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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風止之地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有的人還在凝視頭頂輝煌的光軌,有的人還在與從海底爬出的妖魔作戰,還有的人躲在陰影的角落里瑟瑟發抖…

  繁雜的聲響將寂海的安寧徹底摧毀,伯勞不清楚有多人聽到了那如鐘鳴般的槍聲,但他清楚的是,自己明確地聽到了那鐘聲,如此地響亮,在它的奏鳴下世間的所有的聲音好像都在消退,最后只剩下了這孤獨的回響。

  蘭斯洛特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相信,血跡從他的胸口處開始蔓延,轉眼間便滲透了整個上衣,子彈攜帶著巨大的動能,將他向后推倒。

  血在變冷、心臟也逐漸緩慢了下來,蘭斯洛特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槍械,但他已經沒有力氣扣動扳機了,就這么硬直地倒了下去。

  逐漸擴散的眼瞳里倒映著燦爛的光軌,不久后有陣陣雷鳴響起,暴雨傾注。

  “蘭斯洛特!”

  伯勞大吼著向他撲去,他捂著蘭斯洛特的胸口,試著挽救他的生命,可這都太晚了,那把銀色的大口徑左輪在蘭斯洛特的胸口砸了一個空洞出來,心臟在一瞬間被粉碎,無論伯勞怎么用手去堵,鮮血仍止不住地涌出,它流到了甲板上接著被暴雨沖散,就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弗洛基輕蔑地看了一眼正抱著尸體的伯勞,他的身體微微抽搐,似乎是在哭泣。

  銀白的左輪再次抬起,但沒能扣下。

  暴雨模糊了弗洛基的視線,冰冷的寒風讓握槍的手漸漸失去了知覺,或許還有著侵蝕影響等原因,他覺得自己應該靠得近一些,好好瞄準。

  漆黑的槍口指著伯勞,它緩緩靠近著,也是在此刻有雷霆劃過,轟鳴作響。

  幾乎是在同時伯勞原地彈了起來,彎曲的膝蓋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力量,讓他短距離移動,剛剛的抽搐與哭泣只是麻痹弗洛基而已,在蘭斯洛特被射殺的那一刻,伯勞就在想著如何反擊。

  伯勞要殺光這些維京人。

  可他還是太慢了,鐘聲再次敲響,彈頭輕易貫穿了蘭斯洛特的尸體、進而射傷了伯勞的手臂。伯勞在起跳時便拖著蘭斯洛特的尸體,將它作為肉盾來掩護自己。

  突來的暴雨打濕了甲板,伯勞的落地很是滑稽,抱著蘭斯洛特的尸體摔倒在地,硬是滾了好幾圈,在角鯨號的顛簸中撞在了船艙上才停了下來。

  全身都被淋濕了,衣服開始變得沉重,冰冷的觸感也在不停地折磨著伯勞的神經,在拖著尸體的同時伯勞也拿到了蘭斯洛特的槍。

  伯勞狼狽地爬了起來、動作迅速,按照記憶中的印象,將槍口指向了弗洛基,但還沒等扣動扳機,高大的身影便遮住了伯勞。

  “弗洛基·威爾格達森!”

  伯勞痛斥著扣動扳機,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背叛,可能在角鯨號抵達維京諸國時,這些瘋子就已經盯上了自己。

  雷鳴與槍聲重疊在了一起,化作震耳欲聾的轟鳴。

  伯勞只覺得槍口上傳來無法抵抗的巨力,他被用力地扯向一邊,子彈紛紛射出,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弗洛基抓住了槍管,試著將武器從伯勞的手中奪去,可這是伯勞手里唯一的武器了,伯勞說什么也不肯松手,抬腳用力地踹在弗洛基的腰腹上,但那里早已穿戴好了盔甲。

  “真麻煩啊…”

  弗洛基低聲說道,緩緩地抽起戰斧,冰冷的鋒芒被光軌映亮,其上倒映著伯勞狼狽的臉,有雨滴劃過,將他的表情扭曲了成了一團。

  戰斧落下、金屬崩鳴、火花四濺。

  伯勞靠在了身后的船艙上,捂著流血的手臂緩緩地坐了下去,在他的身邊碎掉的鋼鐵散落一地。

  弗洛基給予他無窮的壓力,在如此混亂顛簸的環境下,這個維京人如磐石般穩立于其中,他步伐穩健似乎根本沒有受到侵蝕的影響,這所有的行為都出自于他理智的判斷。

  “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伯勞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在他的肺里翻滾,尖刀般帶來陣陣痛楚。

  憤怒、恐懼、悲傷…復雜的情緒在腦海里盤旋,無處不在的侵蝕宛如催化劑一般,加速著這一切,將伯勞的意識拖向漆黑的深淵。

  “和你們的目的一樣,搞清楚這個寂海的秘密。”

  弗洛基平靜地說道,他沒有繼續攻擊的意思,在看到伯勞放棄了抵抗后,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游離向了其他地方。

  伯勞的視線也和他一同游離著,此刻他才發覺暴雨將每個人都阻隔開來,很多士兵都沒有意識到了蘭斯洛特的死亡,他們還堅持在崗位上對抗著妖魔們…

  不止如此,有的士兵也變得和那些維京人一樣了,發出了陣陣的戰吼,目光嗜血地看著妖魔們,將自己的所有怒火全部傾瀉出去。

  他們被侵蝕影響了,陷入這無止境的殺戮之中。

  恍惚間伯勞有著一種詭異的感覺,他想起之前那個維京人所念叨的神話傳說。

  暴雨與雷霆,瘋狂的戰士們與嗜血的妖魔,這一切都發生在這艘大船上,在光軌的指引下壓過冰層,朝著未知之地前進。

  此刻與神話中所描述的一切何其相似,仿佛在剛剛航行的某個瞬間里,角鯨號便已經誤入了一處神域,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稱為了神話的一部分。

  “我們已經身在英靈殿了。”

  伯勞聽見弗洛基輕聲說道。

  不清楚弗洛基想表達的意思,伯勞自己也聽不明白維京人這些奇怪的信仰與神話,但不知為何,伯勞此時有著一股詭異的共情,就像不同物種類的野獸們都對同樣致命的捕獵者感到恐懼一樣。

  伯勞覺得自己被什么東西盯上了,它正環繞著自己。

  “我也不想這樣的,但誰叫你們要放棄了呢?”

  弗洛基將目光收了回來,他一把拎起伯勞,拖著他在甲板上前進,也不知道要帶伯勞去哪里。

  “知道嗎?維京人們都稱呼我為造船人弗洛基,我用了三十多年的時間游歷遍了西方世界的所有海域,將每一寸海域都畫進了我的海圖之中,可這份海圖并不完美。”

  “你無法深入寂海。”伯勞說。

  “沒錯,游歷歸來后,我的所有精力便傾注在了這片神秘的海域里,這里可真美啊…”弗洛基停下了步伐,仰起頭望著那瑰麗的光軌,“美麗又很致命。”

  這是無風之地,長船只能依靠原始的人力才能前行,但在深入一定程度后便會遇到滿是浮冰的海域,之后便是這樣完全被冰層覆蓋的地方。

  長船根本無法行駛在這里,即使有幸抵達了冰層這里,惡劣的環境對于物資的要求又是一個難題,這里是死人的國度,根本沒有什么活著的魚類供他們捕獵,更不要說在這片靜謐下還藏著更加令人恐懼的事物。

  種種因素恰到好處地聯合在了一起,變成一道難以攻克的城墻,阻礙著所有試圖踏入寂海的人…直到人類的科技燃起火光,鋼鐵的大船打通了航道。

  “如果你要探索這里,我們本可以合作的。”

  伯勞咬牙說道,他積蓄著力量,等待著反擊的時刻。

  “合作?相互平等的力量才叫合作,我與你們最后只會變得單方面的屠殺而已。”

  弗洛基的話語平穩,這樣的決定他不會后悔。

  “你以為你們隱藏的很好嗎?我不是沒見過鐵甲船,可我沒見過這樣先進的鐵甲船,而且你們又來自英爾維格…還知曉這些死者們,用你們的話說,它們該被稱作妖魔。”

  沉重的鐘聲再次響起,弗洛基將一頭剛爬上來的妖魔射殺,它的頭顱炸成了一團碎肉,緊接著被大雨洗去。

  “來歷成迷、技術先進、目的又如此地明確,明明這里很多年都沒有人來打擾了,你們卻對此追逐個不停。”

  眼前這個維京人比伯勞預想的還要聰明,與其說是個野蠻人,倒不如說是一頭機警的惡狼。

  “讓我猜猜,維多利亞王室所飼養的秘密機構?瞅瞅你們,與其說是軍團,倒不如說是一支秘密的雇傭兵,你們只聽令于你們的主人。”

  伯勞的呼吸慢了半拍,他沒想到這個維京人能猜到這么多,但就在這時弗洛基的聲音一轉,嘲笑似地說道。

  “我沒那么聰明,我只是知道很多年前,也有一批人深入了寂海,而且他們還活著出來了,回到了自己的國家,就此以后那個國家被科技的光輝所籠罩。”

  弗洛基回過頭,只看到伯勞那帶著怒意與怨恨的臉。

  “聽不懂嗎?”弗洛基有些失落,“那時便是我的先祖們帶著他們深入的寂海,他們說那里有著莫大的財富,叮囑著我們去拿去,可根本沒有人能抵達那里,漸漸的這些也變成了可笑的傳說。”

  “可現在不一樣了。”

  弗洛基說著停了下來,把伯勞摔在了一邊。

  他站在船首,隨著陣陣的顛簸,堅固的冰層被角鯨號壓開,他們一路前進、勢不可擋,在這灰白的冰川大地上碾壓出了一條黑色的航道。

  這才是弗洛基的目的,現在他成功地篡奪了這艘角鯨號,作為二把手的大副早已被蘭斯洛特殺死,蘭斯洛特自己也成為了死者的一員。

  其余的士兵們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在外界妖魔的壓力下,他們還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別的,槍聲與廝殺聲不斷,它們離伯勞是如此之近,但此刻伯勞覺得和他們就像處于不同的世界之中。

  “就因為這種理由?”

  伯勞不理解弗洛基這樣的瘋子,其實也是,他認識這個瘋子根本沒幾天,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誰都想不到這個維京人背叛的如此之快。

  這樣想著,伯勞停了下來,他看向四周的維京人們,他也與士兵們一同廝殺著,根本沒有人注意在這里。

  心里有些奇怪的想法。

  “這不早有預謀,只是臨時起意而已。”

  弗洛基在這時緩緩說道,他眼神帶著死意,舉起銀白的左輪指向伯勞。

  出乎伯勞預料,這不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而是在與蘭斯洛特簡短的對話中、弗洛基所想到的。

  在那一刻事態的發展便出現在了弗洛基的腦海中,也是在那時讓他心生背叛的想法。

  “這是難得的機會,雖然被稱作造船人,可我根本造不出這樣的船,你們還有著一個實力雄厚的國家作為后盾,而我…你也知道,維京人自己都內戰不止呢,更別說其他的事了。”

  言語間弗洛基也對于維京諸國的現狀極為不滿,但比起改變維京諸國的現狀,更能打動他的反而是這片神秘的海域。

  “怎么,準備要殺我了嗎?”

  伯勞深呼吸,緩慢地挪動著身體,調整著位置,受傷的只是手臂而已,他在思考自己需要多少秒能沖到弗洛基身前。

  弗洛基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他獲得了角鯨號的控制權,雖然這個家伙可能不太懂怎么開船,但只要維持現狀就好,一路向前沿著光軌前進。

  自己對于弗洛基應該也沒有用了吧?伯勞活著對于弗洛基只是一個不穩定的危險因素,不清楚他為什么剛剛對自己的廢話那么多,但現在伯勞應該就要迎來自己的死期了。

  銀白的槍口指著伯勞,他深呼吸,準備著最后一搏,但突然間槍口又垂了下去,弗洛基放棄了。

  “恰恰相反,我需要你活下來,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廢話那么多了。”

  誰也搞不清楚弗洛基到底在想些什么,而這時伯勞也發現,似乎弗洛基的眼里從未有過自己的身影。他根本沒把伯勞放在眼里。

  “你是一個記錄者,對吧?我需要一個記錄者。”

  弗洛基繼續說著,他迎著狂風,目光凝重地看向前方。

  數不清的妖魔都從深海里蘇醒了過來,它們相互擠壓著,壘成小山那么高,試著爬上甲板,死亡的威脅令士兵與維京人團結了起來,士兵們沖著下方開火,維京人們則砍殺那些爬上來的妖魔。

  伯勞看著這一切,頭頂那繽紛的光芒落下,仿佛是群星的光輝般,映亮了每個人的臉,五彩的面孔扭曲成了猙獰的模樣,投身于瘋狂的殺戮之中。

  這令伯勞不禁打了個寒戰。

  角鯨號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它被數不清的妖魔拉扯著,下方的深海里是不可測的黑暗,誰也不清楚還有多少妖魔正渴血地望著這艘孤船。

  孤船!

  伯勞猛地爬了起來,他無視了弗洛基的威脅,跑到了圍欄邊上,望著角鯨號的后方,暴雨劇烈,但華彩的光軌映亮了整片海域,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因此伯勞看到了身后的熊熊火光。

  進入寂海的不止有角鯨號一艘鐵甲船,為了運輸物資,在角鯨號身后還尾隨了兩艘貨船,可現在那些貨船都葬身于熊熊烈火之中了,全副武裝的只有角鯨號一艘而已,它們在緩緩地下沉,燦爛的火光映亮了那些猙獰的影子。

  妖魔們就像蟻群一樣,蠶食著鋼鐵的尸骸,慢慢地將它拖入深海,伯勞還看到有幸存者逃上了冰面,他的身影踉蹌,疲憊地逃亡著,一只干枯的手掌破開了冰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腿將他拖入了水下。

  伯勞不敢再看了。

  “這片大海是被詛咒的、有魔力的,用你們的話就是那所謂的侵蝕了。”

  弗洛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了,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光軌所落下的盡頭。

  “你知道我們維京人嗎?當進入無風之地、船只無法起航時,我們便會向諸神獻祭一名英勇的戰士,他的血會流進大海,而諸神也會聽到我們的呼喚,帶來乘風之翼。”

  弗洛基曾無數次踏入寂海,又無數次地歸來,漫長的血腥下,他已經逐漸地在寂海中摸索出了些許的規律。

  “這是一場…獻祭?”

  伯勞瞪大了眼睛,死盯著弗洛基。

  “大概吧。”

  弗洛基也不清楚,諸神什么的,實在是太虛幻了,他抬起槍口指向了角鯨號下,又指了指遙遠的天際盡頭。

  “我們現在只剩下了兩個選擇,要么死在這里,要么抵達那里。”

  弗洛基望著未知之地說道。

  暴怒的血氣填滿了伯勞的胸膛,此刻弗洛基背對著他,遙望著那片美好之地,而伯勞則嘶聲問道。

  “那里究竟有什么呢?”

  伯勞想不明白,今夜的一切對于他而言實在是太快、太突然了,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原本的世界便被撕得粉碎。

  在被編入行動前,伯勞也就見識過幾次妖魔而已,死在他手中的妖魔更是屈指可數,可如今他在一瞬間墮入了地獄之中,曾經令他恐懼的怪異在這里多如牛毛,它們從深海之中蘇醒,抓撓著角鯨號,好像要將角鯨號拖入深海之中,又好像扛起角鯨號,將它推往那光軌盡頭。

  “有什么?”聽到伯勞的問話,弗洛基一愣,無奈地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伯勞大吼道,他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弗洛基做了這么多,結果連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這太可笑了。

  難以遏制的怒吼暴露了伯勞的行動,在怒吼的同時他也趁勢發動了攻擊,弗洛基背對著他,再加以談話麻痹,他刺出了手中破碎的鋼鐵。

  那是一截被砍斷的槍管,是之前伯勞偷偷藏起來的,他用手心頂著槍管,將那鋒利的邊緣刺向弗洛基。

  雷聲與暴雨都成為了他最好的掩護,比起知道光軌盡頭有什么,伯勞更想殺了眼前的弗洛基,為所有人復仇。

  只聽到呼嘯的風聲,雷光映亮了弗洛基的臉。

  之前的談判中伯勞作為一名記錄者一直離的很遠,剛剛的戰斗也被雨水模糊了視線,在這無限逼近弗洛基之時,伯勞這才算真的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龐,胡須之間留有刀疤,歲月侵擾的皮膚褶皺在了一起,其中的眼瞳卻如寶石般清澈。

  弗洛基猛地轉身,腕甲抵住了伯勞的刺擊,進而抓住了伯勞的手,感覺就像被鉗子鉗住了一樣,伯勞被拖起,弗洛基抬起膝蓋重擊在了伯勞的腹部。

  伯勞悲鳴著干嘔著胃液,弗洛基的另一只手則握著銀白的左輪,將手肘用力地砸在了伯勞弓起的后背上。

  這感覺就像被錘子砸了一邊,伯勞倒在了甲板上,蜷縮起身子,痛苦地顫抖了起來。

  “我不會殺你的。”

  弗洛基又重復了一次,不過這一次他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很多年前,我們維京人征戰時都會雇傭一些吟游詩人,我們可能會戰死,但更珍貴的是需要有人把我們的英勇傳唱下去。”

  “你覺得我會成為你的吟游詩人?”

  伯勞忍著痛楚再次爬了起來,他面對弗洛基根本沒有太大的贏面,他也希冀于其他士兵們,但現在瘋狂的侵蝕在吞噬每一個人。

  “你會的,”弗洛基嘲諷似地說道,“不僅如此,你必須牢記此刻的所有細節,只有這樣你才好回去交差,不是嗎?”

  弗洛基想好了一切,狡詐多端,但下一刻他又振奮地喊道。

  “這是一場只存在于神話之中的光景,我們現在都榮幸地成為了神話的一部分…我需要有人記下這一切,把它帶出去,講給其他人。”

  弗洛基笑了,這一次他是發自內心的笑容,表情猙獰的像匹惡狼。

  “光至于軌的盡頭有什么很重要嗎?”

  他平靜地說著。

  “就像那些最初的航海家,他們在繪制海圖時,有想過那里有什么嗎?”

  弗洛基似乎是在問伯勞,但又像自我的傾述。

  “不,沒有,那里有什么根本不重要,如果非要說一個理由的話,只是因為海圖上那里是空缺的,這就足夠了!

  弗洛基放聲大笑著,他很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全速前進!”

  他吼道。

  燦爛的光芒灑在了寒冷的大地之上,它注視著每一個人,將每個人的臉龐都畫成了華麗的星彩,風里傳來無名的歌聲,讓人們沉淪于美好的廝殺里。

  鮮血與尸體墜入深海之中,向著諸神獻上虔誠的祭品,就此巨大的陰影在冰層下蠕動,直到覆蓋了整艘角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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