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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伯勞鳥的鐵棘

  有光的的地方黑暗孕育而生。

  在下城區出現以前,舊敦靈的罪惡遍布在每個陰暗的角落里,無論鐵蛇載著多少士兵,無論向泰晤士河里投入多少死尸,一切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向上的蒸汽塔帶著世界最先進的科技貫穿云層,最黑暗的罪惡則在這之下的迷霧里發酵,直到下城區的出現,這無處發泄的罪惡終于有了釋放的地方,那些黑暗之物全部聚集到了那骯臟之處,整個舊敦靈活在虛偽的圣潔里。

  下城區是如此的特殊,讓人不得不感到神秘。

  也因下城區的特殊性,蘇亞蘭廳里有幾條默認的規則,其中一條便是警官禁止進入下城區,那群亡命之徒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只要有一定數額的財富他們就會隨意殺死一位貿然進入的警官。

  騎警們不敢貿然進入,他們在等待著下一步的指令。

  在這之中的洛倫佐感覺就不是很好受了,很顯然這群人是為了那群嫌疑人而來,一次完美的配合,無論他們為了遮掩蹤跡在外城區引發了多大的騷亂,只要他們進入下城區,在這么多亡命之徒的圍觀下,騎警只能放他們走。

  本來大家只互相是僵持,可從伊芙殺死那個黑幫成員起,一場火拼一觸即發。

  “快跑!”

  情況緊急,洛倫佐只能喊出這么一句話,緊接著刺耳的槍鳴響起。

  黑幫開始開火了,雜七雜八的槍械,大多還是自制的,各種彈丸四濺。

  伊芙一個猛撲滾到了鐵蛇的殘骸之后,耳邊盡是金屬之間的撞擊聲,撕扯著自己的耳膜。

  洛倫佐在她之前就躲到了鐵蛇之后,他是一個行動派,話語總是在行動之后。

  “怎么辦!”

  年輕的警探顯然慌了神,她也想不到自己第一天上任就會這么刺激。

  “等著,一會我叫你跑,你就跑!懂嗎?”

  洛倫佐大吼著,盡力讓自己的聲音在這槍鳴中清晰些。伊芙對他還有用,他不能就這么讓伊芙死了。

  指著后方那一排騎警,洛倫佐對她喊道。

  “往那里跑,你也是警探他們不會見死不救,只要你跨過那道線,這群暴徒就不敢對你動手!”

  這也是規則之一,下城區的人不許進入外城區,在舊敦靈看來他們就是一群偷渡客,根據法律所有警探都有權力強槍殺任何擅自進入外城區的暴徒。

  混亂不堪,但又被鐵律所束縛。

  伯勞說過這一切,下城區的存在只是因為舊敦靈需要。舊敦靈是個巨大、瘋狂的城市,它繁華又美好,但在這之中總有一些垃圾需要傾倒,在以前它被傾倒在每個角落,而現在被集中在下城區中。

  一個垃圾桶。

  伯勞總是如此形容他所統治的土地。

  灰藍的眼睛里藏著許多秘密,洛倫佐就是個被詭秘所纏繞的人。

  “跑吧,女孩!”

  一把拍在她的身上,來不及感受女孩的柔軟,洛倫佐握著霰彈槍強勢出場。

  扣動扳機,就好像發令槍。

  伊芙不知不覺中開始相信了洛倫佐說的一切,他提槍踏出的同時伊芙向后跑去,槍鳴與警哨,新一輪混亂展開。

  子彈貫穿了頭顱,破碎的彈片又將附近幾人擊倒,鮮血四濺,絢爛無比。

  暴徒握著自制的武器沖了上來,雖然他們接到的命令只是阻止騎警的追擊,但現在有人死了,他們必須讓洛倫佐與伊芙付出代價。

  布滿銹跡的利刃砍來,洛倫佐勉勉強強躲開,隨后溫徹斯特嘶吼,將他的上身打爛。

  他們不是沃爾,身體沒有進行那種詭異的變化,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軀根本扛不住這一槍…畢竟這武器在最初的設計時,就不是為了殺人。

  真是熟悉又興奮的感覺,鮮血獨有的味道彌漫在骯臟的街頭,就好像被喚醒了一般,感覺自己的血都在發燙。

  槍鳴不斷。

  洛倫佐從來不是什么個好人,這是他自己在夜夜的思考下得出的結論,于是動起手來也毫不留情。

  連綿不絕的哨響齊鳴,那是蘇亞蘭廳特制的鐵哨,能發出不同頻率的音階,在緊急情況下那些騎警大多用此溝通,就像簡易的摩斯密碼一樣,幾段不同的哨聲便能迅速傳達重要的訊息。

  他們在交流,頻繁的溝通著。

  洛倫佐曾用很長時間學習這個絕密的溝通方式,雖然不能完全破譯,但現在鐵哨一些簡單的命令他也能勉強聽懂了。

  急促的短哨后響起長鳴,洛倫佐一槍崩碎眼前這位壯漢的頭顱,隨后感到了些許的壓力。

  他聽懂了那哨聲,后續騎警即將抵達。

  普雷斯握緊韁繩,迎著狂風一臉憂愁。

  他跟隨著后續的騎警正在迅速抵達向下城區,普雷斯此刻不在意什么案子,現在比起案子更重要的是伊芙。

  正如洛倫佐說的那樣,伊芙是個貴族,作為一名資深警探,普雷斯被命令帶這么一個新人,也能看出伊芙身份的不凡。

  伊芙可不能死,一旦她死了,那群該死的貴族會活剝了他。

  當然普雷斯的心里還有更大的憂愁,關于洛倫佐。

  他總覺得在哪里見過這名該死的偵探,苦思之后一個熟悉的身影逐漸呈現在他眼前,僅僅是想到都覺得一陣惡寒。

  普雷斯不敢確定自己的推斷,但他也不敢就這么欺騙自己,來復槍已經填好子彈掛在一邊,腰間插的是滿彈的左輪槍,感覺自己就要上戰場一般。

  畢竟即將可能面對的是下城區的怪異之一,怎么做好準備也不足為過。

  即使到了如今普雷斯也覺得那是自己經歷過最為兇惡的案子,迷霧之中鮮血浸透了地面,尸體與血水填滿了泰晤士河。

  普雷斯死也不會忘記那個身影,紅河慘案的主要人物之一,伯勞的鐵棘。

  粗糙的手緩緩的拿起來復槍,已經能遠遠的看到那封鎖的騎警們,普雷斯明白,就要到了。

  于是叼起嘴邊的鐵哨,嘹亮的長鳴貫穿紅色的晚霞。

  隨著鐵哨聲起,那一直冷眼觀看的騎警們紛紛架起手中的槍,黑洞洞的槍口組成死亡的墻壁。

  耳邊盡是子彈的轟鳴,伊芙從奔跑起來就沒曾回過頭,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相信洛倫佐,但就像遵循本能一樣,她聽從了,然后活到了現在。

  落日的余暉從地平線盡頭灑下,一切沐浴上了一層鮮紅的慘狀。伊芙看不清騎警們的臉,他們背對著余暉,宛如漆黑的剪影。

  鐵哨聲后,槍火齊鳴。

  有那么一瞬間伊芙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子彈掠過了她的身邊,射向那混亂的中央,緊接著騎警們開始推進,高大的戰馬越過她的身邊,朝著那骯臟之地前進。

  “伊芙!”

  突然有人在叫自己,漆黑的影子跑過余暉來到了自己身邊。

  “普雷斯警官!”

  看到那熟悉的臉,伊芙終于松了一口氣,可緊接著她便意識到了不妙,突然發生了這么多,自己肯定難逃責罵。

  “向后撤,現在這里不是你能涉足的了。”

  普雷斯一臉凝重,握著手中的來復槍,雖然是和伊芙談話,但他的視線卻一直在前方,緊盯著那里。

  “我…”

  伊芙還想說什么,但立刻被普雷斯打斷。

  “那個人可能是鐵棘,不是你這個新人能參與的,快讓開!”

  鐵棘?

  似乎有什么東西被觸動了一般,伊芙似乎記得這個詞匯,可一時間她也想不起來是什么,緊接著普雷斯越過了她,架起手中的來復槍,槍口火光迸現。

  暴徒們再怎么暴戾,面對正規軍的火力還是弱不禁風,戰斗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便結束了,整個區域被清空,逮捕的暴徒全部被綁在一邊。

  這次事件影響的要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大,維多利亞中央醫院遭受火災,蒸汽電車出軌,隨后便是火拼。

  天已入夜,巨大的齊柏林飛艇在天空中游動,隨后投下燈光,為這黑暗的區域增添光芒。

  普雷斯騎在馬背上,握緊手中的槍,在被逮捕的暴徒之中來回掃視著。

  “找到他了嗎?”

  另一名騎警緩緩靠近,對著普雷斯說道。

  “沒有…多納斯警長。”

  普雷斯的眼中有些失落與自責。

  “不好意思,因為我的預感就動用這么大警力。”

  “沒事的,這么大的的火拼調動警力很正常,只可惜以為會抓住鐵棘。”多納斯警長緩緩說道。

  “但普雷斯,根據我們的情報,鐵棘在紅河慘案后便失蹤不見,有人說他死在那次案件里了,只是我們沒找到他的尸體,也有人說他被伯勞送出英爾維格了。”

  “他還在這里,我一直有所感覺。”

  對于警長的疑問,普雷斯很堅決。

  沉默了稍許,警長還是對于普雷斯的感覺表示信任。

  “那么他這次出現又是為了什么呢?”

  多納斯警長有些不明白,這么多年以來紅河慘案一直是蘇亞蘭廳的黑云,將他們那所謂的榮譽遮掩,蘇亞蘭廳從未放棄過追蹤鐵棘,但一直一無所獲,他本來就要被人遺忘了,但此刻又回來了。

  “我不清楚警長,但我一直有這么一種感覺。”平常慵懶的感覺不再,普雷斯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一直都在舊敦靈,只是他太狡猾了,哪怕他從我們身前經過也沒有人能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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