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佐這一路上各種妖魔鬼怪也見了不少,可現在面對著先驅,他居然有種說不明的感覺,好像有一口淤血堵在胸口,死活吐不出來一樣。
其他人幾人的感覺也和洛倫佐差不多,在這一片灰暗的時刻,這個一路跟隨著幾人,還時不時施以援手的先驅居然跳了出來,從他這神態與言語來看,他似乎便是幾人苦苦追尋的守秘者。
“這…”
洛倫佐幾欲開口,最后話語都憋了回去,他努力地平復著心情。
這個身懷世界真相的家伙,就這么隨意地走了過來,坐在篝火邊上,等待幾人的問題。
“你…便是守秘者?”
“嗯,準確說曾經是。”先驅回答道。
“曾經?什么意思?”
洛倫佐繼續追問著,從先驅的態度來看,他不準備做任何隱瞞,看樣子能回應洛倫佐所有的問題。
“我們的理念出現了分歧,他們選擇在庇護所中,避世被遺忘,而我選擇離開了這里,一直游蕩在塵世之間。”
先驅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自他坐下后,除了發出回答的聲音外,什么也沒做,篝火將那銀白的盔甲映得一片金黃,但無論如何都難以照亮頭盔下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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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驅沉默,他很少有主動的話語,基本都是洛倫佐問什么,他便回答什么,剩下的時間里便保持著靜默。
這是一個有些怪的家伙,他就像在布局般,操控著這一切,他令洛倫佐與疫醫相遇、廝殺,但又拯救于他們危難間,阻止了利維坦的進攻,直到現在,又在這里解釋著所有的問題。
先驅的一系列操作讓人搞不清楚他的目的,洛倫佐也難以判斷他的立場究竟是什么,但從洛倫佐已知的情報來看,這個終末結社的終極頭目,也是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他的舉止行為也蠻在意料之中。
畢竟活了這么久,出現些精神問題,再正常不過了。
談話一時間陷入了停滯,洛倫佐的腦海里有太多的問題了,如今擠到了一起,他居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守秘者還活著嗎?”
洛倫佐問道,雖然先驅“曾經”是守秘者,可對于終末結社這個身份,洛倫佐還是心生警惕。
因為理念分歧,所以一手造就了終末結社?那個以絕對死亡為追求的結社?這和守秘者們存在的本質有著嚴重的矛盾,守秘者們是為了延續,而先驅是為了終結。
“大概吧,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先驅思考著,他的記憶過于龐大,回憶過去也變得臃腫起來。
“我記得維多利亞家的人曾來過,大概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守秘者們的狀況就不太好…大概都死了,也可能有幾個活著的。”
陌生又熟悉的記憶涌現在眼前,先驅已經太久沒回來了,一切都恍如隔世。
“誰知道呢?我離開太久了。”
“所以他們都死了嗎…”
聽到這里,洛倫佐有些失落,看了看這些沉默的紀念碑。
先驅注意到了洛倫佐的目光,他接著說道。
“他們并沒有在這里,這些東西只是紀念碑,紀念那些因戰爭死去的人,以及作為陣列,強化逆模因的影響范圍,乃至將整個領域包裹。”
聽著先驅的話,洛倫佐有些發愣,然后驚呼。
“他們不在這里!”
環顧著四周,這里已經是終點了,守秘者們還能在哪呢?
“你覺得,作為保存人類文明火種的庇護所,會輕易建立在一個爆炸坑上?”
先驅似乎是笑了,也可能沒笑,大概是幻覺,洛倫佐也有些不確定。
聽著先驅的話,洛倫佐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了地面,層層堅冰之下,目力難以企及的黑暗之中。
“那是一座完全由禁絕合金…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圣銀,所澆筑出來的巨大人工造物,有多層防護保護,當時敵人們在這里引發了戰爭了,在這地表之上,戰爭持續了數個月,最后我們依靠著終焉回響結束了戰爭。
處于終焉回響范圍內的人直接被抹除了信息,地形也因后續的爆炸而巨變,但這都沒有影響到深埋在地下的庇護所,甚至說我們后來以這終焉回響的余波,建立了如今的逆模因防護圈。”
先驅拿起長矛,輕輕地敲了敲堅固的冰面。
“他們就在下方,按照往常的輪回迭代,他們應該會出來迎接你們的,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應該是都死光了。”
先驅嘆了口氣,繼續說著。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守秘者們和我們不同,我們踏上了升華之路,所以我們將享有短暫的永恒,而那些家伙依舊堅守著人類的‘純粹’,他們的壽命只是剎那一瞬。”
先驅已經很多年沒有和人講述過這些了,也不用洛倫佐問什么,他繼續講述著曾經的故事。
“我們當時的分歧便有這一部分的原因,守秘者們認為升華之路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我們這些人遲早會招來災難,正如當初引發這一切的根源一樣,不可以繼續留在庇護所中。
但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不這么做的話,守秘者無法將故事延續下去,為此他們選擇將身體與鋼鐵結合,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用復雜的機械替代一個又一個器官,直到面目全非。
和我比起來,他們才是真正的怪物,可他們卻自認純粹,我沒辦法說服他們,也無法被他們說服,我當時便與一名抵達庇護所的人離開了。”
先驅很不解,他自顧自地說著。
“所以很奇怪對吧,大家都變成了怪物,卻對變成怪物的‘方式’極為嚴苛。”
“不,他們沒錯,機械改變的只是肉體,卻沒有歪曲靈魂…升華使我們變得更加偉大,也趨于非人,凡人的體魄中,生長出了不屬于人類的靈魂。”
華生對于升華的了解遠超洛倫佐,她根據自己的想法訴說著。
“大概吧…我后來也會糾結這些,但漸漸的,這些也不怎么重要了,反正那些家伙都死光了,這延續了不知道多少個輪回的火種,終究還是熄滅了。”
先驅注意到了什么,他指了指一旁的袋子。
“那是酒嗎?”
“嗯,我們原本想在真理的大門前,慶祝這些的。”
疫醫拾起了袋子,反正黑天使也能承載巨量的貨物,這些酒水也就順便帶上了。
“哦,感覺蠻不錯的,上次在這里喝酒還是慶功宴的時候,因為物資也被摧毀的差不多了,我們干脆用酒精兌水湊合了一下。”
先驅拿起酒瓶,灌入漆黑的頭盔下,過了一會,他有些失落地說道。
“那些家伙或許是對的,我以前很喜歡喝酒的,可現在我都難以品嘗出這些酒的味道…它們是維系生命中,并不必要的東西,不必要的東西,便沒有消耗能量去獲取的理由。”
他說著,把剩余的酒水倒入了篝火里,焰火變得更加燦爛了。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先驅緩了緩,再次問道,洛倫佐能感覺出他語氣的僵硬,就像幾百年都沒說過話的家伙重新開口,聲音帶著干澀與僵持。
“你創建終末結社的意義是什么呢?”洛倫佐再次問道。
他并不急于問出謎團的答案,就像抽絲剝繭一樣,他想從先驅破碎的話語中構筑成一個完整的歷史。
為什么先驅會促使出這樣的團體,還有意地使其延續了下去。
“沒什么意義,我離開了庇護所,游蕩在這世間又沒有什么事做,剛好有些人喜歡神化我,我干脆順勢而為…其實這也蠻有趣的,就像在看螞蟻在朝拜另一個更為偉大的生物一樣,漫長的生命實在是太過無聊,所以我就用這種事來打發時間了。”
先驅說的很隨意,似乎這些延續數個世紀的死亡與終末,對于他而言真的只是打發時間的游戲。
洛倫佐觀察著,雖然看不到先驅的臉,但他能感受到其中滾動的情緒,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洛倫佐曾在某個人的身上短暫地體會過。
華生…
余光注視著漆黑的甲胄,洛倫佐曾在華生的身上感受到過,這種超脫于常人的態度,拋棄所有情緒與雜念的…神性。
“那么…為什么是萬物終末呢?”
為什么先驅還散布這寂靜死亡的理念呢?而且因為他的理念,從而衍生出了無盡的死亡與紛爭,無論獵魔教團多少次出擊獵殺,他們都將在先驅的指引下卷土重來。
先驅笑了,這次他的笑聲很明顯,帶著金屬的音色。
“霍爾莫斯,你覺得一個人為什么信仰?”
“是因為他一定在相信著什么吧?”
先驅轉過了頭,頭盔下的黑暗注視著洛倫佐。
目光忍不住地被黑暗所吸引著,洛倫佐覺得自己仿佛在面對深淵。
盔甲之下,究竟是什么?一個人,還是一個游蕩數個世紀的亡魂。
先驅繼續說著。
“但是啊,相信還遠遠不夠啊,真正重要的是你相信后所實施的行動。”
“他們相信了你,然后死亡?難道說死亡有什么意義嗎?”
洛倫佐的手不由地摸向了劍袋,里面插滿了鋒利的釘劍。
先驅注意到了洛倫佐的小動作,但他毫不在意,他身上攜帶著那種超然的神性,無論是洛倫佐還是疫醫,對于他而言都是螞蟻而已,你會在意一個螞蟻對你耀武揚威嗎?
就像華生那時說的,王對王,將對將。
先驅是能擊退利維坦的存在,無論是洛倫佐還是疫醫,都無法正面對抗他。
“你覺得是我蠱惑了那些人?就像一個邪教頭子一樣,騙他們去死?”
先驅笑的更開心了。
“實際上,終末結社之所以像個邪教團體,也是我的刻意為之,畢竟艾德倫手下有著獵魔教團,我覺得我也該有些什么東西,來和這位老朋友作對,好讓這漫長的生命不會太過無聊。”
他收斂起了笑意,平靜地問道。
“霍爾莫斯,你會欺騙一個孩子嗎?”
“不會。”
“為什么?”
“幼稚,無聊。”
“那么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欺騙凡人呢?”
場面寂靜了幾秒,洛倫佐能感受到,頭盔的黑暗下,正顯露出猙獰的笑意。
那是來自神性的嘲諷,他高高在上,俯視著眾生。
“我沒有欺騙他們,我只是讓這些孩子看到了‘真實的世界’,然后他們選擇了死亡,就是這樣,很簡單。”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甘愿死亡呢?”
洛倫佐不肯相信,但他堅定的語氣漸漸變得松垮,他想到了什么,先驅似乎也知曉洛倫佐心思的變化,他注視著洛倫佐的表情,企圖在其上看到什么一樣。
“是啊,哪怕福音教會許諾了那美好的天國,也少有人甘愿獻身,不是嗎?
說到底是美好的天國也只是‘利誘’而已,這個方法行不通的,人類最原始也是最強烈的情緒是恐懼,‘威逼’才是迫使人做出行動的首要。”
先驅說著伸出了手,被金屬覆蓋的指尖距離洛倫佐只有幾十厘米的距離,只要洛倫佐伸出手便能觸及。
“就像一個簡單的選擇題。
你可以膽怯地活下去,但之后你要面對無窮無盡的折磨,就像身處在…地獄,對!地獄之中,但只要你現在死去,你就可以逃離地獄的折磨。
當然很多人也不會在意這些,畢竟地獄這種東西太過虛妄了,所以我讓他們見識到了‘真實的世界’,親身步入了‘地獄’之中。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基本所有人都愿意就此死去,以逃避地獄的折磨。”
先驅說著近乎瘋狂的話語,洛倫佐有想過他可能會是帶來希望的守秘者,但現在看來,先驅反而是個難以預測的怪物。
“你要試試嗎?霍爾莫斯,你想親眼看看這些嗎?其實我蠻好奇你在步入地獄后,會不會做出和他們相同的舉動,比如舉起釘劍,把自己的頭砍下來。”
“你這個瘋子。”
洛倫佐聽不懂先驅的話,但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瘋狂與黑暗。
“怎么會,我只是讓他們看到了而已,我從不干預他們的抉擇。”先驅說。
一旁的疫醫與華生完全陷入了沉默,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加入這場談話,也可能因先驅的話語感到恐懼,本以為走來的是希望,但現在看樣子反而是更加黑暗的存在。
“那么為什么會這樣呢?為什么會有‘地獄’那樣的存在,令人恐懼到自殺呢?”
洛倫佐強忍著,繼續向先驅發問著。
先驅不明敵友,看樣子也是個活太久,久到有些精神問題的瘋子,最為主要的是洛倫佐沒有對抗他的力量,面對這樣的瘋子,洛倫佐只能忍受著他,在徹底令談話崩盤前,挖掘出更多的情報。
“嗯…這可說來話長了,你這個問題可是涉及所有故事的起源。”
先驅看樣子很閑,也不著急,頭盔轉向了疫醫,他似乎是在示意疫醫。
“升華的盡頭究竟是什么!”
疫醫搶問道,面具下的血肉劇烈地蠕動,數不清的猩紅眼瞳正緊緊地注視著先驅。
如果不是先驅過于神秘,以及他腦海里的知識還有用,疫醫說不定已經被心中的狂喜所吞食,揮起利爪開始解剖起了先驅…好吧,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疫醫不在乎什么見鬼的陰謀詭計,也對于那些什么終末結社毫無興趣,他只想知道這條路的盡頭究竟是什么。
面對焦急的疫醫,先驅這樣回答著。
“你覺得升華的盡頭是什么呢?”
疫醫停頓了一下,他把自己所有的實驗與猜想全部吐露。
“進化!進化!無休止的進化!”
從細菌到動物,從手持棍棒到揮舞利劍。
“生命是被驅動的。”
疫醫說。
“獵食者會捕食獵物,獵物為了不被捕食,試著變得更強大…凡人掌握了鋼鐵與火焰,他們打敗了所有的生物,主宰了這個世界,隨后內部又產生了紛爭,直到一個最為強大的國王統一這一切。”
“可這仍不是結束。
生命是被驅動的,它就像一個向上的螺旋,從初生之始,便再也無法停下,它會一直上升,不斷地上升,它最終只有兩個狀態,要么徹底被滅絕,要么永遠都處于上升之中!”
疫醫的身體都開始了蠕動,仿佛他將難以維持人形,將要崩潰成一團肆虐的血肉。
“然后呢?”先驅鼓勵著。
“然后…”
疫醫想著,他看向了洛倫佐,又看向了黑天使。
“擺脫懦弱的血肉,升華成更為偉大的存在,完全虛無的靈體,不再受肉體與歲月的束縛。
這便是升華盡頭。”
這就是升華盡頭,一個大家早已猜想到的答案,但疫醫所講述的只是答案的前半部分,他的話語不受控制地訴說著,將另一半只存在于腦海中的答案說出。
“可就像蝌蚪與青蛙,幼蟲與蝴蝶的區別,那時的我們還是我們嗎?
我們不再受血肉之軀的束縛,正如蝴蝶不再受限于大地一樣,人類的倫理與道德對我們毫無意義,榮耀與利益也變成了廢土。”
這便是先驅的神性所在,不…與其說是神性,倒不如說這便是他失去所有人性的原因。
他已經不是人類了,同樣再也難以與人類共情。
先驅笑著鼓掌,他說道。
“你看,你們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嗎?”
“可…可這一切是怎么聯系在一起的呢?”
疫醫搞不明白,妖魔、侵蝕、靈體、虛無…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了,即使知曉了這些,這個世界依舊充滿了疑點。
“來想象這樣的一個存在。”
先驅試著引導他們描繪它的樣子。
“它是虛無的存在,人類所有的認知,無論是規則、倫理、道德、榮譽,歡喜、悲傷…愛,這所有的所有,對于它而言,都毫無意義,只是虛無,就像…就像你在對一頭野獸講《世界歷史》一樣。
毫無意義,對吧?它在意的是下一頓能不能吃飽,了解《世界歷史》這種東西,對于它下頓能不能吃飽毫無意義,它也沒必要去了解這種事。”
先驅就像一個玩樂的孩子,他一直注視著幾人的表情,期待著他們的反應能令他滿意。
“不要覺得野獸便是低賤的,你們難道不覺得,和人類相比,妖魔才是更加完美的生命嗎?
強大的力量,堅韌的肉體,可怕的污染與傳播,它們可以迅速地增值擴張,而人類卻需要懷胎十月,其間還有著大量的風險…”
“它們怎么能和人類相比。”洛倫佐打斷了先驅的話。
“怎么就不能了?憑什么你覺得人類就是更加優秀的呢?”先驅反問道,“因為你會思考,擁有著智慧嗎?
這種東西重要嗎?”
面對著先驅的話語,尖牙利嘴的洛倫佐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覺得生命的本質是什么?霍爾莫斯,愛與和平嗎?還是榮耀與功績?這什么都不是,在歲月的風塵下,這一切都是虛無。”
先驅舒適地靠向身后,聲音變得慢悠悠了起來。
“生命的本質是延續,是繁衍,是個體的復制。
活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先驅將長矛放平在身前,他語氣變得有些哀傷。
“所以,差不多就是這樣,大概還需要幾個世紀,也可能是幾年,誰知道呢?我說不定便會丟失所有的人性,變成那虛無的野獸。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說不定‘自我’與‘人性’這種東西,才是限制了我們的枷鎖呢?”
聆聽著先驅的話語,洛倫佐只感覺手腳發涼。
自我、智慧、愛情、人性…這些被人類視為珍寶的東西,可能才是真正惡毒的毒藥,只有摒棄了它們,才能步入更為偉大的存在。
就此變成虛無的野獸。
“對,這就是答案,這就是曾經發生在這里的事,高貴的存在,向著低賤的存在發動戰爭。”
先驅看著四周,懷念地說道。
“我當時也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人類的…但現在倒是理解釋然了,野獸進食,需要什么理由嗎?”
洛倫佐隱約能看到了,那些虛無的野獸們,它們在天際間奔走,留下侵蝕的足跡,與被異化的妖魔們。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或者惡魔,或許它們都是由妖魔偽裝的,或許是那些虛無的野獸,總而言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人類自己。
或者說…曾經的人類們。
洛倫佐茫然地望著星空,喃喃自語著。
“這從來不是人類與妖魔的戰爭。
這是人類與人類間的內戰。”
他看向先驅。
“我們贏了嗎?”
先驅則回答。
“戰爭從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