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露出了那潔白的手腕,數道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著,那是與洛倫佐一般詭異的恢復了,她面色帶著驚恐,雖然不清楚洛倫佐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很清楚這是不詳的東西。
“我…我是被污染了嗎?”
女孩有些害怕,她本不該告訴洛倫佐的,一旦她真的被妖魔污染,以洛倫佐的性格一定會直接殺了她,可伊芙也清楚妖魔的危害性,兩者之間她還是選擇了坦誠。
“并不是…”
洛倫佐凝視著她,過了好久才緩緩說道。
“妖魔污染一個人也需要很多條件,而且被污染的人會直接如薩博般扭曲異變,可是你沒有…你的狀態很穩定…就像我一樣。”
“像你一樣?”伊芙試探的問道。
洛倫佐沒有說話,他站了起來走向伊芙,眼瞳逐漸燃起焰火,那名為秘血的力量在他體內蘇醒。
過了很久,那焰火熄滅,洛倫佐再一次坐了下來,只是這一次眼中充滿困惑。
“與妖魔接觸后的結果只有那么幾種,所以你的狀態其實也蠻好判斷的,但是…”
聽到這個但是伊芙一慌,正襟危坐像個學生一樣。
“伊芙你知道有些東西,只要你接觸過后就再也離不開了,就比如說妖魔。
我的知識里有這么一種評判標準,被稱作靈媒,大多數人并不具備靈媒的能力,也因此即使有黑暗的東西靠近他們,他們大多也會無事,這方面用兩個世界來形容比較貼切,你可以理解為我們與妖魔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城市了里,但通常妖魔們看不到我們,我們在他們的眼中僅僅是一團模糊不清的霧氣,可同樣的我也看不到它們。”
洛倫佐的聲音變得帶有魔力一般,不知不覺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填滿了房間,它無處不在,可又無法分辨。
“可是如果你了解了過多黑暗的知識,那么這就會加深你與它之間的聯系,你在那些怪物的眼中就會變得越發清晰,同樣的你也會看到它們。”
說道這里洛倫佐笑了一下。
“就比如我自己,我就是一個人形的靈媒,只要經過一點點草藥的助力,我就會開啟靈視看到一些活人看不到的東西。”
“伊芙,你要是想要了解你自身的狀態,那么必然會了解到那些知識,你會一點點的陷入黑暗中,那些迷霧里的妖魔會對于你而言會變得清晰,你將逐漸變成一個靈媒,終日被黑暗追逐。”
洛倫佐嚴肅的看著她。
“所以,決定權在你,你如果要了解這一切的話,你勢必會加深自己與黑暗的連接,或許很多年后你的聯系會斷掉,但也誰無法保證接下來的的事,我需要你的決定,黑暗的大門就在你眼前,是否踏入取決于你。”
聽著洛倫佐的話,伊芙沉默了下來,她很清楚洛倫佐的意思,那是禁忌的知識,一旦了解了自己便注定落入那深淵之中。
“我有幾個問題,我會變成那種東西嗎?”
伊芙問道。
“不接觸妖魔的前提下,可能性很小,畢竟你的狀態很穩定。”
“這種異常是今夜發生的嗎?”
“不是,今夜的起因應該是一份純度不高的秘血,是它引起了混亂的一切,而你身體的異常應該來自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也就是說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經與這名為妖魔的東西有了交集?
伊芙不自覺的握緊了手,指骨壓得發白。
女孩死死的看著洛倫佐,這個偵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冷血殺胚的感覺不再,窩在舒服的沙發里像個社會的渣滓。
決定就在自己眼前,所謂的人生的路口大致如此。女孩一時間想了很多,最后認真的回答道。
“告訴我!”
女孩的眼神堅毅,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
洛倫佐楞了楞,這種眼神他已經很久沒見到了,記得上一次見到時他還在翡冷翠當牧師,那些孩子們說將來要當什么職業時就是這個樣子,充滿了執著,固執且天真。
“我…我能聽聽是什么理由嗎?如果不是因為不能決定出身,我可不想和這些怪物打交道。”
說道了這里洛倫佐不自覺的想起了不久前死在自己手中的薩博。沒有人能決定自己的出身。
伊芙的神色略微黯淡,但想了想她還是說了出來,她看起來很平靜,或者說平靜的可怕。
“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做噩夢,其實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我只是總會夢到一個場景,不斷反復的夢到。
一個女人躺在床上熟睡,我看不清她的臉,但總是覺得很親近,但突然有什么東西從她的肚子里鉆了出來,就像我遇到的妖魔一樣,它從那個女人的肚子里爬了出來…我看不清那個東西,每次就要看清時我就會被嚇醒。”
“其實很久之前我就不再夢見這些了,可直到我母親病故的前一天我又夢到了,于是她第二天就死了,當時我還小,也不知道是好奇還是什么,我的母親就躺在鮮花盛放的棺木里,我趁著沒人注意掀起了她的衣服。”
伊芙抱著頭整個人卷縮在沙發上,她喃喃自語著。
“就像鬼使神差一樣,我掀開了衣服的一角,我母親的肚子上有著一道猙獰的疤痕,似乎有什么怪物曾從她的肚子里爬出來一樣。”
“其實這些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但就像你說的聯系一樣,隨著聯系的不斷加深,那些被我遺忘的也都回來了,我想更深一些的話,我或許就能知道些什么了。”
那是一直環繞伊芙的夢魘,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有時候總是會突然想起,隨著年歲的增長不斷清晰,就好像死神從那傷疤里爬出,帶走了她母親的靈魂。
伊芙一直認為這或許是自己的臆想,可今夜過后,這詭異的一切都鋪上了一層妖魔的影子。
洛倫佐深深的看了伊芙一眼,每個人都是如此,伊芙以為她有抉擇的機會,但實際上那詭異的黑暗就如同沼澤般,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踏足于此的人,她以為自己有拒絕的機會,但就像命運一樣,總會有理由促使著她邁步。
“希望你不會后悔吧。”
洛倫佐說著,開始回想起那些被他封死在記憶深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