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引擎轟鳴運轉,在之前那激烈的交戰中,珀西瓦爾所駕駛的原罪甲胄雖然遭到了妖魔們的猛攻,但在她那豐厚的作戰經驗下,她規避了很多致命傷,雖然眼下這具原罪甲胄遍體鱗傷,但仍具有作戰能力,而且它本身便是一代甲胄,妖魔的血肉也在隨著時間逐漸愈合。
“雖然沒嘗試過,但只要不被直接擊倒殺死,憑借著一代甲胄的恢復力,我們可以守衛一個合適的地形來殺光這些妖魔…但在此之前要解決那個家伙。”
珀西瓦爾的聲音從通訊器里響起,亞瑟的作戰命令她也聽到了,作為最熟悉戰況的人,她做出了提議。
“現在你們只剩下這些人了嗎?”
亞瑟詢問道,為了預防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這一次凈除機關投入了大量的武力,但即使是這樣,意外還是發生了。
“不清楚,那個家伙很可怕,他帶著妖魔們沖擊了我們的隊伍,我們在暴雨里被打散了,其他人我不清楚,但目前…目前應該就剩我和夜梟了。”
猙獰的甲胄緩緩地抬起頭,仰望著那站在穹頂邊緣的黑影,在那鳥嘴面具的鏡片里,倒映著在那血水里苦苦掙扎的人們。
“那個家伙…是疫醫,我們一直在追獵的一個與妖魔有關的家伙,看起來他就是勞倫斯的殘黨了。”
“疫醫…”
亞瑟記得這個名字,一個神秘詭異的醫生,在各地進行人類與妖魔的研究,手段殘忍并且每次實驗后都會留下很多“實驗產物”,因此被凈除機關注意、追獵著。
“他的能力是什么?”
亞瑟問,能輕易擊潰原罪甲胄們,某種程度上疫醫要比勞倫斯還要可怕。
“不,強大的是不是他,而是那些妖魔…”
不知道是侵蝕影響了信號,還是珀西瓦爾在恐懼,她的聲音在亞瑟聽起來開始顫抖。
目光穿過暴雨,在升降區的另一端,一代甲胄之上已經亮起了赤色的紅光,甲胄之內血肉開始侵蝕珀西瓦爾的軀體,粘連在一起,痛苦但又強大。
一代甲胄可以持續作戰,但作為凡人之軀的珀西瓦爾做不到,她的意識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或許下一秒便會被侵蝕摧毀。
“不用擔心我,甲胄內還有著三支弗洛倫德藥劑,我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隨著聲音的響起,亞瑟感到雨幕另一端的珀西瓦爾似乎是在看著自己,數不清的赤光宛如猩紅的百眼。
血肉緊繃,甲胄抬起了手臂,那布滿血跡與豁口大劍指向了升降臺的中央,那里倒著一具巨大的尸體,其上插滿了鐵質的長矛與大劍,而那些武器被高溫燒得赤紅,雨水落下激起一陣白霧。
仿佛是某種噩夢里的怪物被釘死在了原地,血肉猙獰恐怖,骨骼畸形突出,如同狼蛛一般,沿著脊柱刺出,釘進鋼鐵之內,傷口的縫隙里還在燃燒著熾白的烈火,將那雨水蒸發升騰起洶涌的霧氣。
可那霧氣沒能遮蓋住這禁忌的軀體,它便被狂風驅散,把那可憎的軀骸暴露在雨幕之下。
所有看到它的人們,在直視的那一瞬間都有著微微的窒息感。
臃腫怪異的軀體之上有著人類的頭顱,他怒目猙獰,仿佛是在怒吼,可人們聽不到他的嘶吼聲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大劍與熔鑄之矛貫穿了他的心臟,斬斷了他的頭顱,熔化的鐵水還緊固住了他的軀體。
“那…是妖魔嗎?”
亞瑟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些,熾白的焰火尚未熄滅,沸騰的血在冷徹的暴雨之下難以平靜,堪比怪物的身體之上有著一顆違和的人頭…或者說這才是他原本的模樣。
“準確說,是由獵魔人妖魔化而成的妖魔。”
珀西瓦爾有些恐懼地說道。
“便是這樣的妖魔作為主力,擊潰了我們…該說真不愧是獵魔人嗎?變成了妖魔也這么強大,而且他們變成妖魔后,似乎還能啟用權能,那仿佛無法熄滅的焰火便是那個獵魔人的權能。”
“我猜測,這是新教團的獵魔人,在意識我們這里出問題后,他們也選擇加入了戰場,目標應該也是洛倫佐,但與這個疫醫不同,他們看起來不清楚黑山醫院的內部,因此小隊分散開了。
而這幾個妖魔化的獵魔人便是遇到疫醫的倒霉鬼,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殺死他們。”
大部分三代甲胄都被毀于與這些妖魔的作戰中,緊接著負傷的甲胄在被那些普通的妖魔圍攻,一點點被蠶食著。
“你是說疫醫擊潰了這些獵魔人,甚至說可怕到使那些獵魔人不得不妖魔化,徹底喪失理智后,他們又被疫醫利用來攻擊你們。”亞瑟問。
“可能是這樣,自始至終那個疫醫也沒有出手,我們不清楚他的能力。”
未知敵人最為可怕,而這樣的情報也不禁為這絕望增添磚石。
整個升降區就是一片狼藉的戰場,鮮血與雨水堆積在此,其中漂浮著尸體與斷骨,甲胄的殘骸與妖魔的殘骸如同高大的石塑一般,仰起頭看去,無窮無盡的暴雨落下,天空被陰郁徹底占據,猶如黑夜。
珀西瓦爾開始緩慢地移動,與她同時起身的還有夜梟,三代甲胄的性能較比一代甲胄都大打折扣,好在夜梟有著足夠的駕駛經驗,加上珀西瓦爾分擔了絕大部分的火力,他的甲胄雖然殘破,但仍有一定的作戰能力。
他們向著亞瑟的方向靠近,而在穹頂之上疫醫則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亞瑟陰沉著臉,思考著如何在這絕望里找到一線生機,之前他本以為會直接遭到疫醫的攻擊,但現在看起來疫醫并不急于進攻,就像憐憫他們一樣,給予其足夠的時間去討論戰術,或者死前的禱告。
目前的主力只有珀西瓦爾與夜梟,面對妖魔雖然甲胄殘破,但也是重要的戰力,而剩下的便靠亞瑟自己了。
雖然雨幕與水汽遮掩了視線,但亞瑟還是看到了那具甲胄,那具倒在大型升降臺另一端的甲胄。
上面藍色的涂裝清晰可見,整體消瘦就像輕盈的厲鬼,可以預想到它行動起來的樣子,想必會如雷霆一般迅猛。
這是梅林的提議,他認為一代甲胄有著某種奇異的特性,就比如與駕駛者那詭異的聯系,這一點從洛倫佐與黑天使之間便可以感受到,但洛倫佐這種特例顯然不適合研究,他變準備將歐維斯作為目前,研究他與一代甲胄之間的聯系。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一直趴在紅隼背上的歐維斯也在這時抬起了頭,他看不清雨幕后的東西,但此刻就是有著一種詭異的心悸,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呼喚著,在那雨幕之后。
暴雨繼續傾注著,想要離開這里,便要啟動大型升降臺,將大家送到地面之上,可目前來看,地面的局勢只會比預想之中的更加惡劣,還不等亞瑟做出判斷,上方傳來了詭異的聲響。
是妖魔們,一頭又一頭的妖魔如同饑餓的野獸一般出現在了穹頂的邊緣,它們張牙舞爪,體型怪異,將牢籠中的人們徹底包圍。
疫醫可不是在憐憫他們,他是在等待那散落在四周的妖魔們,被這活人的氣息吸引過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絕望,真正令人們的心墜入谷底的是那站在疫醫身后的妖魔,軀體的骨骼與血肉被秘血的力量增生著,其上布滿漆黑的鐵甲,而這樣的鐵甲還在不斷地從縫隙里長出,猶如尖銳的劍刃一般布滿這猙獰的軀體。
獵魔人的面容早已看不清了,只能看到血腥的大口在那猶如面具的黑甲之上張開,渴望著血與肉。
“所謂的獵魔人,也難以抵抗圣杯之血的侵蝕啊…”
疫醫低聲嘆息著,做到這一切其實很簡單,擊潰獵魔人,在殺死他之前為其注射圣杯之血,那可怕的力量自會將獵魔人徹底腐化,理智再也束縛不住這可怕的禁忌,直到墮為與其同樣的妖魔。
松開手,將提箱丟下,為了做到這一切疫醫已經消耗光了所有攜帶的劣質秘血,現在這些東西也沒有用了。
他按照勞倫斯的命令執行著這一切,雖然沒能找到利用權能·加百列茍活下來的洛倫佐·美第奇,但能在這里將凈除機關的亞瑟斬首,對于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也會方便不少。
暴雨與侵蝕阻斷了所有的聯系,能看到輕癥區的方向還有火光燃起,高文的防線還沒有潰敗,但等他們注意到這里的異常時,疫醫覺得這一切也應該結束了。
殘余的妖魔們蜂擁而至,它們躍下穹頂,向著亞瑟等人走去,疫醫則沿著穹頂的邊緣坐下,他倒不著急離開去找洛倫佐·美第奇的下落,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眼下的一切。
這就像人類與妖魔對抗的縮影,所有的私欲、雜念還有理想,種種的一切都匯聚在了這猶如牢籠的下方,簡直就像一次人類觀察實驗。
那鐵甲的妖魔也開始移動,徹底失去理智后,秘血只會不斷地蘇醒,沒有縛銀之栓的束縛,這些新教團的獵魔人在妖魔化后會無止境地強大,直到死去。
鐵甲的妖魔轉動著頭顱,在那鐵甲的縫隙里似乎有著猩紅的眼眸,只留有嗜血本能的它在觀察疫醫。
疫醫很奇怪,他有著理智,人類的形體,可在妖魔們的眼中疫醫仿佛是不存在的,又或者說…疫醫是妖魔的同類,所以他才被妖魔們忽視。
殺戮就要開始了,妖魔們一個接一個的落入大型升降臺上,這里就像決斗場,人類與妖魔的決斗場,觀眾席上的看客只有疫醫一人。
亞瑟已經難以去想什么了,那鐵甲的妖魔很顯然也是獵魔人妖魔化后的產物,詭異的身體在行進的途中仍然在不斷地異化著,這種妖魔的強大在珀西瓦爾的情報里便可以看出,以目前的力量來看,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想要離開,突破包圍只有升起平臺,抵達地面,但這樣的話勢必會與這些妖魔作戰,甚至說還有那神秘的疫醫。
后撤呢?如果返回科研區內部,憑借著那迷宮般的地形他們還能抵抗一段時間,甚至說找一個無人的角落,就那樣自欺欺人的躲藏起來。
打開封鎖呢?只要打開封鎖,他們便可以從別的地方逃離黑山醫院,但這樣的話,妖魔也會完全滲透整個科研區,黑山醫院將正式淪陷。
“亞瑟,高文還沒有失敗,如果我們能堅持到他解決輕癥區的那些妖魔,我們還有生還的機會。”珀西瓦爾的聲音再次響起。
“藍翡翠!紅隼!你們帶著伊芙與歐維斯,還有其他人撤離這里,返回科研區內部,想辦法活下去,我們則和珀西瓦爾在這里迎擊妖魔,把它們都殺死…或者被它們殺死。”
極端的環境下,這是亞瑟僅能想到的了。
黑山醫院與永動之泵不同,它的主要科研方向是人腦精神,而不是機械,永動之泵的長廊甬道都是通過事先設計的,有可以令原罪甲胄行動的導軌,而科研區沒有,原罪甲胄無法深入科研區,它們只能留在這里作戰。
“知更鳥!雨燕!你們帶領士兵掩護我,想辦法護送我到那里!”
亞瑟又伸出手,指著雨幕盡頭的那具藍色涂裝的甲胄。
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一直沉默的夜梟也駕駛著甲胄半跪下來,在妖魔的撕咬中,腿部機械已經損壞,甲胄難以站立。
這是之前和洛倫佐交戰時的那具劍舞者,夜梟將外置裝甲還完好的部位沖著前方,整個甲胄猶如個臨時堡壘一般,保護起了身后的士兵,讓他們在自己的鋼鐵后開火。
接著從身后的武器架上取出最后一把甲胄火銃,等待著開火的時機。
珀西瓦爾也行動了起來,作為騎士長,他所駕駛的一代甲胄成為了目前最強大的戰力,以及唯一的勝算所在。
在永動之泵研發出漆銻后,這種物質被用于很多方向,其中之一便是甲胄的推進系統,劍舞者身上攜帶的那些燃料罐內便含有漆銻。
現在已經不需要什么高機動突進了,不用珀西瓦爾沖鋒這些妖魔便會撲面而來,可能是為了減輕甲胄的重量負擔,她把甲胄上僅剩兩枚燃料罐拆了下來。
也是在這時,身后來時的道路里傳來劇烈地震動,有妖魔的嘶吼聲在其中響起。
前后夾擊,科研區內的妖魔們也隨著活人的氣息跟隨到了這里。
“更換路線!前進!”亞瑟當即喊道。
有數條道路通往升降區,逃亡小組無法原路返回了,但可以從別的路口前進,但前方是妖魔們。
每個人都做出了應有的抉擇,剛剛蹲下的夜梟迅速起身,甲胄搖搖晃晃的,但還是奮力地抓起那些甲胄的殘骸,將其頂在亞瑟來時的道路上,將那些妖魔入侵的道路封死。
隊伍奔跑了起來,朝著另一個離開的路口,而這時那些落下的妖魔們已經越過了大型升降臺的中央。
凌冽的風聲響起,沉重的黑影越過眾人的頭頂,燃料罐被擲入了妖魔群中,緊接著一發鋁熱彈精準地將其命中,混有漆銻的燃料被引爆,瞬間的炸起的火海吞食了絕大部分妖魔,氣浪攜帶著高溫將雨水沖散,險些將眾人擊倒。
在他們的后方,一代甲胄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在那高大的身影之下,知更鳥舉著鋁熱步槍。
“繼續跑!”
珀西瓦爾的聲音在通訊器里響起,緊接著一代甲胄拖拽著大劍朝著大型升降臺的中央沖去,劍刃拖曳著,激起刺目的火光,隨后如雷霆般斬下。
金屬的撕裂聲與槍聲混合在了一起,整個局勢仿佛變成了大混戰,數不清的彈頭帶著燃燒的火焰,劃過赤紅的軌跡,交織在了一起。
宛如世界末日一樣,頭頂是卷積起來的灰黑,冷徹的暴雨從其中傾注下來。
藍翡翠與紅隼位于隊伍的最前方,他們得想辦法把這兩個重要人物運送出去,距離路口越來越近了,這應該是生死離別的一幕,但亞瑟看都不看伊芙。
亞瑟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這可能是最后一眼了,但他就是不敢回頭,就像在害怕什么一樣。
他在強迫自己看向另一個方向,由于更改路線的原因,亞瑟距離那具藍色涂裝的甲胄越來越近了,在護送完逃生小組后,他們可以直接繼續向前奪取那具甲胄,繼續作戰。
“不說些什么嗎?”
行進中,藍翡翠突然低聲對伊芙問道。
伊芙有些不明白她要問什么,藍翡翠則沒有看她,而是盯著那些試圖靠近的妖魔們,利用手中的鋁熱步槍將它們逼退。
“別后悔就好。”藍翡翠又說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
目的地就要到了,隊伍會在這里分散開,一部分去送死,一部分或許能活下來,但也在這時刺耳的風聲響起,金屬的碎片猶如疾馳的利劍切割開了幾名士兵與醫護人員的身體,鮮血與碎肉中,染血的鐵片釘入墻壁之上,緊接著更為劇烈的震動爆發。
一只機械斷臂兇狠地砸在了隊伍之中,沖擊之下藍翡翠等人直接被擊倒,摔入暗紅的積水之中。
視野被暴雨完全覆蓋,狂風之下呼吸都顯得極為困難。
“夜梟!”
伴隨著吼聲,一代甲胄撞破了暴雨狂風,揮起了沉重的大劍兇狠地砍在了那黑影的身上,但很顯然她的攻擊沒有奏效,大劍激起一陣火花,緊接著被彈開。
是那鐵甲的妖魔,它憑借著水汽的遮掩突然發動奇襲,殘破的三代甲胄根本無力對抗它,整只手臂直接被撕扯了下來,隨后砸翻了藍翡翠等人。
夜梟此刻僵著臉,血盆大口在面甲之后張開,用力地啃咬著堅固的外置裝甲,他能嗅到水汽里那腥臭的味道,甲胄碎裂的聲音此刻是如此的清晰。
他就像是被包裝精致的甜點,鐵甲的妖魔忍不住將夜梟扒開吞食那新鮮的血肉。
整體甲胄的框架幾乎要破碎開來,夜梟的半只手臂也完全地裸露了出來,因為暴力地拆卸,手臂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彎曲著,鮮血沿著指尖流下。
僅剩的一只手臂抓起了武器架上的甲胄火銃,蒸汽引擎做著最后的出力,轟鳴運轉著。
“你不是很愛吃嗎?”
平靜的聲音下飽含著憤怒,刺目的火光從甲胄與妖魔之間迸發,它全身都被鐵甲保護著,只有口腔毫無防備,熾熱的烈火夾雜著熔化的鐵水灌入妖魔的口中,劇烈的疼痛終于令它放開了夜梟,而如此近的距離下,本就殘破不堪的三代甲胄徹底損毀,整個駕駛艙都被半熔毀了起來。
鋒利的劍光再次落下,珀西瓦爾一劍擊退了鐵甲的妖魔,緊接著將昏迷過去的夜梟從金屬的牢籠中拽出。
更多的嘶吼聲隨之響起,它們撞擊著耳膜,帶來痛楚,冰冷的雨水拍打著亞瑟的臉,這極寒的低溫令他清醒了不少,緊接著費力地從地面上爬了起來。
剛剛那一擊把隊伍打散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還在地上昏迷著,有的人則拿起武器射殺那些正在試著靠近的妖魔。
亞瑟抬起頭,緊接著看到了和他一樣剛從地面上爬起的女孩。
伊芙有些驚恐地看著他,亞瑟也有些失神地看著她。
“跑!”
腦海的空白只維持了一瞬間,亞瑟面目猙獰地拿起了散落在一旁的武器。
伊芙的背后就是入口了,雖然不清楚后面有什么在等待著她,但至少遠比留在這里強。
“你答應我了的。”
亞瑟再次沖著伊芙喊道,女孩此刻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就像失去意識的機器一樣,聽從著亞瑟的命令,她轉身起跑,速度飛快。
看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亞瑟居然有幾分欣喜,接著他也跑了起來,朝著不同的方向。
只要駕駛起那具甲胄他們就仍有希望可言,只要撐到高文結束戰斗,這里的局勢也會迎向轉機。
亞瑟突然樂觀了起來,也不清楚這樣的感覺究竟來自何處。
或許是伊芙的逃離讓他放松了警惕,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那逼近的危險,眼中只剩下了沉眠在那里的甲胄,鋒利的利爪穿過雨幕,似乎下一秒就會斬斷亞瑟的頭顱,但緊接著亞瑟聽到了,雨幕下響起一首奇怪的歌,他似乎記得在某個地方聽過。
奔跑的身影一滯,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領,硬生生把他拽停了下來,躲過了妖魔的那一擊,緊接著柳葉刀沿著他的臉邊劃過貫穿了妖魔的眼眸,下一刻有金屬的崩鳴聲響起,折刀揮舞起一個鋒利地半圓將妖魔的手臂完全斬斷。
亞瑟倒撞向了地面,緊接著赤紅的影子越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