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景飛逝,那些緩緩降落的雪花也都飛快了起來,就像大雨一樣落下。
“你看起來胃口不錯。”
洛倫佐駐扎下巴,看著正在往嘴里塞面包的塞琉說道。
這個女孩現在徹底拋棄了那些尊貴的光環,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只是很久沒有吃到過這種的了。”
塞琉把面包咽了下去。
“亞威從來不讓我吃外面的東西,他說那些都是垃圾食品。”
“看得出來,你可是斯圖亞特家的延續,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金貴。”
洛倫佐也拿起一塊面包吃了起來,雖然說獵魔人有著超出常人的力量與耐力,但餓肚子總歸不舒服。
“可他越是阻止我,我越是想吃,所以有時候我會偷偷溜出去。”
“就比如你來找我的時候嗎?”
每次塞琉來找自己的最后,都是以洛倫佐帶她去吃飯,亞威來接她為結束。
“大概吧。”
洛倫佐回想著自己的經歷,他接著說道。
“其實這蠻好理解的。”
“在教團時我就能經常看到那些,那些圣潔尊貴的牧師們,他們表面上歌頌著神明,但背地里卻泡在酒吧與賭場。”
“其中就有我曾覺得很虔誠的牧師,結果他在賭場里賭的最歡,我也問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可他說他也不明白,越是(禁jìn)止,越催發人類的。”
“教義說那是人類的原罪,在那可怕的(誘yòu)惑面前,再堅固的信仰也不堪一擊。”
可好奇…對未知的探索(欲yù)也是原罪嗎?
洛倫佐想著不由的摸上了的懷里的煙盒,其中裝著那些含有風茄草的香煙。
“到后來的某一天,我就像突然開竅了一樣,想通了所有的事。”
“或許有時候人就是需要這種東西。”
“什么東西?”
塞琉好奇的問道。
“(禁jìn)忌的快樂。”
洛倫佐故作神秘的回答。
“思想的(禁jìn)錮是一時的,你越是警告,人類越不會感到畏懼,反而…更加好奇。”
“就像火焰。”
塞琉說。
“是啊,我常聽那些人說教育孩子的問題。”
洛倫佐想起凡露徳太太,那是她對洛倫佐講的故事。
“無論你怎么警告孩子,不要靠近壁爐,但他還是會忍不住好奇想去觸碰,與其等待事件的發生,不如一開始就讓他感到痛苦,于是孩子們便會對火焰產生敬畏。”
聲音突然停滯了下來,洛倫佐察覺到了什么,就像你清楚某種東西的存在,但你不知道它是什么,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它。
人類與妖魔多么像故事中的一切。
洛倫佐仿佛窺探到了所有的根源,有沒有可能妖魔就是這“(禁jìn)忌的快樂”呢?
再怎警告也沒有用,人類遲早會觸碰到那未知力量,與其那時的措手不及,倒不如一開始就將其釋放,讓人類學會對未知的敬畏。
大腦閃過一陣痛苦的尖嘯,似乎是對洛倫佐察覺到真相的懲罰。
他皺著眉,忍不住再點燃一根香煙,可還沒等把煙盒拿出來,便被塞琉阻止。
“火車(禁jìn)止吸煙。”
洛倫佐楞了楞,收起了煙盒,表(情qíng)略顯猙獰。
“我其實一直覺得你這種人不會抽煙。”
塞琉說道。
“對于一個苦行僧而言,抽煙也算得上是飲酒了吧?”
洛倫佐搖了搖頭。
“僅僅是感到有些壓力時,用它緩解一下。”
“那你可以吃糖。”
塞琉伸出了手,依舊是彩色的糖紙,可沒人知道里面是不是那個怪味糖。
“我一般感到壓力時就會吃糖。”
她說的很隨意,可洛倫佐卻敏銳的嗅到了不對勁。
“你覺得有壓力?”
女孩故意的瞪大了眼,然后神態強烈。
“呦呦呦,霍爾默斯先生什么時候這么靈敏了?”
塞琉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她聲音故意拉長,滿滿的嘲諷意味。
“我以為你這種人根本不會理解女孩子的心思,沒想到這么靈敏啊,是偵探的推理訓練嗎?可你好像又算不上什么正經偵探啊!”
洛倫佐忍不住半捂住了臉,一旦被她抓住一點,就會被她窮追猛打。
“我又不是傻子,重點關心一下‘人質’的心理狀態,難道不對嗎?”
“哦。”
塞琉低頭又吃起了面包,氣氛又沉默了起來。
確實如此,她感到有些壓力,死亡的壓力。
如果洛倫佐說的沒錯的話,這個神經病是要完成他那偉大的夙愿,利用自己砍死那只叫勞倫斯的老鼠。
“真擠啊!可算到了!”
突然爽朗的聲音響起,想必聲音的主人一定是個年輕健壯的家伙,洛倫佐聽那聲音有些熟悉,不由的抬起了頭。
那是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戴著黑色的墨鏡…其實洛倫佐也有些難以判斷他的年齡,因為他看起來確實很蒼老,但那種活著的態度卻很年輕,簡直年輕的不行,他在車廂門口起便對著每個乘客致意微笑,對女士打招呼。
整個車廂的氣氛都被他抬高了幾分,就像一場歡樂的舞會。
洛倫佐把視線移了回來,他開始祈禱他不要坐在自己的對面,這種吸引人目光的家伙最為麻煩。
可接下來又有熟悉的聲音響起,洛倫佐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什么幻聽了,可緊接著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了自己的對面。
洛倫佐有些發愣,那個男人也有些發愣,因為他看洛倫佐居然有幾分眼熟。
“那個…請問?”
他還沒等問出來,另一個男人入座,這一下座位齊了。
可能擔憂什么,就來什么,居然是那個調動氣氛的家伙。
但隨著他的入座后洛倫佐的目光直接僵住了,而那個家伙也僵住了,兩個目光對在一起,墨鏡之下的目光,(熱rè)烈的就像失散已久的親兄弟。
老家伙把墨鏡向下移了幾分,露出充滿活力的眼神。
“洛倫佐·霍爾默斯同學?”
洛倫佐也把茶色墨鏡向下移了幾分。
“奧斯卡·王爾德老師?”
塞琉看著這兩個突然認親的家伙有些不知所措,而一旁的中年男人,布斯卡洛主任則看著洛倫佐那熟悉的面容開始驚恐。
雖然明面上沒有槍械,但他知道那把見鬼的溫徹斯特就在這附近,他想喊乘務員,但可能是心率過速,他用力的捂住(胸胸)口,瞪大了雙眼,像只要被勒死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