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該從何說起呢?”
艾琳自言自語,她看起來有些困惑,身上的傷勢還在隱隱作痛,令她的思維有些停滯。
“我是艾琳·艾德勒,原隸屬于鐵律局,負責對外的間諜行動。”
艾琳重新作出了自我介紹,她說著的同時,還在注意著周圍人的神情,尤其是海博德的。
“你們得到的情報,和我想說的也差不多,對吧,我刻意接近伊瓦爾,俘獲了他,然后令他被鐵律局捕獲。”
她說的輕描淡寫,這副態度令海博德倍感憤怒。
“那么你為什么來找我?”洛倫佐問,“你不應該躲的遠遠的嗎?為什么還會被鐵律局追殺。”
“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了,霍爾莫斯先生,整個行動的細節,還有一些更深入的秘密,我知道了太多的東西。”
艾琳的目光黯淡了起來。
“行動成功之后,我返回了高盧納洛,在重新與本部的接觸中,我感到了不安…本部變了,在我執行任務的這段時間里,他們居然扶持起了一個名為正教的新宗教,我對其展開了調查,發現了其中的內幕。
宗教只是個幌子,他們似乎在秘密地組織一個軍隊。”
“唱詩班。”洛倫佐說。
“你知道這些?”艾琳有些意外地看著洛倫佐。
“我也是剛剛知道而已,所以呢?你觸犯了條例,被追殺?”洛倫佐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所以有時候好奇真的會害死人。”
艾琳無奈地聳肩,動作拉扯到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洛倫佐沒有繼續說什么,他不相信艾琳,至少不會完全相信她的話,同時洛倫佐開始逐漸理解海博德所說的魔力了。
雖然見面的時間并不長,但洛倫佐已經感受到了艾琳的詭異,明明局勢這么糟糕了,還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你對于唱詩班都知道些什么?”洛倫佐追問。
艾琳表情變了,她的身子超前探,仔細地端詳著洛倫佐的臉,直到能從那灰藍的眼眸之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的樣子就像在逗弄一只小狗,她說。
“哦,你也很想了解那些東西,果然你與他們有聯系。”
“什么意思?”
“你不是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嗎?是一份名單,其實也算不上名單,上面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艾琳把身子縮了回去。
“我是個間諜、特工、殺手,我擅長很多普通人不擅長的事,我對于鐵律局的變化感到恐懼,這是一個很強大的秘密組織,可我總隱隱覺得,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它已經被另一個人掌控了…另一個我無法形容的存在。
我想知道為什么,我便深入調查了,我查到了很多有趣的東西,也是這些有趣的東西令我步入了死地,但就在這絕望之時,轉機來了。”
艾琳微笑著注視洛倫佐。
“那是個假想敵作戰計劃,針對一個叫做洛倫佐·霍爾莫斯的家伙,上面有他的地址,還有他的一些工作經歷,對于鐵律局…不,準確說是對于唱詩班而言,他有著一種奇怪的威脅性,甚至高于那個所謂的凈除機關。
不同的作戰方案一一羅列了出來,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讓唱詩班如此認真對待,我也很高興,從這一點看來,你是唱詩班的敵人。”
“所以你來找到了我?試圖讓我去對抗唱詩班。”洛倫佐問。
“我知道,你不會信任我的,甚至說還想殺了我。”艾琳的目光在海博德與他之間回蕩,“但至少我們現在有著同樣的利益,我算是鐵律局的資深人員,有我的幫助,無論你們想在高盧納洛做什么,都會便捷很多。”
她伸出手,指了指洛倫佐。
“你想殺光唱詩班的家伙,對吧,我裝死時都看到了,你對于那些怪物抱有極致的憤怒。”
她又指向了海博德。
“你想營救伊瓦爾,這一點我會幫你的,畢竟是我把他親手送進去的。”
“艾琳!”
海博德憤怒地低吼,他實在無法忍受艾琳的挑釁,一拳打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她身邊。
“看起來你也默認了我的價值是嗎?”
艾琳倒沒有恐懼,反而笑著問海博德。
“艾琳,你說的這些,還不足以讓你活下去。”
洛倫佐再度說道,艾琳給予的信息確實補充了洛倫佐一部分信息的缺失,就比如鐵律局似乎被另一個人掌管這些,但這些情報卻不怎么珍貴。
華生警告過自己,但洛倫佐很清楚,如果需要的話,他會再次使用權能·加百列,去取得自己想要的情報…甚至說他可以直接入侵艾琳的間隙,撕開她的所有偽裝。
“我知道,同樣,這些也不足以讓鐵律局那么下狠心地追殺我,不是嗎?”
艾琳簡直就是有備而來,她就好像料想到了事件所有可能發展的方向。
“去我的房間看看,在床底下,一個黑色的小包里,里面會有你們想要的,也會有能證明我價值的東西。”
洛倫佐目光凝重了起來,是的,這些還不足以讓艾琳被追殺,說到底她也是鐵律局的一員,只要她繼續效忠下去,遲早也會接觸到那深邃的黑暗。
“紅隼,你去。”洛倫佐說道。
“我?”紅隼疑惑了一下,但也沒多說什么,直接按照艾琳說的離開了。
“我以為你會自己去的…嗯,你也不相信其他人是嗎?”
艾琳低語著,她很聰明,一瞬間便搞懂了這個團隊的組成。
海博德不受洛倫佐的信任,能讓洛倫佐的放心的只有紅隼還有那站在一邊的女孩,但很顯然,那個女孩是個新手,這種事還不能放心地交給她。
“有興趣聽聽海博德的故事嗎?”艾琳試著說道。
可這一次,還沒等海博德發作,洛倫佐便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前。
“其實你也很好奇的吧,艾琳,我為什么會被唱詩班視作大敵。”
洛倫佐盯著她,在與華生談話后,他也開始逐漸地感受到了,那種超越常人的扭曲感,自己在隱約地變化著。
“什么…”
艾琳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了,洛倫佐一把按住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緊接著在那灰藍的眼眸里有熾白的烈陽升起。
在那光芒的映照下,艾琳的臉色慘白,好在這種情景沒有持續太久,洛倫佐很清楚自己不能濫用這禁忌的力量,但他需要一個保險。
“你見過與我相同的人嗎?”洛倫佐問。
艾琳這一次不再像之前那樣,她僵著臉,緩緩說道。
“他被稱作教長。”
按照艾琳給的信息,不久后紅隼找到了艾琳的房間。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房間,和洛倫佐等人的公款旅游來比,這里簡直寒酸的不行,大概艾琳也是窮途末路了吧,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上了船。
房間內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只有一個打開的行李箱放在地上,紅隼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里面堆滿了女士內衣,還有一些裙子,從箱子上掛著的銘牌來看,這東西不是艾琳的。
紅隼已經能想象到那個畫面了,艾琳在人群中找著和自己身材相似的女人,通過某種巧合,又或者是武力搶奪了她的身份,從而登上了白潮號。
繼續翻找著,紅隼掀開了床板從其下找到了艾琳所說的東西,一個黑色的小包。
其中放了一些艾琳自己的證件,名字各式各樣,誰也不清楚這個女人究竟有著多少個身份,還有一把手槍和幾枚子彈。
紅隼摸到了什么,一個奇怪的凸起,看起來這個黑色的小包里還有著夾層,將其撕開,紅隼找到了艾琳藏起來的東西。
一瞬間紅隼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的目光被那個東西牢牢地吸引住了,好在他身為上位騎士的他,對于侵蝕還是有著一定抗性的,不然紅隼不知道自己在這誘惑面前會做出什么事。
那是一支藥劑,里面漂浮著赤紅的液體,晶瑩剔透,如同紅寶石一般。
秘血。
“所以艾琳把東西藏在了這里嗎?”
聲音從門外響起,紅隼的動作完全僵住了,這是陌生的聲音。
紅隼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洛倫佐昨夜殺死的敵人可能只是敵人的一部分,雖然有北德羅的掩飾,但這瞞不過敵人,他們一直在觀察著自己。
這一切幾乎是在同時發生,紅隼多少也算是身經百戰,戰斗的直覺遠超常人,他把藥劑牢牢地攥緊,同時一只手撿起了小包中的手槍。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紅隼朝著另一側的掩體翻滾,他還記得這個房間的布局,敵人正在自己的背后。
距離過短,紅隼也不像獵魔人那樣強大,他被槍擊是注定的,他只能想辦法不受到致命傷,保存更多的戰斗力。
敵人連開了數槍,子彈在這狹窄的房間內穿行,紅隼感到自己的四肢傳來輕微的痛楚,子彈擦著身體而過,留下了一道又一道劇痛的劃傷,緊接著更為劇烈的疼痛從肩膀處傳來,子彈打穿了木板命中了紅隼。
“不是很糟,不是很糟。”
紅隼低聲嘟囔著,他的左肩中彈,雖然動起來很痛,但至少他還剩下一只手臂。
他壓低了自己的呼吸聲,紅隼不清楚門外有多少個敵人,也不清楚他有著何種力量。
真是倒霉,突然就這么遭遇到了敵人,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不過想想也是,這就生活,生活不講邏輯。
洛倫佐可能沒辦法來救自己了,畢竟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而他還要留在那里看管著艾琳,紅隼很清楚,洛倫佐不信任艾琳,而且就連自己這個遲鈍的家伙也看出了海博德與艾琳之前還在隱瞞著什么,把他們兩個單獨留在那里,指不定會發生什么。
“幸運的紅隼不會就交代在了這里吧。”
紅隼似乎是在為自己打氣一般,大吼的同時轉身沖出掩體開火。
所謂的掩體也不過是個衣柜而已,紅隼沖出來的同時還用身體撞倒了它,企圖用這個東西幫自己擋幾枚子彈,甚至說削弱一下子彈的威力就可以。
右手持槍開火,忍著痛苦他用令一只手甩出了折刀。
也是在這時,紅隼終于看清了來者,是個樣貌普通的男人,他穿著服務生的衣物,看起來他之前就隱藏在一邊觀察著自己了。
這是個陷阱…不,這是個針對艾琳的陷阱,只不過那個該死的女人把麻煩拖到了我們的身上。
不過這個女人又何德何能呢?值得這么被追殺。
恍惚間眼前閃過了赤紅的鮮血。
是秘血,艾琳帶走的這支秘血,他們在找這個東西。
這才是艾琳的底牌,她可以憑借這鮮血的力量,輕而易舉地從別的勢力中得到庇護。
沒有人會放棄這樣強大的力量。
子彈相互交叉,男人的子彈打空了,紅隼的子彈則成功地命中了男人的手臂,可那個家伙面無表情,就仿佛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宛如沉默的石像。
“媽的,又一個怪物。”
想都不用想,眼前這個家伙一定也是出自于那個詭異的唱詩班,體內流有狂暴的秘血,他或許沒有洛倫佐那樣強大,但只要比紅隼強大就可以了。
距離縮的已經足夠短了,紅隼直接放棄了槍擊揮起了折刀。
凄厲的刀光閃動,男人也拔出了腰間的短刀與紅隼交戰。
紅隼艱難地招架著,他還不想就這么倒霉地死去,他得找到生機所在,可男人不給他任何機會,無論紅隼怎樣進攻,他都牢牢地把守在房門前,不給紅隼逃掉的機會。
他也清楚這些,只要紅隼逃了出去,甚至說只要他能讓洛倫佐注意到這些,面對那個可怕的夢魘,男人必死無疑。
金屬再一次地撞擊,紅隼被步步逼退,靠近了陽臺的邊緣,在這下方不是什么露臺,而是一片咆哮的大海。
該死的艾琳!
紅隼在心里怒罵著,如果這個女人多加點錢,換個好點的房間,他說不定能直接順著露臺跑出去。
短刀再一次地砍下,男人打的很穩,他只要繼續穩下去,紅隼必定支撐不住。
又一次的猛擊,自上而下,這沒什么技巧可言,只是純粹的蠻力而已。
紅隼的折刀搖搖欲墜,似乎只要再有一下紅隼就會被他打敗,男人冷漠的神情終于濺起了些許的欣喜,也是在這時一直弱于下風的紅隼突然變了。
這個一臉倒霉蛋樣的家伙突然兇狠了起來,折刀暴怒地抬起穿插進了男人的攻勢之中,他的節奏被打亂了,緊接著鋒利的折刀貫穿了他的手臂、挑開,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