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刺劍如蛇掠出,迅捷且致命,刃鋒切割著空氣,爆發出尖銳的呼嘯。
很難想象那樣的身體會爆發出這般的力量,而這一次他的目標是伊芙,他要拿回他的幸運幣。
幻覺干擾著洛倫佐,他一時間居然跟不上薩博,而女孩就這么看著薩博的到來,隨后舉起了手中的左輪。
那是名為喪鐘的左輪槍,在伊芙的眼睛里這世界是同樣的扭曲,但這不代表她會坐以待斃。
扣動了扳機,可預想中那告死的喪鐘卻沒有敲響。
伊芙楞了稍許然后突然明白了一切,她真的很想大罵洛倫佐一聲,這個人真的就是個人渣,從一開始這把左輪里就只有五發子彈,就像當時在菲尼克斯莊園他拿梯子一樣,他利用了人的“常識”。
這也是他為什么信心十足,因為這個王八蛋一開始就清楚彈巢里沒有子彈,什么狗屁的賭徒,這一切全部是他的騙術。
鋒利的刺劍轉眼及至,那鋒利的劍帶著嘯風輕輕的擦過伊芙的臉頰,幸運女神沒有偏心任何人,現在薩博的攻擊也因失血與幻覺沒能命中,隨后鋒利的杖劍貫穿了他的身體,從他身后破胸而出,就好像處死的長矛,死死的將薩博釘死在了地面之上。
“伊芙!別楞著!”
洛倫佐看起來不太想解釋自己那糟糕的騙術,反而大吼了起來。
伊芙本不清楚洛倫佐的行動,可緊接著她聽到了,那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聲音。
那是慌亂的步伐,踩在石磚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伴隨著天國的呻吟竊竊私語的低鳴填滿了耳框。
看向那高臺之下那些倒下的人群詭異的站了起來,他們用著人類絕對做不到的方式扭曲的起身,眼瞳是滲人的全白,行尸走肉般在其中緩緩踱步著。
“是幻覺嗎…”
伊芙堅強起來的心又險些崩潰,在致幻劑的作用下她已經逐漸分不清幻覺與現實。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該走了。”
洛倫佐叼起香煙,用力的吮吸著,那醒神的草藥在發揮作用,他的視野開始變得清晰。
“那…這個人…洛倫佐!”
伊芙本想問一下怎么處理薩博,畢竟到現在取得的線索并不多,可就在她將視線挪向薩博時,那本應死去的肉體再次動了起來。
那已經不是凡人的生命力了,根本就是怪誕傳說之中能出現的詭異之景,之見他抓著劍刃,一點點的將自己從地面抬了起來,血已經流干了從那破損的傷口里只能看到凄白的骨骼,沒有痛苦的鳴叫,只有嗚咽的笑聲。
“死亡…不是終點。”
突然想起之前薩博說過的話,洛倫佐低語著。
“是硬幣!”
伊芙顯然發現了什么,驚叫道。
薩博那詭異的身體緩緩站了起來,殘破的手中拿的是他的幸運幣,隨后那猙獰的鐵面緩緩裂開,那漆黑的口直接將硬幣與手掌一同生吞了下去,錯亂的犬牙撕咬著血與骨,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
“是…幻覺嗎?”
女孩死死的握住劍與槍,在這瘋狂的邊緣她只有這樣才能令自己保持冷靜了。
“那不重要。”
洛倫佐冷冷的說道。
那是怪異的僵持,可突然更為轟鳴的聲音響徹,隨著這個聲音響起整個大廳都隨之顫抖了起來,華麗的吊燈劇烈的晃動起來,那水晶的構體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鳴響,隨后無盡的塵土落下。
仿佛是有巨人在地面跺腳,可緊接著這聲音接連響起,這時伊芙才聽清這分明是炮彈炸裂的聲響。
地表究竟在發生了什么?
但還未等想這些隨著這劇烈的震蕩大廳內燈光一陣明滅,在這明滅的瞬息里薩博那扭曲的身體詭異的消失不見。
可能是這樣怪異的刺激受多了,伊芙反而勉強冷靜了下來。
“他消失了。”
“我知道。”
洛倫佐的聲音很平靜,此刻這個大偵探身上有著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他死死的盯著薩博之前消失的位置,不知是在想什么。
可在這之后無盡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不知何時舞池里站滿了手持槍械的守衛,在致幻劑的作用下他們每個人都帶著極致的癲狂。
是升降梯,這里曾經是決斗場,那時角斗士便在舞池也就是賽場的地下做準備,當歡呼聲起時他們就從那地下的升降梯里登場,那些守衛都藏在那之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亂的槍聲帶著子彈洗禮著高臺。
操起霰彈槍朝著身后那彩繪的玻璃開槍,玻璃破碎紛飛,不大的房間出現在這之后,正如洛倫佐想的那樣,之前薩博就一直在這里觀察著他。
帶著伊芙翻了進去,房間里充斥著奇怪的感覺。
“伊芙守住這里,我們占據高地他們暫時上不來。”
把自己的溫徹斯特直接丟了過去,洛倫佐大步走向那房間之中。
“你要做什么?”
接住這霰彈槍伊芙才發現它是如此的沉重,明明在洛倫佐的手里它是如此的輕盈,很難想象這個偵探的臂力有多強。
“線索,薩博告訴我們的還不夠。”
黃銅的面具是復雜的神情,從薩博消失后洛倫佐的神態就有些不對。
“之后呢,我們怎么出去?”
伊芙大叫著,她還是比較在意怎么離開,今夜的一切對于她這心理來說是巨大的沖擊。
“那就看你了。”
洛倫佐淡淡道。
“我?”
伊芙想不明白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洛倫佐回頭看了看大廳之中,致幻劑在其中彌漫,這里并沒有收到污染,洛倫佐的意識逐漸清晰了起來。
“外面究竟有多少守衛我還不知道,最可靠的辦法不是我們殺出去,而是叫別人來救我們。”
洛倫佐一邊說著一邊翻箱倒柜。
“所以在行動前幾小時前我給了一名信童一枚銀幣讓他幫我送封信。”
抬起頭看著伊芙那一臉的困惑,洛倫佐繼續說著。
“其實我知道這里的位置,下城區就這么大,每個幫派的領地都是固定的,所以我把這里的位置以及你的名字寫進了信里交給蘇亞蘭廳。
想一想,一封匿名的信件告訴你菲尼克斯家的公主出現在下城區中,而且她還是蘇亞蘭廳的警探…如果我是警長我會帶所有的騎警沖擊下城區,不然等著他的會是菲尼克斯家的怒火。”
一切都在掌控中,在得知了伊芙的真實身份后洛倫佐就在準備這些,只要伊芙還在他身邊,蘇亞蘭廳說什么也會救他出來的。
之前洛倫佐一直看表就是在等待這個時機,當蘇亞蘭廳進攻時就是他撤退的時刻。
“而且這事情的真實性也很好確認,只要蘇亞蘭廳給菲尼克斯莊園打電話問一下你在不在就好。”
一切都如此精確,天衣無縫。
伊芙一槍打爆了守衛的頭顱,尸體就這么順著樓梯跌下。聽完這一切女孩突然有些恍惚,隨后她怒罵道。
“你利用我!”
“這是雙贏!”
“洛倫佐你就是一個人渣!”
“而現在只有我這個人渣能帶你活著出去!”
杖劍兇猛的斬擊著墻壁,不清楚這劍刃究竟是什么金屬鑄造的,如此纖細輕盈的同時堅硬無比。
一道暗門被洛倫佐的斬擊強行破開,鐵門露出黑暗的一角,勉強可以讓人通過。
“全都完了!”
伊芙拎著霰彈槍翻了進來,女孩憤恨著,之前面對那地獄般的景色都沒有哭泣,可她現在卻吊著淚花。
“他們一定會以此阻止我當警探的,全都是因為你!”
“冷靜點警探!你覺得我沒有考慮到你嗎!”
看著伊芙那個架勢似乎下一秒就會沖著洛倫佐開火,現在洛倫佐有點悔恨把槍給她了。
“只要他們抓不到你,這一切就不成立啊!那只是一封匿名信,不具備任何可信性,只要你不被抓住就沒人知道你在這,那封信不具備任何效力!”
“你之前還說一個電話就可以確認!”
“是啊!但那只能確認你不在菲尼克斯莊園,你今夜可以在任何地方,只是不能出現在這里!”
就算今夜疑點重重,但以伊芙的身份,蘇亞蘭廳只能吃個啞巴虧。
洛倫佐說著一把抓住伊芙的裙子用力的扯開,沒有什么香艷的場景,緊致的便裝與武器出現在其下,就像魔法一般,剛剛嬌嫩的公主轉瞬間變成了鐵血的女武神。
“要殺要剮等我們出去好嗎?你也不想第二天的女王日報是關于菲尼克斯家的公主死在下城區這種見鬼的新聞吧!”
洛倫佐說著奪過了伊芙手中的霰彈槍,扣動扳機,高臺之上的守衛應聲倒地,但即使如此那些身體還在扭動著,在致幻劑的作用下這群人面對的是洛倫佐不懂的景色。
感受不到痛楚,只被純粹的欲望驅動著。
瞬間似乎有雷霆從洛倫佐的身上涌過,那是來自心底的徹寒,就好像生物的的本能一樣,那些神經在敲打著洛倫佐的大腦警告著他接下來的一切,于是他看到了。
似乎有上千的烏鴉在這狹小的大廳里飛舞回蕩,凄慘的鴉鳴匯聚在了一起,高起低伏的竟構建起了一種晦澀難懂的低吟,似乎有古老的存在借著群鴉之口述說這惡毒的詛咒。
所有的光明一瞬間都消失了,視野里一片黑暗,這突然到來的夜晚令洛倫佐想起來自己的靈視,那里也是如此,光明褪去,黑暗籠罩了一切。
沒有絲毫的猶豫,一把把伊芙推進了暗門之中隨后洛倫佐也跟了進去,同時霰彈槍的槍口迸發出耀眼的火光,這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只有瞬息間的一點,卻映亮了黑暗里那猙獰的一角。
伴隨著憎惡的低語,數不清的手染著鮮血從高臺的邊緣伸出,關節扭曲變形將那臃腫的身體托舉起來,很難形容那種東西,第一眼看去就是個巨大畸形的肉球,就好將數百人推進了絞肉機里,再用他們那殘破的軀體拼接在一起一樣。
瞬息的光明消失,將門關死的一瞬間巨力的沖擊從門后傳來,那是令人發麻的聲響,尖銳的低鳴切割著耳膜,就好像數不清的指甲在扣撓著大門。
“那是…什么…”
黑暗里女孩的聲音仿佛被嚇傻了一般,而洛倫佐依舊冷靜,不過比起冷靜用熟練來形容更為貼切,他太熟悉這一切了,甚至知曉接下來發生什么。
“是幻覺嗎?”
伊芙的聲音帶著驚恐,回答她的則是洛倫佐那冰冷的聲音。
“幻覺是直接作用在我們腦海里,所以本質上我們是看不到相同的幻象。”
看不到相同的幻象…
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聲音變得顫抖了起來。
“你是說…那是真的?”
幻象與現實重疊在了一切,古老傳說里的夢魘于今夜降世。
洛倫佐沒有回答伊芙的問題,反而低語著薩博曾說過的話。
“那是不可觸及、不可理解、不可直視之物。”
扣動扳機,霰彈槍的火光再一次映亮了黑暗的密道,子彈在鐵門上留下數十道彈孔,鮮血從那熾熱的彈孔之中涌出,在那鐵門的縫隙之間有血肉試圖擠入其中,那是纖細的觸肢,隨著空氣的流動如毛發般緩緩搖晃。
“有關之人要么死去…要么瘋狂…”
洛倫佐的低語變成了怒吼,他一把拉起了伊芙朝著密道的深處沖去,緊接著那鐵門應聲崩裂,鮮血的紅潮帶著腥臭的血氣與哀嚎從其中灌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