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成是其他的陰謀者野心家,在背后偷偷摸摸搞了不止一個大新聞,那么ump45是絕對不可能視而不見的,只是迪瑪的情況稍微特殊一些。事實上,只要能夠確保阿卡迪亞的正常運作,確保前來避難的合成人能受到庇護免于傷害,那么迪瑪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存在。
給迪瑪來了個下馬威之后,暫時阿卡迪亞和迪瑪那邊,放著不管也沒有關系。說來也是諷刺,島上三個勢力,真正在背地里搞陰謀算計的阿卡迪亞,反而是最好說話最好交流的那個,相應的,核子教會與匕港鎮,一個比一個暴躁…尤其是匕港鎮的那群“刁民”。
畢竟現在核子教會的馬丁大祭司,還是個和藹而理智的長者,在他的約束下,核子教會的信徒縱然行為怪異了一點,多少也有些自制力;反觀匕港鎮,那里的鎮民可謂是完美地呈現了廢土時代人類“應有”的特點——暴躁、排外、蠻橫、愚昧。
朗費羅會對匕港鎮的居民看不順眼,也不是沒有道理。
“風力發電站我已經檢查過了,不過我不是專業人士,只能在物理和機械層面尋找漏洞…就目前我的搜查結果,還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朗費羅也說不清這種感覺是什么,但他將風力發電站基本上翻查了一個底朝天后,并沒有因此而感到安心,反而郁積在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只是這種話題,不是單純依靠所謂的“直覺”就能說服人的,而且匕港鎮上,也確實沒有電子信息方面的人才,朗費羅有心懷疑,無處證明。
“你這個大偵探也是合成人,難道對此也沒有辦法嗎?”
“嗯…如果是破譯密碼,我還有一些信心,但隔行如隔山啊。假設迪瑪真的有在風力發電站這里,設下一個停電的密碼指令,那它最終運行的結果一定是破壞發電機組的運作,要是迪瑪有設置諸如‘報錯鎖死’之類的功能,后果不堪設想。”
“這可如何是好?小鎮的電力基本仰賴于島上的風力發電設施,一旦停電的話…”
“我說,難道你們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想過重新架設電力設施嗎?”
“我們當然試過,但是手工制造的小型電機,似乎會被那些迷霧給侵蝕,引發故障,無一例外。也只有那些戰前就保留下來,具備著完好防海霧防潮工藝的風力電機,能夠避免被迷霧破壞的結局。”
好吧,這也不能怪遠港島的島民,畢竟這里曾經是一個國家公園,以旅游為重心,肯定是沒什么工業設施的——事實上島上唯一一個和工業搭著邊的,也就是活力汽水的生產工廠,但是一家飲料廠的生產設施顯然達不到標準…
但真要解決方案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
在遠港島,有一個藏得很是隱蔽的避難所,這也就意味著它綁定了一個電力能達到通常核電反應堆4倍水平的避難所科技版本的反應堆,供應遠港島上居民生活所需要的電力,那是完全足夠的。
但這個方案在遠港島上行不通。
首先,118號避難所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避難所”,雖然避難所科技在計劃中也是加入了自己獨有風格的實驗,但在某些啼笑皆非的奇妙理由的影響下,避難所只修建了一半,預計的一大半實驗對象也沒能入駐,最終這里成為了一群手眼通天的富豪們的末日樂園——在他們將自己改造成腦控機器人后,壽命也阻止不了他們,盡管喪失了諸如飲食等生物習性帶來的樂趣,但這些腦控機器人,基本都認為這樣的代價,是值得的。
這不是無主的114號避難所,想要占據這里的電力,免不了要和這么一群與世隔絕的腦控機器人打交道,考慮到它們曾經作為“上流人士”的臭脾氣,多半是要談崩的。Ump45說實話倒不是很在乎這些冷漠的富豪們的生死,但尼克顯然不會喜歡這種發展…那么答案就很簡單了,為了匕港鎮的一群刁民未來日子能過的舒服開心,降了尼克這種王道隊友的好感?開什么玩笑啊。
再一個嘛…要是島上發生沖突的幾個勢力都是正常人,那么結果無非就是圍繞著電力的分配和歸屬,演化出戰爭亦或者和談兩種選項。偏偏在遠港島上,有一批核子教會的信徒,本來就對迷霧冷凝器這種驅散“迷霧之母賜福”的邪道玩意嗤之以鼻,可匕港鎮的人們要是得到了幾近無窮的電力,怎么想都會選擇將冷凝器插遍遠港島——所以不用泰克圖斯和艾倫李兩個拱火,匕港鎮與核子教會已經往死里撕了。
遠港島的核心矛盾是什么?
核子教會要保留迷霧,而匕港鎮渴望驅逐迷霧,這個矛盾是沒法調和的。眼下,是因為雙方要生存下來都不簡單,彼此都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中間又隔著阿卡迪亞,只要不主動跑去對方的主場挑釁,就打不起來。
說起來,ump45最初是很不喜歡瘋癲又邋遢的核子教會的,但后來她又改變了想法——既然“迷霧之母”這種神秘的存在沒法否定,而且教會里也的確出現了能夠適應輻射環境的妖孽,未嘗不能認為,這是人類這個物種,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下針對性的展開的進化。事實也證明,只要沒有被宗教瘋子和野心家把控,有理智英明的領袖引導,核子教會其實也沒那么難相處。
只是核子教會所追求的環境,對于其他正常的廢土人而言簡直就是煎熬,匕港鎮的居民對于核子教會的極端厭惡情緒,便是因此而來——這就好比泰倫人和星靈,面對鋪菌毯的異蟲一樣,核子教會的“領地”,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夠生存的!核子教會的擴張,也就意味著屬于正常人類的生存環境會遭到進一步的壓縮,也因此,很多人對于核子教會帶來輻射迷霧的說法,深信不疑…因為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迷霧確實是在為這些教徒們“服務”。
“那你會對匕港鎮的人們,說明迪瑪在背后下的手腳嗎?”
朗費羅面色尷尬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幽幽道:“…或許不會吧。”
匕港鎮的那些人的精神狀態,朗費羅十分了解,長期處于高壓的生存環境下,很多人的神經高度緊繃,任何會觸及到他們敏感神經的事物,都有可能讓這根“弦”繃斷。如果讓這些人知曉迪瑪的真面目,朗費羅可以肯定,在某些看誰都不順眼懟天懟地的家伙的煽動下,不用一天的時間,阿卡迪亞就得給推平了。
哪怕朗費羅給不出十足的證據。
畢竟鎮上對阿卡迪亞有偏見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們其實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真相,僅僅需要一個能夠合理發泄的渠道罷了。相比起仿佛刺猬一樣難以下嘴的核子教會,阿卡迪亞顯然就是那個可以隨便揉捏搓圓的軟柿子…只是朗費羅也想到了,如果匕港鎮選擇攻擊阿卡迪亞,那么誰能保證那些冷凝器還能夠正常工作呢?
換位思考下,讓朗費羅站在迪瑪的立場上,為匕港鎮提供了在迷霧中安身立命的冷凝器,留下一個自保的后手,實際上也是非常合理的,因為要是迪瑪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謀害匕港鎮,他又為什么多此一舉,要為鎮民提供冷凝器的技術?說穿了,匕港鎮和阿卡迪亞之間,存在合作共生的關系,而考慮到匕港鎮上對阿卡迪亞的“民意”,朗費羅覺得自己也沒有什么立場去質問迪瑪。
朗費羅帶著一肚子的煩惱回到了匕港鎮,他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只口不提迪瑪的那些爛事。只不過,他不想要多生事端,不代表別人也愿意安安生生過日子。
有時候,朗費羅都在心中幻想過,將那幾個聒噪不已的家伙直接擊斃的畫面。
——艾倫李,這個從小腦子里就長肌肉的男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并沒有任何的改觀,反而還增添了臆想和腦補的壞毛病。或許是他對自己在鎮上的地位和名聲有所不滿,艾倫一直致力于去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可他沒有勇氣去完成傳說中的“船長之舞”,也不敢孤身挑戰神秘的“紅死怪”,最終能展現他“硬漢氣質”的場合,也就只有面對阿卡迪亞的合成人,以及核子教會的傳教士了。
尤其是后者,因為核子教會在匕港鎮的聲望完全就是負數,對那些傳教士惡形惡狀,非但不會有人不滿,而且還能引起相當多鎮民的共鳴——有人聲援,底氣自然就足,艾倫李對此也十分享受。
那種一呼百應,仿佛自己登高一呼,鎮民就會簇擁著自己請上鎮長之位的感覺,對于艾倫李而言,簡直如毒藥一樣誘惑而致命。
…簡而言之,是會“上癮”的。
而上癮,會極大地降低一個人的判斷力,營造出各種“錯覺”,進而誘導出形形色色不理智的舉動。
就如今天這般,艾倫李在鎮民們聲勢浩大的聲援中,鬼使神差地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