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汽笛聲打斷了伯勞與藍翡翠的談話,看著那驚艷的側臉,伯勞眼神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女人是如此的神秘,你以為你了解她,但那也僅僅是一層美好的偽裝而已,就像她的代號藍翡翠一樣,那翱翔于林間艷麗的翠鳥,不會被任何人捉到,它是自由的,如風一般。
“看起來我們的客人到了。”
伯勞看向了窗外,那汽笛聲來的方向。
“客人?”
藍翡翠可搞不清楚會有誰來這個見鬼的地方做客,寒冷破敗還有成噸的武器與士兵,哪怕是罪犯也不愿意觸及這里吧。
“是我的好偵探,洛倫佐·霍爾默斯,在之前紅隼用無線電匯報,他也在車上。”
回過頭看著藍翡翠,伯勞說道。
“是我了解到的那個洛倫佐·霍爾默斯嗎?”藍翡翠問道。
伯勞點點頭,肯定了藍翡翠的話。
一想到這個偵探伯勞就一陣頭疼,他還不想暴露自己這個除了“黑幫老大”以外的身份,畢竟洛倫佐太聰明了,僅僅是這些就足夠他猜到很多了。
接下來的任務還是如此重要,洛倫佐對于伯勞而言就是個危險的不可控品,他是把鋒利的雙刃劍,用不好就會連自己一同割傷。
“所以你接下來該怎么處理他?”
藍翡翠看著伯勞的身后,那光輝號駛來的方向。
“交給你了,我的建議是抓住他就立刻打暈他,然后纏上鐵索隨便丟在哪里就可以,雖然殺不死他,也能折騰他一陣。”
對于洛倫佐的難纏伯勞可是深有體會,自從他在學完表演,悄無聲息的潛入到伯勞身邊后,他就對洛倫佐無比警惕。
“為什么是我?”
藍翡翠不明白。
“很簡單,我不想見那個神經病。”伯勞一臉的嫌棄。
“嗯…其實我覺得你有點不得不見他了。”
看著伯勞身后的窗外,藍翡翠舉起了手指著那黑暗的方向。
伯勞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轉過頭,只見那漆黑的夜幕之下,燃燒的巨蟒順著鐵軌疾馳而來,熾白的焰火被狂風拖拽的無比漫長,仿佛刻畫在大地之上燃燒的畫筆。
比起這些更見鬼的是這列燃燒的火車還在鳴響著汽笛,就像個歡樂的托馬斯。
“所有人都動起來!”
隨著伯勞那在通訊頻道里的怒吼,廢棄站臺上所有的士兵都動了起來,在那光輝號逼近的情況下,蓋革計數器開始發出刺耳的響聲,兩者之間的距離不斷的拉近,于是聲音愈發狂暴最后轉為長鳴的尖叫。
“看起來我們到地方了。”
看著那黑暗里的點點微光,那是士兵們鐵盔上的電燈,紅隼說的沒錯,這里確實有一支神秘的部隊,而現在他們已經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不…我們得回去了!”
看著那燃燒的車廂,不斷涌上而后死去的妖魔,紅隼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慌張。
“怎么了?有我在,它們越不過來。”
洛倫佐抬起劍刃指著身前那燃燒的車廂,自信極了,可顯然紅隼說的不是這些,他吼道。
“我指的是他們!他們攜帶著機械院的新式武器,我們站在車頂會被打成篩子的!”
話語未落,如同白晝的燈光打在了這列車之上,這是來自那站臺最高處的強光燈,在光芒之下,那扭曲的妖魔無所遁形。
所有人在那一瞬間都有著一種微微的窒息感,那是蟻群般密集的妖魔,身上還在燃燒著白焰,朝著溫暖的血肉生物們發出貪婪的嘶吼聲。
“開火!”
那是來自指揮官伯勞的命令。
于是所有的士兵都舉起了他們手中的新式武器,準確來說是對妖魔武器。
群星升起之處便傳來密集的槍響,上百道赤紅的彈丸在夜空下帶起一道道熾焰的軌跡,在短暫的飛行后直接朝著這里而來。
洛倫佐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他一把抓住了紅隼,兩個人躍下了車廂,而在這時已經有一大部分彈丸抵達了車廂。
那是燃燒的子彈,撞擊在妖魔的軀體上時便發生劇烈的燃燒,而與洛倫佐那神秘的凈焰不同,它似乎只是單純的火焰,但可以在瞬間抵達極致的高溫。
車廂內的人也意識到了危險,大門敞開,兩人沒有絲毫的停留便翻了進去,隨后恍如火雨的彈幕瞬間傾注而出,如同酸雨一般落下,隨后在堅固的鋼鐵之上留下熔化燒紅的彈坑。
車廂內的伊芙抓緊了一旁的扶手,她只能聽到尖銳的嘯聲,隨后數不清的撞擊聲從那車廂的鐵板之外傳來,一重跟著一重,似乎有數不清的工匠在捶打著車廂。
頓時間車廂內的溫度開始升溫,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那一絲的燥熱。
在那不遠處的站臺之上,全副武裝的士兵朝著那列車開火,在攻擊車廂無用后,那些妖魔將目標轉移在了站臺之上的士兵們,它們嘶吼著沿著鐵路而來,但在密集的火雨之下都死在了路上,即使有僥幸者越過了防線,也會被伯勞那銀白的長槍擊殺。
妖魔的嘶吼與槍聲混雜在了一起,仿佛地獄的戰場。
熾熱的彈丸所到之處,無論是鋼鐵亦或是軀體,都在那極致的高溫下溶解。
這是科技的力量,如果說有所有的科技之神的話,士兵們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是在向他祈禱。
“所以那是什么武器?”
車廂內洛倫佐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整個人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那燃燒的子彈甚至能熔化鋼鐵,一旦被擊中后果不堪設想。
“來自機械院的作品,鋁熱步槍。”
紅隼也大口喘息著,車廂內的空氣從未有過的熾熱,本就密閉的空間,再加上燃燒的車體已經有些人開始昏迷了。
“你可以理解為可以發射的鋁熱劑,槍口裝有引燃器,在發射的過程中完成鋁熱反應,命中目標時直接可以釋放大量的熱能,哪怕是重甲也能熔穿。”
人類的科技史就是一部武器的進化史,在殺傷性上不斷的提升迭代。
“媽的,這就是你們打贏光輝戰爭的原因嗎?”
真是個見鬼的武器,洛倫佐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他知道戰爭的壓力會迫使一個國家進步,可他沒想過進展這么迅速。
“不,我們用它只是為了殺死妖魔。”
黑暗里隨著紅隼的聲音響起,一個金屬物件按壓在了洛倫佐的胸口之上。
“霍爾默斯先生,我希望你接下來能配合一下。”
剛才還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這么一大會紅隼就跳反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準備這么做。
“真是無情啊,沒我你就死外頭了。”
“一碼歸一碼,我會為你求情的…至少會讓你被監管時過的舒服點。”
局勢瞬息變化。
“所以你要做什么呢?你覺得普通的武器能殺了我?”
從洛倫佐引燃凈焰時他就不再隱藏什么了,獵魔人的輝光在夜里盡情釋放,將那妖魔盡數驅逐,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但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
“我知道,但你也太過自信了,是因為獵魔教團的秘血技術嗎?”
紅隼死死的盯著黑暗里洛倫佐的反應,他以為洛倫佐會有什么情緒上的波動,憤怒或震驚,可什么都沒有,他保持著絕對的理智。
“看起來你知道的不少。”
他絲毫不在意身份的暴露。
“是啊,與教團不同,我們沒有那堪稱奇跡的秘血技術,所以我們只能努力的發展科技了,而這就是我們的產物,即使沒有秘血,我們依舊能對抗妖魔。”
“你是在炫耀嗎?”
“不,僅僅是想讓你老實些。”
洛倫佐沒有反抗,他保持著微妙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一般,直到女孩舉著左輪站起來。
“看起來我們保持了一個危險平衡了啊。”
伊芙將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梳理到頭后,舉起銀白的左輪頂在紅隼的腦后上。
在她看來,這一車子都是莫名其妙的人,沒有英爾維格軍隊的標志,但卻有著致命的軍火,而且他們也與妖魔有所聯系,這令伊芙不得不警惕。
從那瘋狂的一夜之后她就像森林里的幼鹿,被一群來自黑暗的獵人不斷的追殺。除了洛倫佐以外,短時間內伊芙不會相信任何人。
“所以大家可以把槍放下一起好好談談嗎?”
這時洛倫佐有些無奈的說道,車廂內的溫度還沒有降下來,每一句話都感覺累死累活一般。
“你們其實可以到外面談。”
又一個聲音響起,于是沉重的鐵門從外面打開,冰冷的風從其中涌入令渾身是汗的眾人不得打了個冷戰。
男人沒有戴面具,神色凌然,手持著武器站在了大門之外,在他身后是那燃燒狼藉的戰場。
洛倫佐稍楞了一下,隨后有些犯賤的說道。
“伯勞我一直以為你戴面具是因為自己太丑了,這么一看還湊合啊!”
伯勞看起來并沒有心情搭理洛倫佐,他咬牙切齒的低語著。
“真不想在這里見到你,洛倫佐·霍爾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