到相似之題,我就要打,明白了么?”
屈南生躬身受教。
“你問我這是不是劍氣,我也不知。”許何喘了兩口粗氣,顯然剛才一劍也讓他消耗不小,“但所謂‘刺天劍’,你覺著它刺的是啥?”
“頭頂蒼天。”屈南生思索片刻,低聲作答。
“天在哪?”許何又一問,“刺天刺天,終要先尋著了那‘天’,方能刺之。”
屈南生沉吟不語。
“我砍了你的脖子,你的腦袋就掉下來;我捅了你的身子,你的血就流下來…”許何進一步開導屈南生,“我刺了天,天會怎樣?”
吳比心說這一問咱好像能答——刺破了天,就可能造成臭氧層空洞,太陽紫外線就可能會增強,到時候就沒辦法在外裸露肌膚,出門也要戴上太陽眼鏡…
“天破日落,生靈涂炭…”屈南生輕輕答道,語氣卻并不自信。
“哈哈哈!有趣有趣!甚是有趣!”許何大笑三聲,忍不住又多看了屈南生幾眼,“你知道我當年答這一問的時候,說的是什么么?”
吳比聽著,白了許何一眼——這家伙的師父癮可有點大。
“當年我說的是,刺了那天,便破了中州的邊界…世界之大,任我遨游!”許何嘿嘿一笑,頓住不語,似是在等著什么。
“也就是說…天即吾心?”屈南生眼睛一亮,試探說道。
“正是!刺天劍乃是紅塵之劍,隨心而馭、無所不能,關鍵還在你的心之所向。”許何差點要跳起來拍大腿。
“再說回到你剛剛一問,是不是劍氣?”許何眨眨眼,“我愿刺天,當然要讓我的劍更粗些更大些,不然一劍刺去還不夠那賊老天回氣的,如何刺得破?”
吳比一聽,覺得許何這個比喻倒也奇特——想在大氣層刺個洞,的確是要一劍移平千百里,不然不就是銀針探海,掀不起半點波浪么?
“所以你最后能練出個啥,劍氣不劍氣的,咱也不知道。”許何說回到了屈南生的修行,“為師也期待你真能打出刺天劍的那一天。”
屈南生望了望小梁朝的假天,若有所思。
“好,傳你心訣之前,也順道給你講講我們刺天劍的功法,也好叫你對自己的境界有個明悟。”許何說著,又是有意無意地瞟了吳比一眼,“你知道的,修家有凝丹元嬰歡喜,但咱們刺天一脈卻不論這個,境界高沒用,打得贏才有用。”
“第一步儲劍元,第二步磨劍心,第三步養劍胎,第四步修劍靈,第五步成劍仙…”許何一一數來,“你師父我現在卡在第四步,沒砍過凌山的那羅田霧,也就沒邁過這道坎。將來要是你有那個好運氣,能遇見凌山劍徒,好歹給我斷他們幾根劍,聽見了沒?”
屈南生重重點頭,牢牢握住手中姜水劍:“師父,徒兒尚有一問。”
“說。”許何應得舒坦。
“元嬰、歡喜境的修家能夠肉身出竅,探識八方,甚至還能與人通訊…不知我們刺天一脈…要達到哪重境界才有這種神通?”屈南生越問聲音越小,“是劍靈嗎?”
吳比一聽就知道,這老漢還惦記著沒事兒去乘鶴樓里看兒子呢,鼻子里哼了一聲。
“你看看你手里的劍。”許何不答,反而叫屈南生盯著姜水劍。
屈南生疑惑不解,但還是望了過去。
“你看到腦子了么?”許何幽幽問道。
“沒有。”
“那它拿什么與人通訊?”
“明白了。”屈南生乖巧低頭。
“接心訣!”許何把屈南生叫到身邊,嘰里咕嚕地說了起來。
吳比和余娥也知機地退到了一旁,不去影響許何傳功,倒是米缸似乎對二人的悄悄話很感興趣,起身一跳便跑到屈南生那邊,一邊聽一邊洗臉。
“恩人,想好怎么處理外面的那個了嗎?”余娥說的是臨屋的阿掃,“奴家想去靈果園看一看,也許有些用得上的靈藥…來幫奴家穩定修為,或者是給那癱子治治傷…”
“有那眼線在…不太方便呢…”余娥好不容易逮到和吳比單獨相處的機會,使勁膩歪。
“嗯,我們這就上去修理了他。”吳比坐在小梁朝里的這半天,其實也一直在思考解決阿掃的辦法——用小綠占了他,當然是最穩妥的…
不然聲影玉佩能傳一日所見所聞,就算是殺了阿掃也一樣會被石青察覺,到時候再派第二個阿掃下坑,又是和現在一樣的情況。
吳比其實還想到,直接占了石青的話也許更方便——到那時整個乘鶴樓的外門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也就自然不用擔心有人下來打擾屈南生修煉。
不過一是不好接近石青,二是不知石青具體修為、需要用多少小綠…所以吳比還是決定珍惜眼前人,先把阿掃占了,再議其他。
“我傳你一套功法口訣,一會異族發瘋之時,就拜托你用這口訣護住他們了…”吳比神秘兮兮地對余娥說。
“哦?護住誰?護住我們…還是護住恩人的精兵?”余娥呵呵一笑,雖然失去了九成修為,但也沒把異族放在眼里。
“都護,都護。”吳比心說一團糊涂賬,先別讓兩邊打起來就行。
“那奴家…也有一請呢…”余娥見四下無人,臻首輕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