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alpha和omega;
我是起始和終點;
我要將生命的水,白白賞賜給那些口渴的人。
伊莎在夢里,有一次回憶起了父親向她誦讀圣經中,最為母親所喜愛的一段。小時候的伊莎,并不明白這句歌頌水的詩句,有著多么沉重的分量,直到她為了尋找失蹤的父親,來到了101號避難所外的廢土大地,切實地感受到了那充滿放射性塵埃的空氣,并看著無數的廢土人,為了一瓶干凈的水爭得頭破血流,這才逐漸理解——水,就是生命。
她的父親,為了一個偉大的凈水計劃,而選擇離開安逸的避難所,至今下落不明。
伊莎最初不理解父親的選擇,哪怕到現在,也還是對父親向自己隱瞞了一切不告而別的行為,心懷著些許不滿,但當鉚釘城的李博士向她概述了那個曾經半途而廢的計劃時,如果說心中沒有對此懷抱一絲憧憬向往,那是騙人的。
而這種想法,在自己陰差陽錯地來到了北方的馬薩諸塞聯邦,見識到華盛頓以外的廢土風光后,變得更加強烈了——其他地區雖然也有著諸多的難處,但人們至少不用終其一生都被迫和重度輻射污染的臟水過活。
拋棄華盛頓廢土那片窮山惡水,只是伊莎一時的氣話——即使她對華盛頓廢土沒有太多的感情,但伊莎明白,她的父親絕對不會放棄,除非有一天華盛頓廢土的居民,都可以喝到免費的干凈水,或許他才會考慮功成身退。
伊莎在夢中,本能地幻想著和父親隱居起來,平平安安度過余生的畫面…然而,和平安詳的美夢,最后戛然而止——陰霾逐漸包圍了夢境,令伊莎極度不安的瑣碎低語聲,不斷涌入她的大腦,似乎在向她灌輸著某些可怕的“未來”…而這些支離破碎的“未來”的片段,逐漸拼接地完整起來,組成了夢魘一般的畫卷——那上面記錄著的,是伊莎絕對不愿意接受的噩夢。
“不!”
伊莎猛地從夢中驚醒。
“呼…呼…”伊莎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地看著自己滿是汗水的手掌,剛才夢境最后看到的影像,此時卻是半點都回憶不起來——她只能依稀感覺到,那是非常可怕、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愿意面對的發展,現在伊莎即使想要去回想那些畫面,大腦都會自發地阻止她繼續這么做…仿佛在不停警告伊莎,絕對不能深究下去。
“做噩夢了?”
Ump45有些意外地看向避難所少女——伊莎是個天生的廢土客,能夠單挑擊敗追獵者已經證明了她的實力,只要稍作了解都會覺得伊莎的性格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種…所以當她似乎做了噩夢驚醒,下意識地流露出了這幅脆弱纖細的模樣時,ump45才會感到奇怪。
是怎樣的噩夢,能讓伊莎害怕成這樣,幾乎魂不守舍?
“嗯…”伊莎平躺在床板上,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一個噩夢,真實到過分的噩夢——然而我還想不起來,這才是最讓我感到不安的。”
“很難想象你這種敢追著追獵者打臉的家伙,會有這么強烈的恐懼情緒——所以我想,那不是什么單純感知到危險而生出的恐懼,而是你夢到了某些自己無法接受的事…你最在乎的事物,在夢中失去了嗎?”
“…我夢見…父親他死去了…雖然已經完全沒法想起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看到了父親在我面前倒下的畫面…就在我的面前,直到最后一刻還在督促我趕緊逃跑…”
Ump45聽聞之后,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別人可能會將伊莎描述的這段“夢話”,一笑置之,稍稍安慰她幾句就作罷,但ump45非常清楚,這正是在原本即將發生的情節!
鉚釘城的科學家們,自發組織的凈水計劃,在即將成功的時候,被東海岸的英克雷軍隊截胡,為了不讓事關華盛頓廢土居民生存安全的凈水設施,被臭名昭著的英克雷軍控制,伊莎的父親關閉了控制中心并且導入了致死量的高濃度輻射…伊莎夢中所看到的那一幕,無疑就是她的父親,生命最后時刻的畫面。
如果說這是所謂的“預知夢”,那未免也太清晰了。
“你在害怕夢境中的畫面成真?”
“我知道這聽起來就像是無稽之談,但…但這個噩夢,向我揭示了一種可能——會不會,我和父親的再次見面,就會成為最后一面?或者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在追尋父親的過程中的行為,反而…反而加速了父親的死亡…”
“…”
Ump45微微瞇起了左眼。
伊莎的直覺還是挺可怕的,畢竟,按照ump45曾經在游戲里的體驗經歷,正是避難所少女為凈水計劃穿針引線,杰斐遜紀念堂的變化才會讓英克雷軍察覺到,最終導致英克雷軍空降,釀成了一系列的慘劇。
但如果伊莎什么都不做,或許導致的結果會更加殘忍——她的父親,將被迫在112號避難所虛擬的寧靜小巷中,重復著生不如死的輪回。
“沒有的事!”
Ump45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你該不會像那群核子教的信徒一樣,迷信什么原子之母吧?別想太多了,即使你夢見的景象,真的是一段‘未來’發生的事情,也不代表百分百發生——舉個例子,如果我現在一槍打碎了你的腦袋,那么還會出現你父親讓你趕快逃跑的畫面嗎?雖然這么做,未必你的父親就會活下來,但肯定能夠回避掉你夢境中的‘預言’——你看,改變命運,似乎也沒什么難的不是嗎?”
“呃…這是歪理吧!”
“所以我才說是‘舉個例子’,因為一件事情不可能沒有前因后果,希臘歌劇里編不下去的時候可以機械降神,放在現實的世界中是做不到的。‘未來’,是由無數‘過去’和‘現在’的磚石,共同鋪砌起來的路,有時候可以是筆直的一條線,有時候也可以九曲十八彎…或許命運就有一定的修正性,但在我看來,那只是限于你修出的道路,距離原來的目標點差之毫厘的情況時,才有可能突然改變方向,重新經過那個你想要回避的點——假設,距離那個點還有非常長的距離時,你就開始變向,到時候命運如果還想要進行所謂的‘修正’…呵呵,那得多大的‘修正力度’,才能讓腳下的路折返回去?”
在原本的“劇情”中,鉚釘城的合成人任務,只是一個小插曲,無關主線無關痛癢,但現在伊莎卻因此而來到了馬薩諸塞聯邦,就仿佛是憑空拓了一個和主線相關的dlc…斷鋼dlc可以改變伊莎必死的結局,那么現在這個“波士頓dlc”,能對首都廢土產生更大的改變,也是情理之中。
“比起未來,你更應該注意眼下正在發生的事——你因為學院的追獵者,來到了聯邦地區,在這里遇到了新的人物、新的勢力、新的人際關系,換而言之也解鎖了更復雜的未來。”
“但我現在卻被這里的學院勢力困住,都脫不開身…”
“呵,區區學院,冢中枯骨爾,我早晚必擒之。”ump45很是不屑地發出了一聲冷笑,“學院看起來很可怕,實際就他們這種由墮落的知識分子為骨干核心的組織,光有技術力,沒半點組織度和行動力。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在未來埋葬掉這個毒瘤…毀滅它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但是要把你送出聯邦地界,對我來說不算難。”
伊莎冷靜了下來,并沒有急吼吼地質問ump45 為何仍然留住了她——這名臉上帶疤的神秘少女,有一種和伊莎過去遇到的所有懷揣“抱負”的人物,都不一樣的特質,她向來不會遮遮掩掩,也不屑于藏匿什么秘密。
在ump45看來,當一個組織需要靠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武器”才能成功、翻盤的時候,本質上,其實就是將希望,賭在敵人是否犯錯、犯多少的錯之上。
同樣的道理,與人交往合作也是一樣——秘密、隱私固然可以有,但不應該涉及到彼此合作的根本,當一份合作是建立在虛偽和掩飾之上的時候,任何敏感的秘密被揭穿,哪怕原本并無惡意,都會使得雙方的信任千瘡百孔。
因此ump45通常只會隱瞞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項,比如說自己的真實來歷等等——干貨擺出來的多,別人自然也就更容易信任她。
“我就坦率地告訴你吧,現在把你送回華盛頓,就等于你做了一場夢,‘醒來后’只是多了一些有趣的記憶,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改變…對我而言也是一樣。可是糟糕而充滿惡趣味的‘命運’,讓你我兩個本該走平行線的人,因緣際會下相遇了,這就是一個契機——將原本命運的‘棋盤’打亂,導入更多‘棋子’和‘變數’的契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雖然‘棋盤’上因為‘棋子’變多而更加混亂——但是我們提前知曉,所以就好比提前知曉了莊家要出老千,可以早早地做好準備…甚至反過來占據先機,是這樣吧?”
“伊莎!你這不是理解起來很快嗎?”
對于ump45 而言,原本她是沒有能力提前介入到華盛頓廢土的爭端中的,但是伊莎的意外出現,給了她一個突破口——雖然只是一個看似普通的避難所居民,但伊莎的一舉一動牽動著無數人的命運,因為她注定要和凈水計劃“綁定”,也注定避不開東部兄弟會和東海岸英克雷兩個勢力。
這給ump45打響了警鐘。
她過去一直將鋼鐵兄弟會作為未來的潛在威脅之一,但那是擊敗了英克雷之后,里昂斯長老和莎拉相繼去世后,西海岸傳統思想再度冒頭的鋼鐵兄弟會,距離現在還很遙遠,比起兄弟會更加需要擔心的,是英克雷。
因為英克雷在四代,存在感稀薄到只剩下了X01動力甲,以及遠港核子教的一個老兵,但在這個時期,東海岸英克雷可謂是如日中天,橫的不行,真要早點出山,早就將龜縮在五角大樓的東部兄弟會一鍋端了——輻射3后期兄弟會能翻盤,自由至尊被啟動還是次要的,畢竟這東西看起來虎,在亞當斯空軍基地還不是被一發入魂…關鍵在于英克雷的總部,直接被“龍萬德”啟動了自爆程序給一鍋端了,要不然碾死沒發展起來的兄弟會還真不是難事。
Ump45可還記得,之所以四代里鋼鐵兄弟會會遠征來到馬薩諸塞,就是因為偵測到了地下的學院引發的異常的能量反應——鋼鐵兄弟會能發現,理論上技術力更在它之上的英克雷,就真的只能做睜眼瞎嗎?
如果讓英克雷注意到,聯邦留存下來這么一支保留大量戰前科技,并且與他們一樣保持著極端而激進的“基因純凈性”理念的組織,無論是學院與英克雷合作,還是英克雷直接干脆地吞并了學院,造成的后果,都是廢土人民無法承受的。
然后,ump45就發現了一個非常要命的問題。
學院方面,暫時是找不到突破口的,分子傳送機的技術暫且不說,目前也根本找不出能夠有效聯合起來抗衡學院的勢力——如今的東部兄弟會,還窩在五角大樓,日子艱難無比呢。
更無解的是英克雷。
要擊敗英克雷,難道真得要把希望,寄托在伊莎一個人引爆烏鴉嶺總部?原本,這是在諸多巧合下才導致的結果,要達成這樣的戲劇性結果,條件極其苛刻,而且不靠譜。說真的,與其幻想著重現原作中的劇情,ump45認為滿地圖尋找澤塔星人的信號,準備搶下他們的母艦去平推,都更加靠譜一些。
英克雷是一定要毀滅的。
它不同于學院這種咸魚組織,學院沒電還得宅兩百年,但英克雷卻可以將飛鳥插遍整個東海岸,一旦它結束了韜光養晦的策略,開始向東海岸廢土露出獠牙,火力全開…必然勢不可擋。