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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志編號001

  啊…從何說起呢?這是我加入實驗項目的第一天,瓊尼主任建議我寫一些個人日志,來記錄實驗過程中的一些細節,以及一些奇怪的心路歷程。

  說實話,這種事對于我而言有些勉強,我向來沒有什么記日志的習慣,但也沒辦法,畢竟我只是個普通研究員,還是要聽主任的話的。

  希望記日志的過程不會太痛苦。

  日志編號021

  培養一個習慣只需要21天,今天恰好是我記錄日志的第21天,我感覺我開始習慣這些了,每天只需要一丟丟的時間,在鍵盤上胡亂地敲些什么,便能完成瓊尼主任對我的要求,還能順便讓她開心點…其實她笑起來還蠻好看的。

  說起來,實驗的進度還算順利,大家準備休息后出去喝一杯…當然是在隔離區喝一杯,在實驗結束前,我們都無法離開這里,而按照實驗進度,我估計我得在這里呆上個一兩年。

  其實也不錯,至少這里管吃管住,還有錢拿,更不要說我們現在正研究著這個世界最為奇異的事情。

  日志編號061

  我已經完全融入了這里,大概是因為表現良好,我成為了瓊尼主任的助理研究員,現在每天跟著她勘測現場。

  其實她是個蠻不錯的人,就是有些太嚴厲了,我對其他同事說了一下這些,他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雷扎還沖我豎起了個大拇指,夸我這個新人真帶勁什么的。

  我覺得自己好像又沒有完全融入其中。

  但說實話這助理研究員比之前累太多了,需要每天拎著各種器材跟著瓊尼主任,跑來跑去,但好在我也在成為助理研究員后,成功接觸了這次實驗的核心,雖然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但是…

  哇,那真是個蠻美妙的東西,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利用肉眼去觀察它,我有些難以去形容,好在我拍攝了一小段錄像,在咨詢過瓊尼主任后,她允許我把這一小段錄像加在日志里。

  打開視頻文件。

  文件損壞。

  日志編號126

  啊,一晃來到這里已經過了這么多天,每天起床看到的都是純白的天花板,到處都是隔離帶與安全閘門,還有持槍的警衛們…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生活在籠子里的倉鼠,好在這個籠子足夠大,不然真有種坐牢的感覺。

  雷扎聽完我的講述后,對我表示很理解,這個老家伙說他已經在這里呆上好幾年了,他也有過這樣的感受,為此他建議我去咨詢一下心理醫生。

  好吧,我終于知道這些心理醫生是干什么的了,我一直以為這是個用來吃白飯的閑職。

  我見到了我的心理醫生,其實我不太信任這個家伙,他渾身都是酒氣,就像宿醉醒來一樣,他說這是酒精灑在了身上,可我總覺得他在撒謊。

  推開門,我直接離開了,希望下次值班的會是另一個比較靠譜的心理醫生。

  在實驗勘察中,我和瓊尼閑聊時提起了這些,她安慰了我幾句,然后邀請我晚上去酒吧喝一杯。

  我還真沒去過幾次酒吧,我總覺得這些設立在隔離區內的娛樂設施都很無聊。

  但…我還是赴約了。

  這只是次簡單的、上司為下屬開導的酒約而已,雷扎那幾個家伙顯得很激動,跟我嘟嘟囔囔了一堆奇怪的事,為此貝基還把他的珍藏的正裝拿出來借給我了。

  用他的話講,這件衣服他是準備實驗結束后,穿上它,光明正大地走去隔離區。

  哦對了,之前沒在日志里寫過,貝基這個家伙因為受不了實驗壓力,好幾次都嘗試潛逃出隔離區,但都被安全警衛抓了回來,聽說自他這個事后,隔離區管理員才逐漸重視起了研究員們的心理壓力問題。

  晚上的酒約照常進行,有些尷尬,我穿的很正經,而瓊尼依舊是一身白大褂,聽她說她剛從實驗室加班回來。

  我開始理解其他人為什么這么害怕瓊尼了,她一邊指著我的衣服,一邊意味深長地問我是不是很重視之類的…這算是職場的性騷擾嗎?

  雖然過程有些尷尬,但和她聊完,感覺還不錯。

  日志編號147

  實驗進度按照預期的那樣推進中,今天我有幸見到了這次實驗項目的總負責人,.巴拉克·菲爾德博士,也是在他的帶領下,我穿上防護服,第一次深入了“異化區”。

  對了,寫了這么久的日志,我好像一直沒有提關于研究的部分。

  大概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大家都不太清楚,總之,“常理”的世界出現了些許的“誤差”。

  比如在某一個特定的區域里,物理法則不再適用,邏輯規律也陷入了崩潰。

  就像…

  就像現實被歪曲了一樣。

  構建物質現實的基石在崩潰,不斷地坍塌。

  目前來看,這樣的“歪曲”只存在于被保護起來的異化區內,我們不清楚它是否會向外擴散,但這確實是一個很有趣的研究項目,在這里你能體會到溫暖的火,熾熱的水,如同藤蔓般生長的巖石…

  反正,人類常理的物質現實在這里不復存在,就像原初的混沌般。

  這真的很奇妙,也是因為這些奇妙的事物,我愿意在這里一直呆下去。

  我問了一下瓊尼,根據目前的研究報告來看,這些現象更像是“重疊”。

  一個混亂無序的世界,正在與被物理等諸多法則束縛的現實重疊,異化區便是重疊的位置,一扇開啟的“門”,在這里迸發出諸多瑰麗絢爛的事物。

  我們的研究便是基于這些為基石而進行,今天將是實驗更進一步的關鍵,我們嘗試在異化區內進行觀測。

  如果它作為重疊的一部分,應該有途徑延伸至另一個“無序”的“現實”中。

  日志編號161

  隨著在這里工作時間的增加,我也逐步取得了大家的信任,為此更多的權限向我開啟。

  我查閱了過往的研究記錄,發現最開始異化區的范圍只有十立方,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一些我們尚不清楚的因素,異化區的“歪曲”范圍在逐步擴大。

  我頭一次感受到了危機感,難以想象這樣的“歪曲”擴散至全球時會是什么樣,哪怕是“歪曲”最基本的數值尺度,都會頃刻間令人類文明陷入崩潰。

  我開始理解為什么貝基想要逃跑時,安全警衛們反應為什么這么大了,按照條例,把這個家伙就地槍決了也不為過。

  有些緊張,但又有些莫名的史詩感,如果我們能完成這項研究,我們的名字將被寫入人類歷史之中。

  日志編號201

  異化區在變化,在異化區內部的觀測也有了新的進展,在菲爾德博士的帶領下,我們推測出了異化區活動的變化,也就是“現實”開始“歪曲”的規律,我們為了紀念貝基,將以“梅爾沃德歪曲值”來命名這個變化的數值…

  沒錯,很遺憾,貝基·梅爾沃德犧牲了。

  他是深入異化區的觀測者,在犧牲前他傳遞回了這些重要的數據。

  我覺得有些難受,今天的日志就先到這里吧。

  日志編號211

  第二次深入探索開始了,我也是成員之一,我是自愿加入的。

  這幾天我一直沒睡好覺,腦子里總會想起貝基那個家伙,在這里他算得上是我僅有的幾個朋友了,現在我的衣櫥里還掛著他當時借給我的衣服,我一直想還給他的,但這個家伙總以我還要約會之類的理由,留給了我。

  現在我把它熨好保存了起來,我想最后我會穿著這件衣服離開這里。

  日志編號212

  第二次探索結束了。

  實際上需要我們探索的區域并不多,經過這么多年的擴張,異化區也僅僅“歪曲”了五十立方的區域,只要幾分鐘我們就能逛完整個區域。

  真正限制我們的是異化區內被“歪曲”的現實,每次深入,我們都需要進行大量的實驗,來推測內部“現實”被“歪曲”的程度,然后穿上防護服深入其中。

  我在里面找到了貝基的尸體…如果那還算得上尸體的話。

  異化區內的“歪曲”,時刻都在隨著梅爾沃德歪曲值變化,我就親眼見證著混凝土變成了茂密的嫩草。

  最開始對于找到貝基的尸體,我也沒抱太大的希望,隔了這么久,異化區內的梅爾沃德歪曲值早已變化了無數次,按照推算,貝基的尸體會在不同形態的物質間變化。

  好在我最后找到了他,那是一個勉強具有人形的大塊黃金,上面還開滿了鮮花。

  日志編號271

  來到這里也過了大半年,難過的事有很多,高興的事也有很多。

  我和瓊尼在一起了。

  我們約好了離開這里就結婚,雷扎為我們做的見證,這個家伙當時激動的不行,說什么他當初果然沒看錯我。

  我們喝了大半宿,從以后要做些什么,到孩子叫什么名字都談論好了。

  本來我想讓我的孩子繼承貝基這個名字,來紀念我這個倒霉朋友,但瓊尼不同意,大概是貝基這個名字在她的心里太過深入了,她說一喊起貝基這個名字,她就想起貝基那張糟糕的臉,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但經過激烈的討論,她允許我把家里養的第一只貓叫貝基。

  日志編號374

  這是我加入研究項目的一周年,大家本想為我慶祝一下的,但異化區出現了異常,梅爾沃德歪曲值劇烈地波動著,像這樣的波動平時也有,用菲爾德博士的話講,這就像潮汐。

  但很顯然,這一次我們迎來的不是潮汐,而是一場海嘯。

  內部徹底變成了無序的混沌,我親眼看見我丟進去的瓶子,在一瞬間經歷了數個形態的物質變化,最后破碎成無數的塵埃。

  日志編號430

  我們系統性地整理了一下現有的研究成果,可以肯定的是異化區內涌動的是一種我們尚未了解的力量,它為什么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也不清楚。

  可很多事就是這樣,沒有任何理由,就這么糟糕地突然出現在了世界上。

  就像很多新生兒一樣,我想每個人如果能回到降世前,一定會仔細考慮自己到底要不要出生。

  與唯物世界的規律不同,異化區內更像是一種唯心世界的規律,什么東西都有可能,菲爾德博士在嘗試是否可以控制這樣的“歪曲”,就像古時人們迷信的煉金術一樣,我現在的研究目標是看能不能把某個物質在異化區內定向轉化成黃金。

  我選擇的某個“物質”是我的內褲…瓊尼一直說我蠻有搞笑藝人的天賦來的。

  日志編號550

  開會,沒完沒了的開會,然后便是研究。

  我不清楚我有多久沒記日志了,每天都忙的要死。

  今天的研究有了新的進展,我們在以人類能理解的方式,系統性地了解這個“突兀”地出現在我們世界上的“歪曲”。

  用菲爾德博士的話說,實際上“歪曲”并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它一直存在著,只是之前它對于這個世界的影響微乎其微,直到如今出現了作用,撼動了現實的基石,它才顯露了現象。

  整個世界的梅爾沃德歪曲值在不斷上升,所以才使“歪曲”出現。

  我們在研究如何解決這個東西,或者說,使現實“加重”,令構筑現實的基石更加穩固,盡可能地降低梅爾沃德歪曲值,當它無限趨于零時,或許異化區便會徹底消失。

  日志編號666

  我們在異化區內觀測到了什么,似乎是某種具有規律性的“現象”,這是一個嶄新的發現,要知道這意味著,在無序的“歪曲”之中,也存在著可以控制的規律。

  菲爾德博士說“歪曲”可能不僅僅存在于現實之中,它更像是一種維度上的擴張,無論你身處什么樣的現實,都會意識到它的存在。

  他把這個核心的“歪曲”定義為垠空。

  其義大概…是無垠的天空?

  聽說菲爾德博士年輕時一直相當宇航員來的,但因為身體素質不過關,只能含淚離去,可能這也是他執念的體現。

  他提出了一系列系統的認知。

  菲爾德博士認為所有的“現實”都處于垠空輻射范圍內,只是處于的“高度”不同。

  就像一塊堅冰在太陽之下暴曬,越是靠近光源的堅冰,也就是現實,融化的越快,崩潰的越快。

  不對,不應該以快慢來這樣形容,應該說被融化、被歪曲的程度更深。

  我們的現實所處的“高度”應該離光源很遠,遠到我們的現實有著一系列可認知的物理法則,這些條條框框使我們的現實越發堅固,而現在我們現實的“高度”在上升,或許理性的世界將會崩潰…

  但往好了想,這樣的“歪曲”可能只是引發一些超自然現象,還有一些什么超能力者之類的,想一想,這樣的世界還蠻炫酷的。

  不開玩笑了。

  梅爾沃德歪曲值還在持續上升,這樣下去,我們的世界遲早會出現崩潰,我們需要想辦法拯救這個世界,至少做到預防,做到令我們不會那么慘痛地接受這一切。

  菲爾德博士將提議上報至了最高指令,指令通過。

  我們將進行“上升”,提升區域內的“高度”,試著觀測“光源”。

  這是一個錯誤。

  這是一極為愚蠢的錯誤,我們不該這么做的。

  有什么東西從垠空里爬了出來,可能它甚至不是東西,只是某個契機,某個…“歪曲”的契機。

  一個研究員接觸到了它,但他沒有意識到這些,也可能在意識到這一切時,他本身便被“歪曲”了,它變成了瘋狂的怪物,血肉不斷地增殖,鋒利的尖爪破開血肉,如同夢魘的妖魔般。

  安全警衛對其開火,但依舊無效,它的生長極為迅速,面對強烈的槍火,它生長出了堅固的鱗甲,血肉的強度近乎不死…這是完全違反生物學的力量。

  但這就是現實,因為現實已經被“歪曲”了,梅爾沃德歪曲值在不斷地上升,被物理法則禁錮的世界得到了自由,所以這些紛亂的、本該出現在噩夢之中的夢魘,也紛紛爬出了夢境。

  我把自己鎖在宿舍里,寫下了這些,外面的槍聲還在響,我不清楚我能不能活下去…總之我要記下這些。

  當我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張臉是雷扎,這個家伙一臉賤笑地對我說歡迎回來。

  可我真希望我沒能醒過來,如果死在那一天該多好,這樣我的噩夢也就終結在了那里。

  聽雷扎的話說,當他把我從廢墟里挖出來時,我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胸腔往下的身體都被碾成了血污。

  我本來沒救了,但我是研究的主要成員之一,為了我腦海里的知識,這些人把我救了過來,還為我造了一套金屬義肢。

  壞消息是我失去了我的下半身,好消息是我現在能一腳踹碎混凝土。

  雷扎還說他特意為我添加了一些設備,比如可以將我身體廢液變成水刀射出去的某裝置…

  我知道他是在試著逗我開心,因為瓊尼也死了。

  事故發生時,她在場。

  災難還在繼續,那個如同夢魘般的怪物沒有被殺死,在追獵的途中,它還在不斷地“進化”,或者說被“歪曲”,它變得越發可怕,到了最后乃至拋棄了血肉之軀,變成精神體般的怪物。

  死亡人數不斷上漲…這是我們的錯誤,我每天都在自責。

  我…我想我可能不會再繼續寫日志了。

  我有多久沒記日志了?如果不是為了這些重要的事,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打開這個日志了。

  這是戰爭持續的第幾個年頭了?我有些記不清,總之從當年的錯誤開始,那個怪物便一直在擴張,它展現出了可怕的模因污染,為了應對這個怪物的力量,我們的研究項目也轉變為了對抗它。

  逆模因與禁絕合金的項目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也得益于這些成果,我成為了最高指令的一員,負責這座六號堡壘。

  我有過回到廢墟那里,尋找異化區,但遺憾,我找不到它,梅爾沃德歪曲值在近些年已經逐步穩定了起來,但與我們現實原本的數值來看,依舊高出了不少。

  也因為這樣的變化,現在正有一個完全違反物理法則的怪物在我們的世界里肆虐,也因為歪曲的現實,我們才得以制造出這些完全違反定律的武器,逆模因、禁絕合金…

  為了能更好的服務于這項偉大的事業,最高指令命令我們將在不久后接受逆模因手術,我們會遺忘干擾我們判斷的記憶,悲傷或歡樂,總之沒有用的都忘掉。

  我欣然接受了這一切,或許這會讓我對于“錯誤”的自責感能減輕一些。

  我想我會忘記瓊尼,但我會留著我們的合影。

  我們戰敗了,準確說從來沒贏過。

  逆模因武器投入使用過,確實使我們搶回了些許的陣地,但也令這個世界變得滿目瘡痍。

  幸存的人中已經出現了這樣的聲音,他們認為那個怪物是真正的神明,它正帶著所有人榮升天國。

  確實…

  這是實話,很多被那怪物同化的人都擁有著短暫的自我,他們的意識變成了精神體,完全脫離了物質的軀骸,這就像物質的升華,完成進化成了另一個更為偉大的存在。

  我猜當初的“歪曲”也是這樣的,它令我們這懦弱的凡體進行了“上升”,可這樣的“上升”并不是我們想要的。

  不,也可能“歪曲”是錯誤的,它出現了些許的偏差,令人類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垠空,這一切的起源…

  我也曾返回過最初事故發生的地方,但我已經找不到異化區了,隨著梅爾沃德歪曲值的穩定,異化區的“歪曲”也逐步穩定成了“現實”。

  菲爾德博士今天還給我發了最后一條消息,他說他無法忍受這一切了,他認為他應該贖罪。

  其實這和他無關,當初是最高指令通過了決意,他只是做了身為研究員應該做的,但菲爾德博士說他依舊接受不了這些。

  他不承認那怪物是神,也認為這個世界上絕不會有神。

  菲爾德將再次犯下一個錯誤,但他愿意承擔這所有的血罪,甘愿變成被人唾棄的瘋子。

  他要進行復仇…

  我見到了菲爾德博士的復仇,他選擇了被同化,連帶著整個十七號堡壘的幸存者們…

  大約二百萬人。

  它們匯聚成了一團、變成了另一個無比巨大的意識集群,就像那個怪物一樣。

  化身為怪物。

  只是此刻的他們還有著短暫的自我意識,與那個怪物交戰在了一起,這是精神層面的戰斗,我只能從不斷起伏的梅爾沃德歪曲值,來旁觀這場戰爭。

  很顯然,菲爾德輸了,但沒想到的是,菲爾德攜帶著十七號堡壘所有的逆模因武器,以及終焉回響,在與其同化時,將這一切引爆。

  這是他的作風,做好了所有的打算,我猜如果他贏了的話,這些逆模因武器會把他這個不可控的怪物殺死,如果他失敗了的話,這些武器將用來殺傷敵人。

  他說,只有惡魔才能殺死另一頭惡魔。

  我們贏了,應該算是贏了。

  在菲爾德重創了怪物后,我們進行了接連的追擊,最后利用十三號堡壘完全地囚禁住了它。

  這是一場慘勝,敵人尚未被殺死,余波仍在世間擴散。

  幸運的是戰爭中我們已經做足了準備,幸存的堡壘將開始重啟計劃,而我們這些人也將成為守秘者,在這災難的余波中嘗試重啟人類文明。

  六號堡壘的守秘者名單已經列出,我也在其上,而現在這份任命書就擺在我的桌邊,與它一起擺放的還有一張合影,和一把已經上彈的手槍。

  在難熬的日子里,我總會拿起那張合影,根據日志文檔的提示,合影里的女人是我的愛人,但我已經記不起和她有關的事了。

  我活的太久了,身體絕大部分已經被替換成了機械,相識的朋友也一個又一個的死去,活的最久的雷扎也死了,聽說他是自殺的,雖然這個人大大咧咧,但夢魘一直緊隨著他,也緊隨著我。

  我在想這應該是個不錯的機會,徹底結束我這該死的一生,我的腦殼沒有經過改造,只要扣下扳機就能結束這一切。

  但我又有些不忍,倒不是怕死,我只是覺得我不該這樣死去,我是這場災難的見證者,我應該活下去,直到償還罪孽的那一刻。

  新的時代將在這一刻開始,我們興建了紀念碑,來紀念這些死去的人們,而我也按照著最高指令的意圖,銷毀了所有和那個怪物有關的資料,為了方便稱呼,我們把那個怪物命名為不可言述者。

  按照指令,我的日志文檔也歸屬于銷毀范圍內的,只要我按下刪除鍵,這些東西都將消失。

  或許是私心,還是說別的,我不想這樣,我希望這個日志文檔能留下來,它記錄了這糟糕的歷史…但我又不能違背最高指令的命令。

  在最高指令解散前夕,我向著最高指令提出了保存的想法,我本以為他們會否決,結果他們同意了。

  大概他們也不希望,曾經的過去,就這樣毀滅于歲月之中,它應該留下些許的痕跡,哪怕一點點也好。

  我設計了一個逆模因保護措施,一個房間,用來存放這一切,記錄這個“錯誤”。

  這既符合了銷毀指令,也令其留存了下來。

  所以差不多,這應該就是最后一篇日志了,在幾小時后我將進行最后的改造,遺忘掉這些無關的一切,把自己變成工具,進行著文明的延續。

  現在應該說些什么總結的話了…但我思考了很久,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什么。

  這會是嶄新的世界,原有的物理法則因梅爾沃德歪曲值的上升,會出現些許的偏差,說不定這個世界上會出現更多稀奇古怪的發明,也得益于這些,更多違反常識的東西會出現,這需要人類慢慢適應。

  如果一定要說些什么的話,我想…

  那么…很高興,很高興你能看到這,嶄新的人類們,雖然離開這個房間,你們便會將這一切遺忘,但至少,至少仍有人曾短暫地記起這一切。

  這舊日的犧牲與…榮光。

六號堡壘負責人,垃迪·法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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