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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鐵石之心

  知更鳥虔誠的禱告,紅隼宿醉在上,伯勞整理著工作,亞瑟愁心于怎么教育這叛逆期的孩子…

  拋開那些妖魔鬼怪,其實大家都是普通人,奔波于世上的勞碌命,愁心的事永遠不會少。

  時間緩緩走了零點,這陳舊的一年就此消失,一時間翡冷翠的古鐘長鳴,深沉悠揚的聲音蔓延覆蓋了整個城市,一直延伸至那七丘之所。

  安東尼神父倚在窗邊,遙望著那河岸旁的城市,在這信仰的發源地,翡冷翠的人們對于神誕要狂許多,信徒們走上街頭歡慶歌頌,數不清的燈火幾乎將城市燃起,它散發著明亮的光,如同夜里的炬火。

  即使是在寧靜的圣納洛大教堂里,安東尼也能聽聞那傳來的歡呼聲。

  他沖著那塵世之地劃著十字,暗暗祈禱著,目光投向后,有人在說話,似乎是在訓導著他人。

  “冕下還在忙嗎?”

  有人走了過來,對安東尼說道。

  那人要比安東尼年輕幾分,與他有著相同的裝束,這是安東尼之前的部下,在重建獵魔教團后,他們也被并入了其中,成為了安東尼的副手。

  安東尼點了點頭,他似乎是一直在這里等待那人,緊接著示意那人跟他走。

  “冕下才任職不久,雖然雷霆手段解決了很多人,鞏固了地位,可終究還是有人不愿臣服于冕下,更不要說那些趁機逃亡的罪人了。”

  “他們在準備反撲?”

  “大概吧,這點我不清楚,畢竟事的結果要等冕下結束會議之后才知曉。”

  安東尼望向了那層層墻壁之后,從那里有模糊的聲音傳來。

  神誕對于福音教會的意義非凡,正常來說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是福音教會最烈狂歡的時候,即使是沉寂的圣納洛大教堂也會歡騰起來,教皇與樞機卿們齊聚于此,虔誠的禱告中,迎接明天。

  可這次不同了,這位新任的教皇帶來血與寒風,行事準則完全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有人妄圖在這交接之際制造混亂,而他則強壓住所有的異心者,七丘之所血流成河。

  他如鐵幕般籠罩在七丘之所之上,即使是神誕的這一天,這里依舊沉默肅殺。

  沒有歡愉沒有禱告,今夜掌權者齊聚于此,等待著教皇的命令。

  “是有什么事要發生了嗎?”來者有些疑惑,圣納洛大教堂內的神圣不再,反而充斥著戰前的壓抑。

  “或許吧,薩穆爾。”

  安東尼一邊走一邊說著,腦海里回想著近期的傳聞。

  “北方的維京諸國的內戰結束了,一個名為拉格納的維京人令諸國再次團結了起來,他們就像一群饑腸轆轆的禿鷲,正盯著南方。”

  寒冷的風從北方吹來。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對于維京諸國,所有人都希望它一直處于內戰之中,不斷自我消磨力量,可現在他們結束了內戰,北方物資貧瘠,,那些維京人注定會把目光放在海的另一邊,掠奪是他們的天。

  “遠處的帝國萊柏也在發展,在光輝戰爭期間,他們一直沒有閑著,不斷的發展貿易,如今的工業技術也不斷升級…就連他們都已經將神圣福音教皇國遠遠甩在后了。”

  工業技術的崛起,令西方世界的已經穩固的統治地位開始破碎,而如今還有源源不斷的新的玩家加入,這令安東尼感到不安。

  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曾經神圣復福音教皇國的力量能輻整個西方世界,一些國家,沒有教皇的認可,就連國王都無法繼位。

  可現在信仰落滿了塵埃,福音教會的地位不如以前,而那些當權者想必也不愿意令其再次崛起。

  留給福音教會的時間不多了,當這一切激化到最頂峰時,必然是大戰的興起,席卷整個西方世界的戰爭。

  “想必教皇也在頭疼這些吧,更不要說還有那些外逃者,他們知曉妖魔的秘密…我不清楚他們會做出什么。”

  安東尼走到長廊的盡頭,一扇大門豎立在其眼前。

  圣納洛大教堂內的大門其實都是一個樣子,但將其打開的鑰匙卻不同,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一般,如果沒有人指引過你前往,你幾乎無法找到你想打開的那扇門。

  緩緩的扭動鑰匙,大門隨之開啟,內部的空間昏暗,只有點點的燭火將其映亮。

  “這是要做什么?”薩穆爾顯得幾分好奇。

  他才加入不久,對于詭異的妖魔有著強烈的好奇,這就像一個影的世界,如今在他眼前顯現。

  “檔案室。”

  安東尼回答。

  “我們的局勢很不妙,彌格耳樞機卿帶著大半的樞機卿外逃,雖然他們在本土的殘余勢力已經被清除,可誰也不清楚他們還藏著些什么,更何況他們還知道太多有關教會的秘密了。”

  手輕輕的拂過木桌上的文件袋,泛黃的紙張上帶著歷史的陳舊感。

  “圣臨之夜造成的混亂很大,教會很多的資料都在那場背叛中遺失…很多秘密就連我們都也不知曉。”

  薩穆爾感到了這事件的壓力,那些秘密都被記錄在了紙張之上,而現在它們都被毀于烈火之中,這隱秘的一切只存于那些當事人的腦子里。

  “我們是要去追獵那些樞機卿嗎?”薩穆爾推測著。

  只要那些外逃的樞機卿還存在一天,教皇的統治便不是絕對的穩固,以他那鐵血的手段來看,他絕對不會放過這群人。

  “不,這方面還不著急,我們要做的是別的。”

  安東尼說著打開了文件袋,將其中的紙張拿了出來。

  “各國都已經開始了競賽,我們沒有工業基礎,遲早會被甩下…這是教皇的命令,教會表面上會與英爾維格進行技術交流,以對妖魔的知識來換取蒸汽技術的支持,但暗中這需要我們的工作了。”

  安東尼翻看著紙張,他似乎已經看過了一遍,現如今只是再查閱一次而已。

  “什么工作?”薩穆爾問道。

  “追查《啟示錄》。”

  安東尼沉聲道,這是秘血技術的關鍵,在神圣福音教皇國被徹底甩下前,他們必須將其找回,令秘血可以繼續生產。

  “可以確定是勞倫斯背叛了教會,他在圣臨之夜中盜走了《啟示錄》,而前些天靜滯圣偵測到了勞倫斯的縛銀之栓,位置是英爾維格。”

  “縛銀之栓?”

  薩穆爾接手還沒有太久,對于獵魔教團的事物了解并不多。

  “一個特殊的裝置,用來限制獵魔人,當其秘血蘇醒程度突破臨界值時,靜滯圣便會偵測到他,不過因為《啟示錄》的遺失,這東西已經停產了。”

  “很…神奇。”

  薩穆爾感嘆,自從加入后,每天都會有刷新他世界觀的東西出現,對于那神秘的縛銀之栓他也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整個福音教會是一個詭異秘密的結合體,誰也不清楚這黑暗之底到底藏著些什么。

  安東尼拿起了夾在紙張中的照片。

  “當然,不止是勞倫斯,同一個位置我們還偵查到了另一個獵魔人。”

  同時有兩個獵魔人突破了臨界值,而且還是同一位置,不知是兩人在迎戰什么,還是在互相廝殺。

  在得到這些報后,福音教會位于英爾維格的力量便暗中調動了起來,雖然已經不如當年,但在如今還是有些用處,他們高效運作,收集報再予以匯報。

  “根據靜滯圣的回饋,我們核對了縛銀之栓的編碼,以及這編碼原屬的獵魔人…根據名單,他應該死了才對。”

  安東尼看著黑白照片中的男人,由于偷拍角度的問題,男人的臉在人群之中只顯露了些許,可這已經足以來判斷他的份。

  “他是誰?”薩穆爾問。

  “洛倫佐·霍爾默斯。”安東尼說。

  “名字?我以為獵魔人都沒有名字。”

  “這是他自取的,職業是名偵探,目前懷疑他與凈除機關有所關系…這會令事態變得更復雜。”

  安東尼不清楚洛倫佐是否與凈除機關結盟,一旦說兩者結盟這會使他的行動變得愈發困難,而且有了洛倫佐的存在,想必凈除機關已經知曉了些有關妖魔的知識,這只會令福音教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那么我們接下來是去追獵他?”

  安東尼搖了搖頭。

  “凈除機關不會許我們在他們的領土上肆意行動,更何況我懷疑他們已經知道了《啟示錄》的存在,一旦惡化,這會使得我們開戰。我們將作為使團前往。”

  “這便是我們要做的了。”安東尼繼續說。

  “早在幾天前,第一批獵魔人便已經前往了英爾維格,隊伍里有著你們之中的最優秀者,他會是這次行動的希望之一。

  他們會在舊敦靈暗中調查這一切,而我們則會在明面上與凈除機關做交易,麻痹他們。”

  “這個計劃看起來并不怎么可靠。”

  薩穆爾不喜歡那個最優秀者,他見過那個令人感到不安的家伙。

  “因為你沒必要知道全貌。”安東尼幾分冷漠地說,“而且我們對于舊敦靈的況一無所知,很多計劃需要抵達那里才能籌備。”

  這是次極為關鍵的行動,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引起凈除機關的圍攻,而以現在福音教會的影響力,他們很難活著離開英爾維格。

  “總之大概就是這樣,回去準備準備,我們在近便要啟程了。”

  安東尼想了想,接著說道。

  “最好和你的家人做個告別。”

  旅程都是要告別的,可這從安東尼口中說出,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我會死在那里嗎?”薩穆爾不由的嚴肅起來。

  “很有可能。”安東尼幾分沉重的說道。

  “這是關系著接下來世界的格局,凈除機關不會對我們放松警惕,而那兩位獵魔人也是如此,他們經歷過圣臨之夜,他們很清楚新出現的獵魔人代表著什么。”

  他從頭到尾掃視了一眼薩穆爾。

  “你…還有那些新晉獵魔人們,流淌著二次回收的秘血,體內沒有縛銀之栓的束縛,如果你想,你可以直接妖魔化,將戰力發揮到最大,可同樣的,這也代表著你必死無疑。”

  “或許我不會被到那種程度上。”薩穆爾說,在植入秘血后,他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也擁有了那遠超常人的力量。

  “不,你不懂的,薩穆爾,你沒見過真正的獵魔人,說到底你們也只是他們拙劣的替代品而已…我們都是,與那些在束縛下,依舊能揮砍自如的獵魔人相比,我們脆弱太多了,就像初生的嬰兒與老獵人之間的差距一樣。”

  安東尼說道,獵魔人從小訓練,他們生來便是為了與妖魔對抗,沒有名字,沒有過去,保持著絕對的理智。

  而這些新晉的獵魔人都是從圣堂騎士之中選拔而出,相較于那些冷酷殘忍的獵魔人,他們還是溫柔太多了。

  雖然流淌著秘血,可卻擁有著完全不同的心,無的鐵石之心。

  “那你見過獵魔人嗎?安東尼神父?”

  薩穆爾問,他知曉獵魔教團的過去,他也清楚除去那些外逃的獵魔人外,所有的獵魔人都死了,他不明白,安東尼明明沒有見過真正的獵魔人,為什么還對其抱有如此的…恐懼。

  安東尼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他幽幽的嘆息著。

  “我見過的,薩穆爾。”

  腦海里回想著那鋼鐵的面具,燃燒的眼眸在其下的黑暗之中緩緩升起,即使這么久了,安東尼依舊記不清自己是怎么離開的靜滯圣,但他在那時便知曉了為什么教皇能在那么多次的刺殺之中安然無恙了。

  塞尼·洛泰爾,他自己就是那最可怕的獵食者,只是沒有人知曉而已。

  那一刻散發的氣息,恐懼且絕望,仿佛是被世界最可怕之物凝視著。

  “當你見到他時,你便會體會到你們之間的不同。”

  安東尼富有深意的說著。

  就像玩火的孩子,言語的描述終究無法令其敬畏,唯有熾痛的燒傷才能令其警醒,可這次不同,一旦有所失誤代價不再是廉價的燒傷,而是死亡。

  薩穆爾會懂的,當他直面那熾白之焰時,他會感受到與自己相同的緒。

  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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