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被二狗和鐵蛋按在地上摩擦。
因為二人聽說過,油火燒身,只有以沙石覆之才能滅火。好在城墻剛斷,散落的沙石到處都是,所以吳比才被二人按在地上摩擦。
吳比意識模糊,滿腦袋只有一個念頭——爽。
斬將奪旗爽,大出風頭爽,把異族當肉串烤了更爽!那么兇的納末兇,城頭砍人無數的異族,就在這機關一扣之下便成火團,被自己一個大頭兵烤成了大蝦…他弟弟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聽著。
即便只加了1點勝利點,想到是敵酋貢獻的,吳比就開心!
當然爽歸爽,在被二狗和鐵蛋拖下火柜之后,吳比指著自己的胸口咿咿呀呀,想要趕緊吃下最后一顆生命果續命。
“胸口疼啊?不疼了不疼了,死了就不疼了…”二狗一臉悲戚,抽刀就要給吳比一個痛快,“我們定當為你報仇。”
“讓開!”還是鐵蛋看懂了吳比眼神中的含義,推開二狗,在吳比的懷里摸索起來,掏了半天卻發現,最后一顆果子竟被燒融在了吳比的胸膛上!
“啊…”吳比劇痛之下,渾然不知胸前發生了什么,只是隱隱感到一陣溫潤,正在驅散燒傷的疼痛。
疼痛漸漸散去,吳比就這樣陷入了昏迷,錯過了后面發生的一切。
納末狠見吳比被滅了火,情緒穩定,也便有樣學樣,一樣用了沙子里為哥哥納末兇滅了火,還從他的胸口搓了快灰泥下來,直接喂到了他的嘴里。
當然不是灰泥的功效——納末兇被滅火后依然周身劇痛,活蹦亂跳,可能是體質特殊。納末狠見哥哥雖然恢復了精神,但還是在慘叫,便也哇啦啦地從缺口跑出了城去,直接把剩下的異族拋在了腦后。
而剛剛一直沒有下來助陣的大牛則是隨飛熊營一起踏上城頭,推落了城上沙石,方才暫時堵住了斷城處的缺口。
見納末狠背著納末兇逃到了城外的土坡,大牛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暗叫可惜——可惜沒有把這兇狠的二兄弟留在城內全殲。
來不及想太多,大牛急匆匆地跑回城下,探查吳比的情況。
“那仙果…是吳比所有?”二狗自然知道之前守城時,大牛慷慨無私拿出這果子救了不少人,此時再眼睜睜見到一顆果子融在了吳比胸前,哪還不知道此物何來。
“切莫說出去,這神果都是有數的。”大牛表情凝重,想起此前吳比說的只剩四顆,急忙按下二狗。
“那那誰的胳膊,還有鐵蛋的刀傷,都是他治好的?”早先守城時,鐵蛋也吃過一顆吳比的果子。
“正是。”大牛點點頭。
“這果子也忒地神奇…”二狗還在咂摸著生命果的神異之處,卻突然想到什么,“此等續命神物,他就平白無故地這么分給了咱們這些卒子?”
“他有這東西,獻給校尉,或者獻給世子,求一輩子榮華富貴不好嗎?”二狗想不通,“怎么就給咱們糟蹋了?”
“你說呢?要感恩。”大牛摸了摸吳比光滑如玉的皮膚,“好像在他看來,咱們與世子他們也無甚不同,都是人命而已…”
聽見這些,鐵蛋二話不說便跪向了吳比,肅然施了個大禮。
“是該跪一跪…”二狗說著便也要跪,結果老腰一疼,直接趴在了地上。
“誒喲怎地渾身虛脫無力,難不成剛才嚇破了膽子?”二狗掙扎著站起身。
“你沒覺得,今遭守城,力氣平白無故多了不少?挨打也沒有那么疼了?”大牛甕聲甕氣地說。
“你是說,這也是吳比的功勞?”
“不然呢?只憑你我,如何守得穩那城頭?如何救得了這許多袍澤?”大牛反問道。
二狗眼神瞬間變掉,起身又要跪。
“別跪了,要跪回家跪去,先殺敵。”大牛說完,把吳比放在了同樣身受重傷的龐寧身側,便趕去殺敵了。
“我二狗欠你一條命。”二狗瞧了瞧睡相平靜的吳比,這次終于發現了吳比樣貌有異——大梁朝的民夫走卒,大部分都是長得五大三粗,哪有像吳比一樣白白凈凈、文文秀秀的?還一頭卷毛?
更何況吳比“胸服”生命果后,臉色紅潤,好像皮膚都在發光,越看越仙。
于是二狗更堅定了吳比是個神仙的想法,自顧自地說:“這一仗打完,無論生死,我二狗這輩子就給你做牛做馬了…”
說完要走,卻突然回頭:“下輩子也做!”
大牛與二狗他們加入城內的戰團,與一身是傷的武保國一起,很快帶兵肅清了城內的異族。有些異族是剛才土石俱下時被嵌在墻里的,此時也都大多一刀一個了結了,只是有的實在被嵌得太高,管也管不了,便任由他們在城頭慘叫。
至于被阻在城外的異族,在納末兄弟后撤的時候也大多隨之撤去,剩下的散兵游勇很快便被城上的精卒亂箭射死,或滾或爬地在城外桀桀怪笑,搞得整個外山關如同人間煉獄。
于是,當時間來到外山關防守戰的第二天下午,大戰突然喘了口氣。
城內士卒開始著清點傷亡,傷兵也被一股腦地送到城內營帳,其中就包括了吳比和龐寧。奇怪的是李劍也咿咿呀呀賣著慘被送了進去——這廝見武保國守得妥當、打得英勇,便知道根本用不上自己。更何況剛剛被納末兄弟嚇得夠嗆,再給李劍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再上外山關的城頭了。
吳比與大牛在城斷后的表現,也都被李劍看在了眼里。此時此刻,李劍看著旁邊床上睡態安詳的吳比,有一個想法升起后,再怎樣也壓不回去了。
要不要…在此處除了這競爭對手?
李劍越想心里越癢,開始左顧右盼起來——還有意識的傷兵都在斷斷續續地呻吟,而像吳比與龐寧這種傷勢過重的卒子,都毫無任何反應,哪怕現在拿把陌刀砍了他們的頭去,恐怕他們也出不了一聲吧?
咦?那是什么?
李劍瞥到了一把掉落在地的鋼刀,瞬間眼神便再也收不回來,在那刀尖與吳比的頸間來回逡巡。
殺了吧?殺了吧!
現在殺了他,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何樂而不為?當取不取,怎么對得起天地良心?更何況現在吳比意識不再,砍了他,他也不會感覺到痛苦的吧?何不幫他解脫了?周圍滿營傷兵,又有誰能注意到自己了?回頭別人問起,就說是異族砍傷,抬到這里傷重不治,誰又能發現是自己下的手?
鬼使神差的,李劍的手已經握上了刀把,自然得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悄無聲息地把鋼刀攬入懷中,李劍的目光重新游移到吳比的頸間,挑好了一處位置,便要抽刀斬之…
“咕咯咯…”一個嗓子里冒出血泡的聲音,在李劍的耳畔響起。
李劍抬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奄奄一息的龐寧察覺到了自己的圖謀,現下正用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自己,像是要說什么。
李劍惡向膽邊生,心中發狠,高舉鋼刀,便要將這龐寧一股腦刺死算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